夜半時分,月亮高懸,一片沉寂。
只有將軍府,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怎么還沒回來?
怎么還不回來呢?
周廣在門口焦灼的等著,不停的張望著,感覺脖子都伸長了,還沒看到蕭瑾帶著蕭賢回來。
是不是出什么岔子?是找到地方發現根本不是小少爺?或者說,找到小少爺時,小少爺已經……
周廣胡思亂想著,想的自己眼前陣陣發黑,腿發軟,心發慌。
“將軍!”
聽到聲音,正把自己嚇的失神的周廣,忙望去,看到蕭瑾的身影,下意識的朝著他身后望去。
沒有!
沒有看到蕭賢的身影。
周廣心里失望著,不安著,疾步走向蕭瑾,“將軍,”
聽周廣問起蕭賢,想到蕭賢和今天的事,蕭瑾腦仁跳了跳,面皮緊繃。
看蕭瑾神色不對,周廣更是不安,“將軍,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回府再說吧!”
“是。”
周廣跟在蕭瑾身后匆匆回府,“將軍,”
蕭瑾抬手按按眉心。
“將軍……?”
聽周廣聲音都在顫抖,知曉他在想什么,蕭瑾開口,“他沒事兒。”
聽言,周廣頓時松了口氣,“那小少爺他……”
“他跟著蘇言走了。”
周廣聞言,先是怔了一下,跟著蘇言走了?這,這啥意思?
是被蘇言挾持走了嗎?
周廣想著,聽蕭瑾開口道,“他現在是認蘇言,誰都不認。”
周廣一驚,總認蘇言?是只認識蘇言的意思嗎?
“小少爺他失憶了嗎?”不然為啥只認得蘇言?
“若是失憶倒是好了。”
“將軍,老奴不懂,這,這是何意呀?”
如果不是失憶為什么只認蘇言?是被下藥了嗎?
周廣心里不斷的猜疑著。
蕭瑾擺擺手,“你去讓隨同的兵士講于你聽吧!我累了。”
說完,蕭瑾起身去了內室。
周廣忙去詢問兵士,聽完兵士話,原地發懵。
所以,小少爺現在是認賊作父了嗎?不,不對,蘇言他也不是男的。
周廣懵懵的呆了好一會兒,壓下心里那雜七雜八的想法,看著兵士道,“小少爺護著蘇言不讓將軍靠近,將軍就什么都沒做,就這么回來了嗎?”
“自然不是!將軍本要強硬把小少爺給帶回來的。可小少爺他說將軍若是強逼他回去,他……他就咬舌自盡!”
周廣!
周廣……
才跟著蘇言沒多少天,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學會了嗎?
“更可惱的是,在將軍對小少爺束手無策的時候,寧二爺還在一旁火上澆油。”
“他做了什么?”
“他說,只要小少爺說同將軍斷絕父子關系,他就讓蘇言帶小少爺回去。”
周廣聽了,臉色變了變,“然,然后呢?”
其實這還用問嗎?蕭賢定然是選了蘇言,不然他這個時候已經跟著將軍回來了。不過,這一會兒周廣也明白了蕭瑾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
確實,還不若失憶的好。
兵士如實道,“小少爺聽了寧二爺的話,望著將軍當時眼圈就紅了。然后,說了一句要跟著蘇言,說完就撲到她懷里哭了起來。小的想,當時小少爺定然也很傷心吧。”
雖然蕭瑾對蕭賢有諸多的無視,可在蕭賢的心里,蕭瑾他都是父親,都是重要的人。
過去是有爹沒娘,現在又有娘沒爹了!
蕭賢自然傷心。
周廣聽了,頓時氣的破口大罵,“寧脩那個混蛋東西,他怎么能跟小少爺說這種話。他還是不是個人?”
兵士點頭道,“當時,蘇言聽到寧脩這么說話,也是抬腿踢了他一腳。”
聽言,正在罵人的的周廣愣了一下,“你,你說蘇言踢了寧脩一腳?”
那種時候,他們夫妻不是應該同流合污的嗎?為什么,為什么蘇言反而選擇對自己相公的動粗,但卻護著 雖驚詫。但,這話一瞬間,周廣覺得蘇言是個好人。
這感覺出,周廣望天。都說人心難測的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現在,周廣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好人吶!
他竟然覺得蘇言是好人,周廣抬手抹一下自己眼睛,說不清道不明,他忽然眼睛就濕潤了,就想哭了。
這世道,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人心,實在是太復雜了。
周廣覺得現在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他都這樣,想來將軍更甚吧。
他費盡心思和力氣將蘇言擄回來,為的是做人質,為的是報復寧脩。可現在,仇沒報成,反而兒子都快成了人家家的人了!
所以,將軍將蘇言帶回來,他帶回的是人質嗎?不,他帶回的是盜寶賊呀!
蕭賢就是蕭家的寶貝,這點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局勢變成這樣,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有些事不是小少爺想,就能如愿的;有些人也不是小少爺在意,就能跟她在一起的。
首先,寧脩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他絕不會同意讓小少爺跟在蘇言身邊,更不會讓蘇言把小少爺認作兒子。
至于蘇言怎么想的,周廣不是太清楚。但,她也不可能把小少爺帶到身邊的吧。
想到這些,周廣又是一陣心酸。小少爺他該怎么辦?從小沒娘,從來沒感受過被娘疼愛的滋味兒。現在,他覺得自己也有娘了。可是,他不知道他馬上就又要失去了。
只是,那一次,他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記得。所以,也不懂得傷心,不知道傷心。可這一次,他卻是有了記憶,也懂得了傷心。
想到這些,周廣心里是又酸又澀,難受的厲害。
周廣想的不錯,寧脩是絕對不會讓蕭賢和蘇言扯上關系的。但這點,蕭賢不知道。
在回到皇家別院,在蘇言去洗浴間洗漱時,蕭賢下意識的就要跟過去,寧脩當即像拎雞崽兒一樣把人給拎到了外面。
“你干什么,放開,放開我!”
蕭賢喊的越大聲,寧脩就拎的越高,直到蕭賢閉上嘴巴,不再大呼小叫才把他放下來。其實,按著寧脩的心情,更想把他直接給扔下來,再丟出去。
這會兒寧脩已經不屑當他做棋子收拾蕭瑾了,只要蕭賢能消失在蘇言的視線外。
蕭賢靜坐著,被寧脩直直盯著,完不為所動,不懼不怯,不放在眼里,只是靜靜的望著洗浴間的方向,等著蘇言出來。
蕭賢生來就是小少爺,脾氣也相當的少爺。除了蕭瑾這個父親之外,他都沒怕過誰。
寧脩眼神是挺瘆得慌的,被這么盯著,讓蕭賢感覺自己像是一只雞,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把自己撕了,然后再把自己給吃了。
這感覺,有點瘆得慌。
不過,想到之前蘇言踹寧脩的那一腳。蕭賢又不聲不響的穩住了,不怕了。
寧脩再厲害又能怎么樣?之前他惹哭他,還不是被踹了。
被踹,還敢怒不敢言。
小孩子的世界,其實很簡單。
寧脩看著是很厲害,但他被蘇言踹還不是不敢還,不敢吭。在蕭賢看來,蘇言就是食物鏈上面的人。
而這食物鏈上面的人,現在護著他。所以,他還怕寧脩作甚?
想到寧脩那敢怒不敢言那神情,蕭賢笑了一下。那神情,他相當的熟悉。他收拾將軍府的下人時,那些下人就是這種表情。還有他自己,雖然看不到,但他被蕭瑾兇時,定然也是那模樣。
還有那種心情他也相當的了解,那就是委屈的很。
想著自己當時那種心情,蕭賢又瞅了寧脩一眼,眼帶同情,“你現在心里一定很苦悶,又很委屈吧!”
寧脩聽了,哼笑一聲,對蕭賢及他的話滿是不屑。
可心里……小兔子崽子!
蕭賢看著寧脩,還有他臉上高傲又不屑的表情,開口道,“當我受委屈,心里苦悶時,別人同情的望著我時,我也是這么不屑一顧的。但,心里卻相當的生氣。你現在也是這樣吧!”
寧脩聽了,耷拉眼皮瞅了蕭賢一眼,隨著抬手,大手落在蕭賢的衣襟上,又把人給拎了起來。
蕭賢腳剛騰空,門突然打開,蘇言從屋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