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趙達明和劉楠之后,方棠坐在書桌前看資料,透過窗戶看過去,邋遢大叔正帶著兩個人在修被撞壞的院門和圍墻。
明亮的陽光下,當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出現在視線里,方棠一驚之下,雙手猛地按在桌上,指尖的燙傷痛的方棠一個哆嗦。
“BOSS。”院子門口,邋遢大叔屬倏地一下站直了身體,一掃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粗獷滄桑的臉龐上滿是敬畏之色。
他并不是蔣韶搴的直屬部下,十年前,邋遢大叔執行最后一個任務,圓滿完成這個任務之后他就要從州衛退下來了,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蔣韶搴。
比起他們這些老油子,蔣韶搴那時才是個十七八歲的青蔥少年,冬日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夕陽最后一道光芒灑落下來,一身黑的蔣韶搴踩著積雪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像是尺子丈量過一般。
即使他的五官過于年輕稚嫩,可周身那股肅殺鐵血的威嚴和氣勢,直接震懾住了邋遢大叔這群戰斗經驗豐富的前輩。
精準的戰略部署,雷厲風行的戰斗風格,蔣韶搴天生就屬于戰場,如果只是這樣,邋遢大叔他們或許只是佩服蔣韶搴這位指揮官。
任務里,因為意外狀況的突發,得到增援的敵人數量三倍于之前的偵察情報,已經負傷的邋遢大叔以為自己就要馬革裹尸了。
邋遢叔永遠記得那個深夜,臉上涂抹著油彩的蔣韶搴如同戰神一般的出現,收割敵人的性命,以一人之力翻轉了整個戰局,我方無一傷亡!
蔣韶搴點了點頭,大步向著院子里走了去,忽然抬起眼,鳳眸精準的捕捉到了站在窗口的方棠。
四目相對,方棠莫名的感覺有點心虛,低頭看了一眼包成豬蹄的爪子,她該怎么和蔣韶搴解釋?
這一瞬間的慌神,書房門外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方棠清瘦的身體倏地一下繃直了,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一步似乎和她的心跳聲同頻率了。
蔣韶搴沉默的將身體僵硬的方棠摁坐在椅子上,單膝蹲下,大手將方棠手上的紗布一點一點的解開。
指尖的燙傷抹了藥,又經過金色元氣的滋養不算太嚴重,唯獨手背那一塊燙傷,即使過了一天一夜,傷口看著觸目驚心。
方棠看著蹙著眉頭,神色凜然的蔣韶搴,忍不住縮了縮手腕。
蔣韶搴大手瞬間加重了力度,“別動!”
低沉的聲音比起往日多了一股冷厲,蔣韶搴抬頭看著眼神心虛躲閃的方棠,她視線左右漂移著,卻是不敢看自己。
黑眸里有著無奈之色一閃而過,蔣韶搴嘆息一聲,將剛剛解開的紗布再慢慢的包起來,“沒有下一次!”
逃過一劫的方棠直點頭,聲音難得輕快了幾分,“我保證。”
蔣韶搴再次看了一眼終于不那么心虛的方棠,對上她喜悅的雙眼,黑眸沉了沉,一字一字開口:“再有下一次,我就將你的古董文物都收走,順便拆了你的工作間!”
笑容僵硬在臉上,方棠呆愣愣的看著峻臉嚴肅的蔣韶搴,對一個修復師而言,生平兩大愛好就是和修復。
看到好東西就忍不住如同倉鼠一般都搬回自己的室里,隔三岔五的去看一看,人生就圓滿了。
至于那些破損的古董文物,看著它在自己的手里一點一點的恢復如初,那種喜悅是外行人無法理解的,蔣韶搴的威脅等于直接掐住了方棠的軟肋。
若是其他人敢這樣威脅方棠,方棠絕對不鳥對方一眼,可是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蔣韶搴,方棠莫名的慫了,老實的點了點頭。
將紗布重新包扎好,蔣韶搴站起身來,大手習慣性的揉了揉方棠的頭,忽然開口:“傷口恢復的比我預想的快多了。”
一瞬間,方棠再次僵硬住了,為了不讓邋遢大叔察覺到不妥,方棠只用金色元氣稍微滋養了一下傷口,至少沒那么痛。
方棠沒想到蔣韶搴會突然過來,更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按理說至少要三天之后,傷口才能恢復到今天的狀態。
是解釋還是掩飾?她不想欺騙蔣韶搴,可坦誠相對,方棠又有些遲疑。
就在方棠糾結時,蔣韶搴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幽深的黑眸里有著戲謔的笑意一閃而過,直接轉移了話題,“院子門口是怎么回事?”
方棠呆愣愣的瞅著蔣韶搴,莫名的有種被眼前這個人給戲耍了的感覺!
但看著面容峻冷,威嚴肅穆的蔣韶搴,方棠又忍不住懷疑是自己想多了,如果是封掣還有可能,蔣韶搴絕對……方棠遲疑了瞬間,瞄了一眼蔣韶搴,他應該不是惡劣性格的人吧?
根本想不透蔣韶搴到底是什么性格的男人,方棠干脆不想了,原本還打算坦白山洞那一夜的事,方棠一不做二不休,她不說了!
做下這個決定之后,方棠頓時感覺心里痛快多了,得意的小眼神瞅著蔣韶搴,自己不說,看他能不能在長源找到那一夜的“胖姑娘”。
看著一會兒糾結,一會高興的方棠,蔣韶搴這才發現她這張清冷沉靜的小臉也是表情豐富,或許是因為方家那樣壓抑的環境,所以她才會養成這性格。
就在此時,院子門口傳來了吵鬧聲,方棠抬頭看了過去,沒想到竟然是周界。
“我出去看看。”方棠站起身來,周界這樣糾纏不休,只怕就是為了自己手中的粘合劑配方。
方棠的粘合劑和盧大師他們慣用的粘合劑有些不同,但能讓裂縫修復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還是取決于方棠的金色元氣。
看著邁開步子走出去的方棠,蔣韶搴跟著站起身來,峻臉上有著無奈之色一閃而過,她這太獨立的性子或許該改改,至少可以多依靠自己一點。
史玉才是和周界一起過來的,除此之外,或許是忌憚方棠的身手,周界還帶了幾個保鏢,來勢洶洶的,一看就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我說哥幾個是要私闖民宅嗎?”邋遢大叔抹著額頭上的汗,一手拿著鐵鍬,活脫脫工地建筑工的即視感。
周界眉頭一皺,嫌惡的看著滿是水泥和磚塊的院門口,不耐煩的開口:“讓開,讓方棠出來!”
邋遢大叔賤賤的笑了起來,忽然鍬了一鐵鍬水泥,迎風這么一揚。
周界、史玉才幾人連連后退,卻還是被水泥迷了眼,有一個倒霉的保鏢更是一口氣吸了不少水泥,呸呸的吐著,感覺嘴巴里都是水泥味。
“你找死!”周界拍掉頭發上的水泥,怒吼一聲,剛要指揮保鏢動手,就看到方棠走出來了。
懶得理會邋遢大叔這樣的小角色,周界將矛頭對準了方棠,“方棠,你既然要養狗,就養幾條聽話一點的狗,這種敢對客人亂吠的,就該拖去屠宰場宰殺了!”
邋遢大叔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他們的臉皮堪比城墻厚,周界嘴上這一點侮辱,邋遢大叔根本不在意。
真生氣了,趕明兒給周界套個麻袋,保管將人揍的哭爹喊娘的。
再惡劣一點的,在周界和人OOXX時,趁機偷拍一點照片或者小視頻,這么一發出去,保管周界就名揚長源了,短時間之內別指望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我說過不會和你合作。”方棠直截了當的給出答案,她即使將粘合劑配方公布出來,也不可能和周界合作,讓他壟斷整個市場。
周界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再看著冷著臉的方棠,周界不屑的嗤了一聲,怒極反笑的威脅,“不和我合作?方棠,這份文件你看看。”
接過文件打開,看著看著方棠表情冷了下來,這是一份關于西街口古建筑保護和修復的文件。
西街口這一片已經定為了文物重點保護單位,最關鍵的是這份文件的時間是在一月份,方棠是在四月份和趙大明達成的房屋買賣協議,然后過戶了房產證。
可是按照周界提供的這份文件,從時間來判斷,這交易等于是無效的,這一片屬于文物重點保護單位,禁止私人買賣。
“方棠,最關鍵的是那一跟金絲楠陰沉木價值高達三千萬,卻被你私下倒賣了,你這是違反了文物保護法規,鑒于金額巨大,這可是十年以上的刑期。”周界雙手環胸,洋洋得意的看向方棠。
有了宋大師的首肯,將文件上的時間更改一下,并不是多麻煩的事,可對方棠而言這就不是好消息了。
西街口這一片的古建筑從幾年前就被提上日程了,但因為規模不小,需要投入的資金巨大,再加上涉及不到不少座祖宅,前期動員工作難度也很大。
所以這幾年,雖然有專家提議,但一直都被擱置了。
尤其是西街口的古建筑該怎么修復,具體的修復方案和工程預算都沒有定下來,因此才沒有禁止私下的買賣,也是怕消息過早傳出來,到時候這一片會亂搭亂建,日后要動員搬遷更麻煩。
至于趙達明老宅這一小片,不算是古建筑,都是四五十年修繕改建過的,不屬于被保護的范疇。
但根據周界提供的文件,不但時間提前了,從地圖上來看,趙達明這一片的宅子都被劃入到了保護范圍里。
不但方棠的買賣房屋無效之外,金絲楠陰沉木才是問題所在。
“我看看。”邋遢大叔丟下鐵鍬走了過來。
“有你什么事?”周界嫌惡的瞪著邋遢大叔,瞄到他腳上吧唧的拖鞋,還有腿上濺到的泥點子,周界中飯都要吐出來了。
“方棠,和這些下等人呼吸同一片空氣你不惡心嗎?”周界皺著眉頭,方棠雖然是私生女,可也是方家二小姐,更何況她不差錢,卻整天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憑白降低了自己的身價!
被貶為下等人,邋遢大叔也不生氣,拿過方棠手里的文件對著周界得意的晃了晃,“本人常鋒,方小姐的律師,兼職保鏢,順便客串一下建筑小工。”
作為專業人士,邋遢大叔快速的翻看了手中的文件,“問題不大,已經過戶房產證,說明是修復組和長源房管署工作協調出了問題,這個損失不用個人承擔。”
邋遢大叔對著詫異的周界咧嘴一笑,“所以即使房屋交易合同無效,但修復組還是要給予相應的賠償,可以找專業的鑒定機構來評定裝修的費用。”
方棠的裝修雖然有些現代化,但沒有改變老宅的外觀,一旦需要賠償的費用過高,修復組肯定會放棄回收老宅,畢竟方棠的宅子完全不影響西街口的整體修復。
“至于金絲楠陰沉木?”語調停頓下來,邋遢大叔瞄了一眼蔣韶搴,有自家BOSS在這里,任何問題都不成問題。
“方小姐,我們或許可以進去坐下來談一談了。”站在一旁的史玉才溫和一笑的開口了,是個聰明人都知道該怎么選擇,“金絲楠木的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關鍵看方小姐你怎么談。”
周界幸災樂禍的看著方棠,她不是很狂很傲嗎?最后還不是屈服了,有種她繼續死扛到底啊!
對上周界那囂張又得意的眼神,方棠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冷著臉趕人,“我沒什么可談的,兩位請回吧!”
周界傻眼的愣住了,得意的表情僵硬在臉上,裝X不成反被打臉!
邋遢大叔看著周界這懵X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對著方棠豎起大拇指,對付這種自以為是的富家闊少,就該這樣狠狠打臉!
刺耳的笑聲讓周界回過神來,惡狠狠的盯著方棠,周界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你不要后悔!”
“小界!”史玉才拉住暴怒的周界,目光陰沉詭譎的看著方棠,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纏,不過史玉才并不擔心,胳膊擰不過大腿,不過是多花點時間而已!
等方棠和蔣韶搴往客廳方向走了去,邋遢大叔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他很好奇BOSS要怎么收拾這甥舅兩人。
剛進客廳的蔣韶搴腳步一頓,轉身回頭,鳳眸沉沉的看著跟在后面的邋遢大叔。
呃……邋遢大叔只感覺后背一陣發涼,興沖沖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我去廚房倒杯水,這鬼天氣夠熱的!”
動作生硬的一個左轉,邋遢大叔直奔廚房而去,打擾人戀愛遭雷劈!耽擱BOSS談戀愛,都不需要雷公出手,BOSS分分鐘就將自己給劈了!
再次回到書房里,蔣韶搴看向坐在書桌前的方棠身上,“史玉才不會善罷甘休,你打算怎么做?”
明明蔣韶搴的視線沒有任何壓迫,可是被他注視著,方棠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緊繃感,只能掩飾的低頭看資料,“我打算將粘合劑配合公布出來。”
“釜底抽薪?”蔣韶搴倒沒有想到方棠會這樣做,這樣的確是徹底斷絕了史玉才的念頭。
可看著聲音清冷,面容沉靜的方棠,莫名的心疼浮上心頭,蔣韶搴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世界的規矩:弱肉強食。
有時候即使不公平,但身為弱勢一方除了被迫接受又能如何?大手落在方棠肩膀上,蔣韶搴沉聲保證:“你不必要公布配方,我來處理。”
方棠回頭看著蔣韶搴,四目相對,蔣韶搴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是滿滿的關心,有他在,沒有人能逼迫方棠!
微微錯開目光看向窗戶外,方棠幽幽的開口:“并不是因為史玉才和周界的逼迫,我的粘合劑配方的確更好,我想讓更多修復師能用這個粘合劑。”
看著眼神平靜而坦誠的方棠,表錯情的蔣韶搴峻臉微微僵硬,好吧,自己該知道她這個寧折不彎的性格,怎么可能被逼迫就妥協。
“不過謝謝你。”方棠笑了起來,蔣韶搴的心意她能感知到,很溫暖很窩心。
“不用客氣。”蔣韶搴寵溺的揉了揉方棠的頭,“金絲楠陰沉木的事你不用管,先看史玉才他們怎么做。”
!分隔線!
相對于西街口32號老宅的其樂融融,周家氣氛卻顯得緊繃而詭譎,周母是鐵了心的不松口。
一想到方棠會將周二嬸的把柄交上去,周母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周二嬸被抓,“我告訴你,就一晚上了,你給我硬氣一點!”
周父只感覺到嘴的食物都沒了味道,這兩天,周母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對,她更像第二個徒萍,每天被周母各種念叨逼迫,周父耳朵都要長出繭子了。
“我吃好了。”放下碗筷,周父逃避的站起身來。
“周繼橫,你什么意思?我在和你說道理,你竟然還給我耍臉色?”啪一聲,周母也將筷子拍在桌上,咄咄逼人的看向周父,“不想吃你就滾!”
周父悶著頭直接往外走了去,他寧可餓著肚子,也不想理會蠻橫不講理的周母。
三天期限只剩下這最后一個晚上,周二嬸目光詭譎的掃過身姿豐滿而妖嬈的劉芽,“這是兩萬,辦好我交給你的事,剩下的三萬再給你。”
“我……”劉芽白皙的臉此時更加蒼白了幾分,目光里殘留著幾分抗拒。
雖然是傭人,平日里劉芽穿的有點暴露,喜歡和帥氣的保鏢曖昧幾下,可曖昧畢竟是曖昧,真讓劉芽出軌,她還是猶豫的,更別說對方還是六十歲的周父,這都能當她爹了。
周二嬸眼神一狠,表情瞬間陰沉下來,陰森森的開口:“劉芽,你想好了再說,同意了五萬塊錢就是你的好處費,不同意,我記得去年大房那邊丟了一個碧璽戒指。”
劉芽的臉上血色盡褪,震驚又害怕的看著端坐在主位的周二嬸。
劉芽一直以為上次順手牽羊的摸走了周母的戒指,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覺,卻根本不知道一切都在周二嬸的掌控之下。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劉芽不敢再拒絕,周二嬸的強霸道也容不得她拒絕,不管她有沒有把柄在周二嬸手里攥著。
客房里,燈火明亮著,周父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周母現在變得強硬起來,他還是和過去一樣。
這也導致周母看不上老實窩囊的周父,不是說教就是責罵,周父更喜歡安安靜靜的生活,吃點虧就吃點虧,至少過的清凈,拿回巨額的產業又怎么樣?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客房的門被敲響了,劉芽的聲音恭恭敬敬的響起,“先生廚房說晚上先生吃的少,我煮了面條。”
劉芽將托盤上的面條放到了周父面前,“先生請用,是雞湯面,晚上吃了也好消化。”
“謝謝。”吃飯時和周母吵了一架,周父也憋著火,晚上沒怎么吃的確餓了,
劉芽退到旁邊安靜的站著,等周父慢慢的將面條吃完了,還喝了幾口面湯,劉芽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身體慢慢的燥熱起來,周父只當晚上天氣太炎熱了。
劉芽已經過來收拾碗筷,彎著腰,低著頭,露出脖子下一大片白雪的皮膚。
周父吞了吞口水,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手不受控制的向著劉芽伸了過去……
凌晨一點,客房里散發著被翻紅浪后的氣味,劉芽從床上爬了起來,也幸好她在面條里下了藥,否則周父都六十歲了,即使動了色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快速的走到床對面的柜子上,劉芽拍攝用的手機拿了下來,點開后,看到里面的視頻,劉芽將手機收了起來,端著空碗離開了。
劉芽前腳鬼鬼祟祟的離開客房后,一道身影快速的推門走了進來,手上戴著白手套,一步一步往床邊走了去。
周父吃了藥,之后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此時早就昏沉沉的睡著,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劉芽的離開,更別說發現床邊的黑影。
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針筒,黑影抓起周父的胳膊,對著他的腋下快速的扎了一針,將針筒里的無色液體推了進去。
男人的腋下都有腋毛,所以一個小針孔根本不會被人發現,昨晚這一切之后,黑影再次悄然無息的離開了客房。
!分隔線!
一大早,周母看著桌子對面的空椅子,滿是皺紋的臉一沉,對著一旁的傭人開口:“把飯菜擺上,不來吃就不用吃了,一餐不吃也餓不死!”
“是,夫人。”傭人趕忙將豐盛的早餐擺在桌上,瞄了一眼四周,這才低聲開口:“夫人,昨晚上廚房那邊給先生送了雞湯面。”
有錢能使鬼推磨!周家這些傭人都是見錢眼開的,雖然小田因為背叛周二嬸因為縱火罪被抓走之后,其他傭人也都被嚇到了。
可是周母強勢起來了,說到底周家的產業都在他們夫妻名下,再說周母手邊也有一些現金和首飾,所以很快又買通了一個傭人。
“那就不用管他了!”周母不屑的擺擺手,只感覺周父是爛泥扶不上墻!要不是自己立起來了,傭人都畏懼自己了,他能從廚房要到雞湯面當夜宵?
當周二嬸滿臉得意笑容的走過來時,周母已經吃完了早飯,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冷著臉開口:“徒萍,你來干什么?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同意的!”
周母最在乎的就是周文這個長子,他的墳被扒了,周母都沒有妥協,所以即使天塌下了,周母也不可能松口。
“大嫂,話別說的這么滿。”周二嬸惡毒的笑著,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將手機丟到了周母面前,“不知道這個視頻傳出去,阿勇的聲譽還能不能保住?”
周母戒備的看了一眼勝券在握的周二嬸,打開手機一看,臉刷的一下沉了,抓著手機渾身直發抖,“徒萍,你無恥!”
“大嫂,別這么生氣嘛,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周二嬸得意洋洋的笑著,將暴怒的周母摁坐在椅子上,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大嫂不就是仗著阿勇身上的榮譽,所以才敢和我對抗?”
周勇是個英雄,他立過大功,所以不管如何,州衛這邊肯定要保障周父周母的利益,否則只會寒了人心。
而周家的事情又經不起調查,周二嬸和周二叔這么多年欺辱長房,沒人管的時候,這就是家長里短的破事。
但真的有人來查來管了,周二嬸和周二叔肯定要倒霉,尤其他們身上也沒多干凈,所以周母才有恃無恐,敢以死相逼,她死了,州衛必定會派人來調查死因。
打蛇打七寸!周母氣的扭曲了臉,她的手段比起周二嬸還是太稚嫩了,周母怎么也沒有想到周二嬸竟然能干出這么無恥下賤的事來!
周二嬸大笑著,壓抑了這么多天的情緒終于發泄出去了,周二嬸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大嫂,怎么樣?愿意簽字了嗎?”
蔡管家將筆和解除婚約的合約早就寫好了,方棠之前就簽了字,周父昨晚上神志不清的時候,被劉芽哄著也簽了字,現在就差周母的簽名了。
“徒萍,我和你沒完!”周母被逼無奈,只能抓起筆快速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早早這樣多好,阿文也不會死不瞑目。”周二嬸嘆息的搖搖頭,拿著文件揚長而去。
周母憤怒的將餐廳里的東西都砸光了,對于罪魁禍首的周父,周母恨不能將他給生撕了,不過太過于憤怒之下,周母只感覺胸口悶著難受,最后回臥房躺著休息了。
!分隔線!
拿到文件后,周二嬸忙不迭的就讓人將文件送到了西街口,唯恐慢了一點,方棠就會翻臉無情將她的把柄送上去,最后自己淪落到和張志行一樣的下場。
“呦,兩位大駕光臨有什么事啊?”邋遢大叔靠在院門口,一手夾著煙,懶洋洋的看著下車的蔡管家和周家保鏢隊長馬濤。
蔡管家剛忙走上前來,諂媚笑著,“我們是來給方小姐送文件的,都已經簽好名字了,只要送去民政署就可以解除婚約了。”
“看來周二夫人辦事效率很快啊。”邋遢大叔笑著接過文件,對著兩人擺擺手,隨后快步向著院子里跑了去,興奮的嗷嗷叫著,“BOSS,周家送文件來了。”
等章一蓋,婚約關系一解除,他們家BOSS終于不用當男小三了!
蔣韶搴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著興奮不已的邋遢大叔,沉聲開口:“你是小棠的律師,你直接去民政署辦理手續。”
“好的,我立刻就去辦。”邋遢大叔嘿嘿一笑,腳步一頓,腦子一抽,“要不我先問問,說不定小棠不愿意解除……”
余下的話在蔣韶搴冰冷駭人的目光里停住了,大夏天的,邋遢大叔只感覺一陣陣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嘴賤就是病!
“BOSS,我馬上就去辦!”邋遢大叔聲音洪亮的響了起來,面容嚴肅到極點,對著蔣韶搴舉手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滾!”一個字冷漠的響起,蔣韶搴轉身回了屋子,封掣手底下就沒一個正常點的部下!
方棠正在隔壁宅子布置工作間,兩個木柜靠墻邊放好了,修復工具也整齊的擺放在柜子上,然后是修復需要用到的各種材料。
看著寬敞的工作間被東西一點一點的填滿,方棠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滿足。
蔣韶搴過來時,方棠正讓人將工作臺挪個位置,“往左邊放一點,不要靠窗戶。”
陽光從窗戶里射進來,對字畫這一類的文物影響很大,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方棠回頭看了一眼蔣韶搴,眼中是可以感知的感謝之色。
蔣韶搴環視了一眼四周,“一會我讓人過來裝智能門控系統。”
這樣一來就杜絕周界的事再次發生,這個工作間除了方棠之外,其他人除非事先錄入了信息,否則都進不來。
不等方棠開口,蔣韶搴視線落在窗戶上,“玻璃也換成鋼化防彈玻璃,你的都放到隔壁去,那邊建了一個安全屋。”
不管是收進來的古董文物,還是方棠自己,只要進了安全屋,一個小時之內絕對能確保她的安全。
而一旦有人闖入,蔣韶搴也會第一時間收到警報,派人過來支援根本用不了一個小時,所以能最大程度確保方案的安全。
“院子里我也讓人重新部署安防警報系統。”蔣韶搴忽然感覺不管怎么布置他都不放心,他甚至想要將方棠縮小了,然后裝在自己的口袋里隨身帶走,這樣或許就不擔心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傷。
方棠愣了一下,意識有一瞬間的恍惚……
嚴密不透風的工作室,最先進的智能門控系統,到處都是監控探頭,別說人逃不出去,即使一只蒼蠅也無法飛出去。
那個戒備森嚴的小島是方棠上輩子的噩夢,她努力過無數次,也失敗過無數次,接受過無數次慘絕人寰的懲罰。
方棠記憶最深的一次,是她和同伴的逃跑再次失敗,而方棠必須在兩個同伴里挑出一個,然后親手將對方殺死,這一就是逃跑失敗的懲罰!
那一刻,方棠寧愿死的是自己,可是她不能死,老師為了保護自己被殺了,但老師的妻子和一雙兒女還活著。
方棠清晰的記得兩個同伴眼中的驚恐和絕望,最后歸于了平靜,甚至對方棠善意的笑了起來。
人失去了自由,就如同飛鳥失去了翅膀,被禁錮了靈魂,他們寧愿一死,也不愿意為虎作倀,讓島的主人利用他們修復的古董去斂財,然后再將其他修復師抓到島上囚禁。
匕首被方棠精準的扎進了同伴的心臟上,扎的深,只余下刀柄在外面,鮮血一點一點的染紅了衣服,同伴安詳的笑了起來,“小棠,我自由了……”
整整二十年,內心的希望一點一點的湮滅,人麻木了,也絕望了,方棠最后瘋狂了,她炸毀了整座島嶼,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了?”察覺到方棠的臉色不對,蔣韶搴的手剛碰到方棠的胳膊,卻被她瞬間躲開了。
“別碰我!”聲音突然尖利,方棠連連后退了好幾步,看向蔣韶搴的眼神異常的冷漠。
屋子里正在幫忙的兩個手下錯愕一愣,他們跟著邋遢大叔暗中保護方棠,雖然說方棠的性子有些的清冷,但看得出方棠并不是難相處的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方棠失控。
蔣韶搴看了兩個手下一眼,兩人會意的放下手中的東西,趕忙退了出去,還順手將工作間的門給關上了。
蔣韶搴沒有開口,目光定定的看著方棠。
許久的沉默在工作間里蔓延開來,方棠慢慢的冷靜下來,嘶啞著聲音道歉,“對不起。”
“布置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等氣味散了再搬過來。”蔣韶搴沉聲開口,峻冷的臉上沒有半點芥蒂,只有可以感知的關切和擔憂。
方棠點了點頭,卻還是無法正視蔣韶搴,她以為自己已經從上輩子的噩夢里走出來了,直到剛剛,方棠才發現,那被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黑暗依舊存在。
方棠回到書房后,繼續翻看著西街口古建筑的資料,只是眼神卻飄忽著沒有焦距。
蔣韶搴站在書房門口,沉默的看了片刻,這才輕輕的關上門,轉身離開的瞬間,蔣韶搴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冷厲。
邋遢大叔回來之后,興沖沖的向著蔣韶搴匯報,“BOSS,已經成功完成任務……”
明顯感覺到蔣韶搴那冰冷駭人的氣息,邋遢大叔停下話來,難道自己真是烏鴉嘴?小棠后悔了,不打算解除婚約了?否則BOSS的臉色怎么這么可怕!
“你先出去。”蔣韶搴目光深遠的看向客廳外,黑眸里有著深思,小棠的情緒失控是在自己提起安防系統……防彈玻璃……安全屋……
蔣韶搴眼神沉了沉,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少,有什么事?”正在做實驗的賀景元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認真而專注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實驗數據上。
這也幸好是蔣韶搴的電話,如果是封掣,他敢打擾賀景元做實驗,那絕對是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后咔嚓一聲掛斷電話再關機。
“咨詢你一個問題。”蔣韶搴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完之后,電話另一邊的賀景元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回答。
“大少,你說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創傷后心理障礙,受害者日常生活表現的很正常,但是會因為某個場景,記憶片段或者某一句突然導致受害者情緒失控。”
蔣韶搴抿著薄唇,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凜冽,他說的這些是保護措施,防止小棠遇到危險。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同樣也是堅不可摧的牢籠,杜絕被囚禁者逃跑的可能性,想到方棠那失控的情緒,蔣韶搴第一次后悔沒有對方棠進行背景調查。
“大少,如果受害者的心理沒有被激發,那只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對過去的逃避,可一旦已經觸動了對方的心理,必須盡快治療,心理疾病的治療是一個長期而且漫長的過程。”
“我知道,你推薦幾本專業的資料給我。”蔣韶搴并不打算讓方棠立刻就醫,她的排斥情緒太明顯。
“可以。”賀景元并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再者他也相信蔣韶搴會有分寸,受害者如果有抵觸心理,讓其就醫反而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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