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認這個想法,她匆匆來到一樓。
“……還真是一模一樣。”
面對這張油畫,她好像知道了太多,感慨頗深。
孽緣啊……
原來,大廳掛著的這幅畫,內容就是蝴蝶夫人和她那個婚后失蹤的丈夫。
畫里的青年,和棺材里那家伙的裝束完全一致,發色也相同。
絕對是同一個!
這時,她聽見書頁翻動的嘩嘩聲。竟然是從她的隨身皮包里傳出來的。
打開包,作亂的是她從保險柜里取出的泛黃筆記本。
主宰懶散地提示道:“恭喜你發現了華點……現在,可以閱讀死者的資料了。”
自從她拿到本子,嘗試過各種法子都沒能打開它。
現在倒是自己開了。
是終于觸發前置條件了唄。
蘭疏影忽然想到,這可能是一個重要道具。
打開筆記本的前提條件,她猜是要把本子隨身攜帶,以及發現血族和蝴蝶夫人的“夫妻關系”。
假設她沒有靈識,也沒有提前看見血族的長相和衣著,那她只有在接下來的三天里被血族抓到,那時候才能跟他面對面……
運氣好的話,她聯想到這幅畫,才會發現血族的另一個身份。到了那個時候,如何利用好這個本子,說不定就是參與者能否從血族手下逃生的關鍵。
蘭疏影翻開本子。
扉頁畫著一箭雙心的圖案,落款使用花體字,是少女手賬的風格。
再往后面看,并不是蝴蝶夫人的日記,而是一個劇本。
劇本的女主人公,是一個貴族家庭的大小姐。
她家有一座遠離城市的莊園,故事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女孩十四歲那年,跟著長輩來莊園避暑,在花叢邊邂逅一個美麗少年,她對少年一見鐘情。少年扔給她一個紙團,約她今晚在花圃見面。
“一見鐘情……”
蘭疏影點著這個詞,表情微妙。
主宰陶醉地嗑糖:“哦,這浪漫的愛情……”
“你等下,”蘭疏影打斷了它,“當時他倆一句話都沒說過,看看臉就一見鐘情了?明明就是見色起意,腿。”
“……哦,你真是不解風情。”主宰收回陶醉,提醒道:“注意時間,他快出來了。”
此刻,古堡廢墟上空的血色彩虹橋搖搖欲墜,只剩幾片殘影勉強支撐,預示著封印即將破除。
蘭疏影嗯了一聲,匆匆看完剩下的劇本。
“足夠了。”
兩道身影借著樹林的蔭蔽來到圍墻。
這段圍墻太久沒有修護,磚塊倒塌,露出半人高的缺口,任意一個成年人都可以輕松翻過去。
洗衣女工被車夫拉扯到這里,秀氣的臉上一雙眼睛無比淡漠,面對眼前的“生路”,她只是扯扯嘴角,仿佛并不感興趣:“就是這里了?”
車夫回頭,疑惑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剛才那聲音,跟他印象里的柔弱很不相同,但是這么一看好像沒變,他又轉了回去,向外張望。
女工唇角掛著無害的笑意,天鵝頸順時針旋轉一周。
他聽見骨骼的輕響。
余光看見對方將十指交叉,腕部旋轉。
不得不說,姿態很優美。
車夫下意識把這當成了女孩子的舞蹈,沒當回事,指著圍墻缺口說:“就是這兒,我想了很久,大門是走不了,不過這里應該能讓我們逃出去。”
“出去……干什么啊?”
女工語速緩慢,眸中帶著戲謔。
如果車夫再回頭看看,就知道這人確實不一樣了。
“出去躲躲。那東西快出來了,他不是厲害得很嗎,讓他去試試。”車夫想著管家離開時那種眼神,平淡到極致,反而更加顯得輕蔑……他不禁心生惱怒。
他恨道:“等他死了,我們再回來,一樣能贏。”
女工輕推他一下:“那你去啊。”
車夫以為她不肯走,就回頭說她:“你別不知好歹了,是,你喜歡管家,那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嗎?再跟他接觸,你就等死吧!”
女工輕呵一聲。
“用不著你管。”
車夫仿佛恨鐵不成鋼,拽著女工就往缺口那邊推,“你上去!”
女工眼神陡然凌厲,腰肢扭動,如靈蛇一般擺脫了他,單手在墻上一撐,跳起來將車夫踩到,落在他身上扼住喉嚨。
她好奇地反問道:“你怎么不去呢?裝得像個好人,還不是想拿我探路?”
其實她語氣很平和。
只是,配合他們的狀態,那平和也成了蔑視。
不等車夫反駁,她一拳砸在男人的左眼眶上,砸得他頭腦暈乎乎的時候,她順手扯起他領子就往圍墻缺口那邊拖拽。
情況真是完全轉過來了。
車夫覺得很懵。
直到他被人拽著站起來,推上去,頭顱轉瞬間在缺口里被一陣颶風攪碎。
無頭身軀倒了下去,空氣中似乎回蕩著誰的哀嚎。
有個透明的東西從空蕩蕩的頸部飛出去,被追過來的那陣風攪散了。
“女工”撕了他一截襯衣下擺,擦干凈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出去?躲躲就好?你是沒睡醒吧,連自個到底是誰都忘了……”
搖搖頭,她伸了個懶腰。
還是那張清秀的臉,整個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了。
帶著貓捉老鼠的輕松愜意,她看向一片發抖的灌木:“出來。”
“你不出來,是要等我來抓嗎?”
話音沒落,廚娘從灌木后面打著抖站出來:“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她死死捂著眼,肥肉亂顫。
“你很害怕,是怕我把你也塞過去嗎……”
少女繞著她轉了幾圈,把玩著她的白色廚師帽,攏圓,捏扁,好似得了趣兒。
“你也想不起來了啊……”
“其實我記得你的,我們是一起進來的……”
“也是……一起死的。”
廚娘已經被她嚇得說不出話了,這人是瘋了吧!
少女悲憫地看著她,臉頰邊緣還掛著血珠,鬼使神差,她竟然對著一向厭惡的廚娘加了句解釋:“是他不放心這條路能不能走,拉我來探路的,他該死。”
“我不害你了,你……自己找地方躲躲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
微風吹來。
廚娘再睜開眼,對方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