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這次出遠門確實累到了,肚皮朝天,在識海里有節奏地打呼嚕。
蘭疏影在黑暗里側臥著,毫無睡意。
任務要求她睡一覺,好在沒有規定睡眠時間,更沒有控制身體替她走劇情,自由度還是很高的。
她支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
直到指針劃向四點,蝴蝶夫人的房門開了,少年走出來,臨走還跟女人交換了一個長達四分鐘的吻。
小孔雀乖乖怯怯地說了句“晚安”。
蘭疏影聽見蝴蝶夫人笑了起來,暢快的笑聲在走廊上回蕩,隔壁房間又有動靜,顯然是車夫和廚娘剛入夢就被吵醒了。
“小傻子,這種時候不要跟我說晚安……”
“那我該說什么呢?”
小孔雀的聲音里有很濃的困惑。
蝴蝶夫人挑著他的下巴,雙眼放電,說:“你該說……又是一個愛你的早上呢。”
小孔雀的耳朵瞬間紅透,“……嗯!”
蘭疏影聽著這段土味情話,翻了個白眼。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誰料小孔雀踢踏踢踏跑下樓,先去敲了車夫的房門,沒人應他——這是當然的,因為車夫去情人那里享受雙人之夜了。
小孔雀又跑去敲洗衣女工的門,告訴女工上去收衣服。
他抬高音量說:“夫人說她累了,白天要睡個好覺,不許任何人上去打擾!樓上的臟衣服必須及時清洗,快點,現在就去!”
洗衣女工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開門出來的時候臉色疲憊,帶著深重的倦意,溫吞地說:“好的,我這就去。”
不出所料,小孔雀接著過來敲了管家的門。
蘭疏影腦子里裝著晝神失蹤和古神遺軀的事,根本不想搭理這位少爺,然而小孔雀使勁拍門,一副“你不開門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什么事?”
她不耐煩地露出臉。
小孔雀像極了找存在感的小屁孩:“你剛才睡著了?”
蘭疏影含糊兩聲,準備關門,被一雙手死死抵住門板: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裝什么聾子,夫人說她累了,讓你不要去打攪她!”
蘭疏影面無表情:“哦。”
“你不生氣嗎,不難受嗎?”小孔雀洋洋得意,“夫人親口說的,在這個莊園里她最喜歡跟我待在一起!我們一起跳舞、一起看舊照片、一起洗澡……”
說到這里,少年的耳朵泛起一層粉色。
結合他提了兩次的“夫人累了”……
蘭疏影了然,故意從上到下把他打量一遍,尤其是浴袍底下的某個關鍵部位,發出輕輕的一聲:“嘖。”
“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意思。”她回頭看看掛鐘,木著臉說:“我說,你還小……要好好保養才能長久。”
小孔雀是凌晨四點從房間離開的。
所以,他在不夠一個小時的時間里走完了跳舞、看照片、跟蝴蝶夫人共浴這幾個環節。
其中還包括某項需要雙人配合的運動。
青年露出微妙的笑容,關切地拍拍他肩膀,臉上幾乎寫著“我是好人”、“我真的沒有在嘲諷你不行”、“如果你多想那就是承認你不行”。
小孔雀:“…???……”
一覺醒來,鬧鐘當啷當啷。
現在是上午八點鐘。
一只手伸出被窩拍停了囂張的鬧鐘。
蘭疏影坐起來的時候還有點不在狀態。
意識在說:“我可以!我很清醒!我要起床!”
身體:“…我已經廢了,別叫我……z,z,Z…”
幻境主宰讓她去夢里接收管家的記憶。
那是任務2的獎勵。
她也確實得到了,只不過是殘缺的。
這份記憶,不包括管家和蝴蝶夫人早期的相識和相處,更多的是記錄管家的工作內容、所見所聞,他對內需要管理莊園瑣事,對外則要代表蝴蝶夫人,處理與各方的關系。
主人選擇當個退休的懶鬼,手下就需要機靈勤快一些。
蝴蝶夫人曾經是當地最出名的交際花。
很多有爵位在身的單身漢,都以能邀請到她為榮,全年365天,幾乎每天都有人約她出去。
直到她跟一名來歷不明的神秘青年結婚!
對,她早就結婚了。
在她認識管家之前。
管家為她工作的這十年里,偶然聽她閨蜜提到,蝴蝶夫人從小就喜歡跳舞,但是,她真正開始跳舞,是因為得到了丈夫的支持和鼓勵。
夫妻倆感情很好。
后來,那個神秘的青年,失蹤了。
蝴蝶夫人在那之后過得很苦悶,小姐妹們約她去歌劇院,就這樣,她找到了第一個替代丈夫的人,也就是她后來的管家。
蘭疏影嘆了口氣。
她以為當舔狗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有替身情節……非常不適。
任務3:當一名合格的管家,度過稱職的一天。建議和莊園里的下人認真談話,確保他們認真工作,不要怠慢今晚的客人。
倒計時:24小時。
這是一次宴會事件。
蝴蝶夫人要接待貴客,那場宴會將在晚上八點開始。
蘭疏影摩挲著下巴,她覺得那就是蝴蝶夫人的死亡時間。
這一天里,她要多加觀察,看看誰的嫌疑最大。
說實話,蝴蝶夫人的手下太少了,今晚應該是家宴的規格,客人不會多的。以管家的精明人設,如果他認為莊園里的人手不夠籌辦宴會,那么,三天前,他請來幫忙的人就該住進來了。
她翻過管家的工作記錄,并沒有增設幫工,這就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而兇手就在客人和莊園里現有的下人之間。
奶糖暈乎乎地爬起來,突然驚喜地叫道:“不臭了哎!”
蘭疏影一愣。
想起來了,奶糖剛回來的時候確實抱怨過一句,說這里很臭。
“因為你之前身上帶著火種。”
雖然只是用來傳話的,可那畢竟是出自業火,對惡念很敏感。
這個幻境世界由貪婪的力量構造而成,在火種的感知里,當然就是惡臭的、急需凈化的。后來火種從奶糖身上剝離出來,完成了傳話的使命,奶糖就聞不到了。
“原來是這樣……”奶糖一臉同情,“那紅蓮也太可憐了吧,每天就要聞臭味!”
蘭疏影:“……倒也不是每天。”
算了,她跟小孩子糾結這個干什么。
起床,洗漱,打開衣柜。
整整一排的深色西裝和燕尾服,幾乎是按一個模子定做的。她隨便拿了一套換上,出門覓食。
蝴蝶夫人在樓上獨自補覺,小孔雀也乖乖待在他自己的房間,這就讓蘭疏影省心多了。
相比起來,她寧可陪蝴蝶夫人飆感情戲,也不想陪一個滿腦子宮斗劇情的新歡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