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你告訴我,這個榮譽證書是之前就有的還是你后來補辦的?”走出文化管理署的門口,安新穎忍不住的詢問。
看宋濂平他們那吃癟的模樣是真的太痛快了,這臉被打的啪啪響!
如果是之前就捐了,那也就罷了;但如果是后補的,安新穎也不得不對方棠的能力重新做定位。
瞿老也難得有幾分好奇,笑瞇瞇的看著方棠,這丫頭看著老實巴交的,骨子里忒壞了,不愧是自己的徒弟!
以宋濂平和宋家在上京的地位,封掣要避開宋家拿到榮譽證書并不容易,至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之前就捐出去了。”被認為一肚子壞水的方棠表情無辜的回答,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真正腹黑的男人。
自己將陰沉木給了蔣韶搴,他派人運回了上京,只不過那個時候并沒有發榮譽證書,這一次若不是宋濂平死揪著陰沉木做文章,蔣韶搴也不會讓人弄了本榮譽證書。
一直沉默的盧大師緩緩開口,雖然面色依舊孤僻冷硬,不過看得出他對方棠的關心,“榮譽證書有問題嗎?”
宋濂平丟了這么大的臉,不說他不會善罷甘休,消息傳出去之后,同樣丟臉的宋家也會一查到底!如果榮譽證書有問題,到時候方棠就更麻煩了。
“沒問題。”方棠沒有弄虛作假,所以即使宋濂平去查,也只能查到五月的時候金絲楠陰沉木就運到上京了,替換了古宮殿一根有些腐爛的橫梁。
聽到這里的趙館長朗聲笑了起來,“你這丫頭也太促狹了,連我們都瞞了過去。”
瞿老和盧大師臉上也露出輕松的笑容來,以后的麻煩以后再說,至少這一次是真的痛快了!
同樣感染了這喜悅的情緒,方棠看了一眼蔣韶搴,若不是他出手,自己即使逃過這一次,也逃不過下一次。
幾人走到了停車場,瞿老看向方棠正色的開口:“西街口的資料你先看著,最遲八月份肯定要拿出修復方案,到時候你跟我一起過去。”
“我知道。”方棠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方棠也一直在思考西街口古建筑修復的方案,在蔣韶搴的陪同之下去了好幾處古宅實地看了,方棠已經有了大致的思路。
等方棠和蔣韶搴上車離開了,瞿老和盧大師也一起走了。
“有瞿老保駕護航,方棠以后在修復界的地位就穩定下來了。”坐在汽車后座上,趙館長老懷安慰的感慨一聲。
宋濂平接連動手都沒有扳倒方棠,反而讓修復組的那些人更加忌憚方棠,確切來說是忌憚她背后的封掣,這樣也好方棠反而安全了一些,至少短時間之內宋濂平不會再出手。
可趙館長也明白一旦宋濂平再次出手,那必定是狠辣的殺招,讓方棠再無翻身的可能性。
“方棠的確有這個實力,你也給我抓緊時間學習。”趙館長叮囑的看向安新穎,雖然新穎有天賦也努力,但比起老練成熟的方棠,趙館長感覺安新穎的經驗還是太欠缺了。
“是,老師。”被寄予厚望的安新穎認真的點著頭,同樣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前如果不是方棠識破了畫中畫,宋駿和周界肯定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鑒定師也好,修復師也罷,在業內的名聲最重要。
安新穎是盛名之下,所以一旦她打眼了,這個污點就會被無限放大,直到將安新穎的好名聲給搞臭了為止。
誰讓趙館長和盧大師是多年老友,他們又都是站在瞿老這邊維護方棠,以宋濂平的偽善卻狠辣的行事,他必定會黨同伐異!盧大師、趙館長一個都跑不了!
趙館長臉上的笑容冷沉下來,面色也轉為嚴肅,“這事不怪你,是我輕敵了,宋濂平派人特意弄了這一幅畫中畫,算計的是方棠,卻也要將你拖下水,十足的小人心性!”
三場比試是宋濂平事先設計好的,用畫中畫讓安新穎輸掉第一場比試不說,還要敗壞她的名聲。
第二場比試用田忌賽馬的手段,讓宋駿對上盧藏鋒,贏得關鍵一場的比賽,同時也要擊毀盧藏鋒的信心。
這樣一來,三場輸掉了兩場,方棠無法進入修復組,安新穎和盧藏鋒被毀了名聲,就等于間接的給了趙館長、盧大師一個重創。
此時回想起來,趙館長只感覺背后一陣陣發冷,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什么時候文化圈的風氣已經變了?修復師鑒定師不鉆研不學習,只會玩弄排除異己的手段,毀掉優秀的年輕后輩,就等于毀掉了文化圈的未來!
“老師,方棠必定是事先就發現了畫中畫的秘密,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真跡《仙鶴圖》換成了不值錢的臨摹作品。”
安新穎并不在意自己被宋濂平算計了,吃一塹長一智,這個仇她記下了,父親曾經說過任何一個地方都和商場一樣,有人有利益就有陰謀算計!
安新穎真正感覺可怕的是方棠背后的力量有多強!竟然能提前洞悉宋濂平的陰謀詭計,還能反過來將他一軍!
“哈哈,這個我們就不用管了,這丫頭越強越能保護自己。”趙館長朗聲一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恢復起來,完全不在意也不去深究方棠背后的勢力,是友非敵即可!
安新穎無奈的看了一眼趙館長,老師終究不是商人,可自己身為安氏集團的千金,卻不能單純的只在乎文化圈的是是非非。
一個小時后。
回到房間休息,安新穎撥通了安父的電話,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完全不添加個人感情,就如同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新穎,你做的很好,俗話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周界背叛了盧大師,他這輩子注定就毀了。”安父的聲音溫和慈愛的響了起來。
他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商場上的這些手段、算計他都會交給安新穎,日后即使安新穎不繼承公司,但至少能掌控公司股東和高層管理人員。
“有時候我們寧可得罪君子,不愿意得罪小人,但形勢逼人,如果你在這個時候退縮了,不說趙館長會失望,同樣,你的名聲也就毀了,一個臨陣退縮,拋棄老師朋友的人,不管日后從事哪一行,都沒有人愿意和他結交。”
聽到安父的話,安新穎心底最后一點顧慮也消失了,“爸,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給家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安父笑了起來,聲音里有著可以感知的溫柔慈愛,“宋濂平的影響力只在你們文化圈,在商場還輪不到他指手畫腳,至于宋家,同樣不會因為你們小輩之間的矛盾而動手,當然,我們安氏集團也不是好惹的。”
這就是底氣是實力!安新穎明白的點了點頭,正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她無法像老師、盧大師那樣將名利地位置之度為。
“爸,我不認為封掣能有這么大的本事。”安新穎說出心底最大的疑惑,不管是之前得罪了關家,還是這一次和宋濂平為敵,方棠總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這讓安新穎懷疑方棠背后是不是還有一個更強大的人在幫著她。
封掣在慶州州衛有影響力,可是他的手還伸不到文化圈來,方棠的榮譽證書是上京發下來的,單憑封掣他絕對不可能避開宋家的耳目。
電話另一頭的安父沉默了半晌,片刻后緩緩開口:“坊間一直有傳聞封掣背后有一位大人物,據說是上京那邊的人,封掣只不過是對方的馬前卒而已,所以州衛里竇家也好,歐陽家也罷,他們只敢用陽謀,卻不敢對封掣下黑手。”
光明正大的出手,封掣輸了,那是他技不如人!可如果用卑鄙下作的手段算計封掣……
封掣雖然只是平民出身,沒有根基沒有人脈關系,可封掣背后的人卻絕對不會放過越線的歐陽家和竇家。
“想來是上京那邊有人出手了。”安新穎明白的開口,但至少這也說明方棠只能為友,絕不能為敵!
“新穎,你看封掣如何?”說完正事之后,安父突然話鋒一轉談起安新穎的感情問題,“爸爸現在還算年輕,你只要結婚的早,孩子出生之后,爸爸還可以給你培養起來。”
安新穎很聰明,智商情商都不缺,可比起經商她更喜歡的還是古董文物,安父疼愛女兒,也不想逼迫安新穎,只要她生出兒子之后,安父完全可以培養外孫當安氏集團的繼承人。
安新穎愣了一下,她是安氏集團的千金,生性高傲,一般世家子弟安新穎根本看不上眼。
當然,如果只是家族聯姻的,安新穎的確有很多合適的選擇,但這樣犧牲的就是她的愛情和婚姻。
哪個少女不懷春!安新穎再聰慧精明,依舊期待一份美好的戀情,腦海里浮現出封掣那一張英俊卻玩世不恭的臉龐。
“爸,我和他不合適。”安新穎正色的回答,封掣也許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但他畢竟是平民出身,他的消費觀、金錢觀、人生觀和安新穎肯定有很大的差距。
安新穎不敢想象封掣陪自己上街卻吧唧著一雙拖鞋,去聽音樂會,他卻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好,爸爸不逼你,不過新穎,你也可以留心了,有合適的就告訴爸爸。”安父笑著叮囑了幾句,這才結束了和安新穎的通話。
!分隔線!
西街口。
工作間里,方棠用兩塊芙蓉石練手之后,手感就回來了,這才拿出放在盒子里的極品田黃石。
這枚田黃石是瞿老家傳下來的,被把玩了幾十年,色澤溫潤,蘿卜紋纖細清晰。
方棠并不打算雕刻出一個鈕飾,太過于生硬突兀,所以她打算順著田黃石原有的紋路用薄意雕刻法。
拿起刻刀的瞬間,方棠眼神沉靜下來,右手鋒利的刻刀宛若有了生命里一般,刀鋒過處,細碎的粉末掉落在工作臺上……
半個小時之后,重疊的遠山躍然于石料上,近處輔以萱草,運刀如筆、精煉純熟,將田黃石原有的紋路和薄意雕刻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換了一把刻刀之后,方棠沒有休息,而是直接在底部開始刻字,用的是她最擅長的小篆字體。
筆畫多的字無形里也增加了雕刻的難度,尤其是用印章篆體來刻蔣韶搴三個字,方棠手中刻刀快速而沉穩的游走在印章底部,幾乎是一氣呵成。
可前后這短短的幾分鐘之間,方棠臉色卻變得有點蒼白,有股精氣神被抽走的虛弱感。
從拿到刻刀的那一瞬,方棠就將金色元氣運用到刀尖之上,高精準度的操控比起平常修復古董文物更加耗費心神。
尤其她用的連刀刻法,蔣韶搴三個字連在一起,中間沒有斷筆之處,一氣呵成的印章篆刻字體給人一種震撼磅礴之感。
一墻之隔的32號宅子,書房里,邋遢大叔看著正在翻閱文件的蔣韶搴,搓了搓手,賤賤的開口道:“BOSS,你就一點不激動?這可是小棠的第一次。”
蔣韶搴峻臉倏地一沉,手中的鋼筆在文件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線來,力度之大,筆尖甚至將紙張都給劃破了。
明顯感覺到自家BOSS身上那實質化的可怕寒氣,邋遢大叔呆愣瞬間,隨即趕忙補救,“我是說小棠第一次送禮物,送禮物的第一次,我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閉嘴!出去!”低沉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蔣韶搴握著鋼筆的手猛地收緊,原本冷厲的臉色更為的駭人!
邋遢大叔詫異的看著臉色驟變的蔣韶搴,不知道自己這句玩笑話怎么就惹得BOSS暴怒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邋遢大叔趕忙的轉身退出了書房。
隨著書房門的關上,蔣韶搴將手中的筆啪一聲丟在了桌子上,鷹隼般的黑眸冷厲的駭人,一想到山洞那一夜,一股暴躁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蔣家親衛里出了叛徒,蔣韶搴中了鴛鴦花球莖提取出來的藥液,不但具有強烈而可怕的催情效果,而且會讓丹田里的元氣暴動。
最后蔣韶搴即使不被情欲和元氣暴動折磨死,也會筋脈寸斷淪為廢人。
山洞那一夜,蔣韶搴在藥物之下失去了理智,他并不清楚是巧合還是預謀,可他終究和另一個女人發生了關系!
蔣韶搴也想過告知方棠,可每一次話到嘴巴又被他咽了回去,只要一想到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一想到方棠無法接受,蔣韶搴就無法開口。
峻冷的臉龐一片肅殺之色,蔣韶搴一直以為自己雖然不能算是一個好人,但他有原則有底線,但惟獨這件事,他選擇了隱瞞。
幽冷晦暗的眼眸深處浮現出方棠不曾見過的偏執之色,蔣韶搴猛地閉上眼,將靈魂深處那股冷血和瘋狂之色遮掩了。
許久之后,蔣韶搴再次睜開眼,重新拿起鋼筆翻開文件開始工作,嚴肅冷峻的臉龐上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瘋狂黑暗之色。
不敢去觸蔣韶搴的眉頭,邋遢大叔蹲在門廊下,總是吊兒郎當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BOSS剛剛的情緒非常不對,那一瞬間,邋遢大叔甚至有種感覺,自己如果繼續說下去,BOSS說不定真的會殺了自己。
方棠一共用了兩個小時將田黃石印章完全的雕刻好,所有細節處也都處理了。
從工作間里出來,看到蹲在門廊下的邋遢大叔,那胡子拉碴的臉上露出萎靡頹廢之色,方棠遲疑了一下開口:“出什么事了?”
突然而來的聲音將邋遢大叔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對上方棠疑惑不解的目光,邋遢大叔趕忙收斂了情緒,笑嘻嘻的開口:“沒事,思考人生呢。”
雖然邋遢大叔不知道自己怎么觸怒了蔣韶搴,但這絕對和小棠有關。
“這是送給BOSS?已經雕好了,我看看。”瞬間滿血復活,邋遢大叔從地上一躍而起,興奮的看著方棠手里頭的盒子。
“給蔣韶搴的。”方棠后退一步避開邋遢大叔伸過來的手,潛意識里她希望蔣韶搴是第一個打開盒子的人。
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里,邋遢大叔明白過來之后,頓時笑的無比曖昧,整個人看起來都猥瑣了幾分,“我明白,BOSS在書房里,你進去吧,我這個電燈泡就不打擾你們了。”
被打趣了,方棠微微有點尷尬,不過好在她面容清冷,對邋遢大叔點了點頭,方棠就拿著盒子向著屋子走了進去。
好奇心害死貓!邋遢大叔雖然很想跟進去瞅瞅,可是一想到剛剛蔣韶搴那冰冷而危險的氣息,得,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書房里,聽到方棠敲門的聲音,蔣韶搴倏地站起身來,鳳眸里凝聚起可怕的漩渦,似乎要吞噬天地間的一切。
這一瞬間,蔣韶搴迫切的想要看到方棠,想要確定她依舊留在自己身邊!
門從里面突然被打開,方棠一愣,微微仰頭看著蔣韶搴,雖然他還是一如既往般冷峻嚴肅的表情,可方棠下意識的感覺蔣韶搴的情緒有點不對。
“雕刻好了?”蔣韶搴沉聲開口,視線落在方棠的手中的盒子上。
“嗯。”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方棠略顯緊張的將盒子遞了過去,“你看看喜不喜歡。”
蔣韶搴打開盒子,在黑色錦緞的襯托下,田黃石色澤顯得更為厚重典雅,工法精微,崇山峻嶺的薄意雕刻讓這枚印章更符合蔣韶搴的性情。
拇指細細的摩挲著印章上那淺淺的雕刻線條,蔣韶搴雖然被蔣老爺子稱為粗人,但這不代表他不懂高雅文藝,他只是不感興趣而已。
凝望的敘舊之后,蔣韶搴視線從印章上轉移開,看著清冷著小臉,嘴角緊抿壓抑著緊張之色的方棠。
蔣韶搴猛地攥緊手中的印章,對上方棠的目光一字一字沉聲開口:“我很喜歡。”
一瞬間,似乎聽到了花開的聲音,方棠緊繃的表情柔和下來。
只是看著眼神過于認真的蔣韶搴,方棠壓抑住心底的雀躍,清冷的聲音里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傲嬌,“你試用一下。”
知道方棠要親自雕刻印章送給自己,蔣韶搴提前準備好了西泠印泥。
俗話說一兩黃金一兩泥,這西泠印泥還是蔣老爺子的珍藏,結果一整盒都被蔣韶搴給弄走了,等蔣老爺子知道后,蔣韶搴已經帶著他的寶貝印泥上了飛機。
氣的蔣老爺子差一點也打飛的追到長源來,最后放出話來:印泥回來了,蔣韶搴就能回來,否則他今年別回上京!
蔣韶搴將文件墊在白紙下,將印章底部摁在印泥上,然后在白紙中間平穩用力的摁了一下印章。
篆刻體蔣韶搴三個字躍然在白紙上,即使不懂欣賞的人也能看出這三個字不亞于書法大師的筆墨,無論是書法還是雕刻,方棠都沒有辱沒這枚極品田黃石。
看到成品后,方棠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之前雕刻的時候方棠就知道很成功,但是沒有看到結果,依舊有點不放心。
蔣韶搴將印章小心翼翼的收到了盒子里,回頭看著嘴角微揚的方棠,靈魂深處的暴虐情緒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謝,很好,我很喜歡。”蔣韶強雙手摁在方棠肩膀上,刻意壓低的嗓音低沉悅耳。
蔣韶搴的視線緊迫的鎖住了方棠,看著她清冷的眉眼里染上喜悅之色,櫻紅的嘴角也勾起小小的弧度,蔣韶搴再也克制不住內心深處要將人徹底占有的情緒!
方棠修復過很多古董文物,甚至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但那對她而言是一份工作也是一份責任。
可是此刻,看著蔣韶搴這么喜歡自己雕刻的印章,方棠第一次感覺到那股發自靈魂深處的雀躍和高興,他的喜歡就是她最大的動力!
“小棠!”聽到蔣韶搴的聲音,方棠感覺耳朵微微有點麻癢,不自覺的抬起頭,就看到蔣韶搴突然傾下身來。
方棠猛地瞪圓了眼睛,微微張開的櫻唇代表著她此刻的震驚和詫異,卻也方便了蔣韶搴的攻城略地……
唇貼合著唇,陌生而灼熱的氣息如同世界上最強大的藥劑,方棠腦子一下子嗡了,所有的血液沖上頭頂,理智飄飛,呼吸全無,唯一的感覺就是蔣韶搴薄唇的溫度和觸感……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書房里,方棠靠在蔣韶搴的身上,雙手揪著他的黑襯衫,不停的喘著粗氣,嘴角已經酥麻腫痛的沒有感覺了。
一想到剛剛那一幕,方棠的臉再次升溫的爆紅。
“小棠,即使你是個練家子,下一次也要記得換氣。”低沉嘶啞的打趣聲響起,蔣韶搴大手輕輕撫摸著方棠的手背安撫著,感覺到她瞬間緊繃僵硬的身體,蔣韶搴不由笑出聲來。
方棠臉紅的滴血,清楚的感覺到他結實的胸膛因為笑而產生的震動感,惱羞成怒之下,方棠小手下移,最后在蔣韶搴精瘦的腰身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大手一把抓住方棠作亂的小手,難得看到她有孩子氣的一面,蔣韶搴峻冷的臉龐完全柔軟下來,低頭親了親方棠的小手,認真而嚴肅的保證,“抱歉,我的錯,我們多練習練習就好。”
“蔣韶搴!”連名帶姓的吼了出來,方棠氣惱的瞪著心情愉悅的男人,等呼吸終于平復下來了,方棠一把將人給推開。
“我去收拾工作間!”惡狠狠的丟下話,方棠轉身好不留戀的往書房外走了去,嫣紅的臉上卻不由自主的露出幸福又開心的笑,雖然她依舊感覺蔣韶搴很惡劣!
沒有乘勝追擊,蔣韶搴鷹隼般的黑眸晦暗的沉了沉,他是最優秀的獵人,有時候溫水煮青蛙比猛烈的攻擊更合適。
遠在上京,蔣老爺子居住的宅子是一個獨立的四合院,他并沒有和子女小輩們住在一起,再者有李親衛長這個保鏢簡管家貼身照顧著,蔣老爺子的日子過的舒適又自在。
“我說老蔣,袁老頭的畫都畫好了,你那寶貝印泥總該拿出來了吧?”說話的老者一身灰色長衫,右手正在盤玩兩個文物核桃,核桃光滑圓潤,已經完全包漿了。
院子東北角的亭子里,雖然是夏日,不過有濃密的樹蔭遮擋著,再加上是陰天,并不顯得燥熱。
此刻,書案前,正在作畫的袁老爺子已經收了筆,落款和時間都寫上去了,就差蓋上印章了。
蔣老爺子沒接話,坐在亭子里喝著茶,看了一眼秦老爺子,沒好氣的哼了哼,“沒了,被韶搴給禍害了。”
蔣家不成器的子孫有,而且也不少,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蔣老爺子的長孫蔣韶搴!
在這些老者眼里,蔣韶搴現如今完全可以和各個家族第二代領頭者相提并論。
至于第三代的小一輩,只能望其項背了,雖然他們和蔣韶搴年紀差不多,但即使是最優秀的第三代小輩比起蔣韶搴也差的太多太多了,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說句直白的話,在秦老和袁老眼里,就算蔣老爺子現在放權讓蔣韶搴接手蔣家,他完全可以撐起這個龐大的家族。
但其他家族如果讓第三代小輩接手,估計用不了兩年時間,家族就會徹底走向毀滅,這就是無法跨越的差距!
一提起這個,饒是性子儒雅的蔣老爺子也直冒火,“說是有誰要給他刻一枚私印,所以將我的西泠印泥給順走了。”
“能讓韶搴這么看重的私印,那必定非同一般。”秦老爺子眼睛蹭一下亮了,也顧不得盤玩手中的核桃。
秦老爺子喜歡古董文玩,但對金石最為喜好,此刻不由的開口:“宋濂平那群人都去了長源,韶搴是不是碰到曲一刀了?可是聽說曲一刀年紀大了,手有些不穩,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動手刻印了。”
金石大師里,曲一刀不是頂級的,但論起雕刻印章的本事,曲一刀認了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
年輕一輩不乏有天賦的,但印章雕刻沒有幾十年的手上功夫出不了好作品,只要一刀刻壞了,一枚印章就毀了。
可當你手熟了,經驗有了,但也因為年紀大了,手又不穩了,所以一個好的印章大師也就幾年最輝煌的時候,四五十歲的時候就是巔峰。
擱了畫筆的袁老也走了出來,他身材微胖,表情和善,看著像是彌勒佛一般,但誰能想到這位是個丹青高手。
袁老爺子笑瞇瞇的開口:“能讓韶搴感興趣的私章,不如也讓我們開開眼。”
秦老爺子真的很懷疑自己那個喝茶如同牛飲的長孫怎么突然就轉性了,還對古玩金石感興趣了。
看著兩個老友那迫不及待的眼神,蔣老爺子拿出手機撥通了蔣韶搴的電話。
書房里,蔣韶搴正在把玩著手中的印章,越看越是喜歡。
手機響起后,蔣韶搴將印章再次放回盒子里,然后收到了抽屜里,這才接起蔣老爺子的視頻通話,“爺爺。”
“韶搴,你袁爺爺和秦爺爺想要看看……我的西泠印泥!”視頻另一頭,蔣老爺子原本還是世外高人的儒雅姿態。
可是透過鏡頭看到自己寶貝的印泥就這么擱置在書桌上,連蓋子都沒有蓋上,蔣老爺子頓時肉痛的吼了起來,“蔣韶搴你這個混球!”
即使被稱為儒將,可蔣老爺子本質上還是一個武夫。
套用過世蔣老夫人的話,老爺子也就是附庸風雅而已,然后裝了幾十年,倒真的有幾分高雅文藝的姿態了,可終究只算是入行而已,距離真正的大師差的太遠。
自知理虧,蔣韶搴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伸了過去將印泥蓋上,可手機鏡頭卻像是無意識的在白紙上停留了幾秒鐘。
秦老忽然一把推開了蔣老爺子,震驚的看著桌上印著蔣韶搴三個字的白紙,急切的開口:“韶搴,你把手機鏡頭往下,讓我看看這字。”
“秦爺爺。”蔣韶搴依舊是肅殺冷峻的臉龐,似乎剛剛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自己故意顯擺。
透過鏡頭,看著紙上的字,秦老爺子恨不能鉆進手機里面去。
三個印章篆刻體的紅字雕刻的圓潤,轉筆處沒有半點生澀感,不管是從雕刻的角度還是從無法的角度,都是無可挑剔。
“印章呢!”秦老和袁老同時開口,三個字已經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蔣韶搴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冷臉,惹得一旁的蔣老爺子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還賣關子不成,拿出來讓我們看看是哪個大師的手筆。”
不過從字跡上看倒真配得上珍貴的西泠印泥,蔣老爺子忽然也有點沖動了,自己也有幾枚印章,也該換個新的了,趕明兒讓老李去室里找找,應該還有兩枚品相不錯的雞血石。
蔣韶搴遲疑了瞬間,這才將手機固定在書桌上,然后打開抽屜,拿出黑色的盒子,在蔣老爺子三人急切的目光里,拿出印章。
“極品田黃!”刷的一下,蔣老爺子的聲音喊的比誰都大,他最愛田黃那!
秦老和袁老同樣迫不及待的開口:“湊近一點讓我們看看!”
透過手機鏡頭,將田黃石印章從上到下,從前到后看了好幾遍,酷愛金石的秦老更是直截了當的開口:“韶搴,這是哪位大師操刀的?”
雕刻印章的大師有不少,但這其中還真沒有擅長薄意雕刻的,而且看這雕工至少有三四十年的經驗了。
“秦爺爺,我不懂這些,不過聽說這是連刀法,是一刀雕刻成的。”蔣韶搴低沉的聲音配上他冷峻嚴肅的臉龐,看起來真的像是不懂就問的好孩子。
連刀法?秦老爺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仔細盯著蔣韶搴手里的印章底部,篆刻體的三個字的確是連在一起,中間沒有斷筆。
曲一刀之所以被稱為一刀,就是因為他最擅長的就是連刀法篆刻。
但很多時候不可能真的只一刀就完成篆刻,只不過曲一刀對斷筆、轉筆的地方處理的非常好,看起來就像是一刀雕刻的。
“韶搴,你是不是故意騙秦爺爺?”秦老懷疑的開口,蔣韶搴三個字的筆畫多,一刀雕刻絕對不可能,就算是曲一刀最巔峰的時候也不可能。
峻冷的臉龐上莫名的有著幾分炫耀感,蔣韶搴沉聲開口:“秦爺爺,你等一下,我發一個視頻給你看一下。”
前些天,工作間在征求了方棠的同意之后,就安裝了監控。
今天早上蔣韶搴打算陪著方棠去工作間的,結果被她趕了出來,退而求其次,蔣韶搴就開了監控,算是間接的陪伴方棠。
此刻蔣韶搴將視頻稍微處理了一下,就發了過去。
蔣老爺子的手機一響,秦老和袁老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視頻,視頻做了消聲處理,而且只拍了篆刻師的雙手。
纖細雪白的手抓著刻刀,極品的田黃石在鋒利的刀鋒之下一點一點的蛻變,再加上蔣韶搴做了剪切處理,五分鐘的視頻差不多是篆刻過程的濃縮。
“真的是一刀完成的篆刻!”秦老怔怔的開口,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倒是蔣老爺子眉頭緊鎖著,盯著手機視頻道:“這手皮膚太年輕,而且看起來是小姑娘的手。”
雖然蔣老爺子關注的焦點不對,可秦老和袁老反應過來之后,三個老一輩都傻眼了,打死他們也無法想象那枚極品田黃石印章出自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之手,可視頻卻是鐵證!
站在一旁的李親衛官此時開口道:“瞿老珍藏了一枚極品田黃石,據說在慶州的時候送給了一個小姑娘。”
蔣韶搴頻繁的去慶州,確切來說是去長源,蔣老爺子雖然不會干涉,但還是會調查。
李親衛官親自負責的調查,所以也就知道方棠的情況,再加上這種種巧合,怎么看這印章都是出自方棠之手。
“方家那個小姑娘是個修復師,會篆刻也不奇怪。”蔣老爺子點了點頭,韶搴發過來的視頻里竟然只有雙手,這小氣的……
一瞬間,蔣老爺子有種孫子終于長大的感覺,連這小氣的性格也像自己!
當年蔣老爺子是親自找了攝影大師學的拍照片、洗照片,怎么能讓愛妻的照片通過其他男人的手洗出來了,自然是從攝影到洗照片都自己一手包辦!
“我那里還有幾枚石頭,我這就回去拿!”秦老第一個按捺不住,匆忙之下差一點連自己的文物核桃都忘記了。
袁老也跟著起身,“我也先回去了。”
袁老家里沒有石頭,但可以去買啊,上京好的古董文玩店有不少,即使買不到極品的田黃,品相次一點的也可以。
看著兩個老友急匆匆的走了,蔣老爺子嘆息一聲,半瞇著眼緩緩開口:“老李,你再給我說說方棠那小姑娘是個什么樣的。”
當初蔣老爺子只是淺顯的調查了一下,知道了蔣韶搴去長源的原因之后,就沒有繼續查下去了,這也是出于對蔣韶搴的尊重。
成功的炫耀了一番,蔣韶搴心情極好,將印章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抽屜里。
至于秦老爺子他們肯定會心動,到時候小棠篆刻一枚印章就收一個人情當工時費,有了這幾重保障,宋濂平動手之前也掂量掂量!
------題外話------
忽然感覺蔣大少是悶騷腹黑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