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亂糟糟的。
娜緹婭對著煙霧散去后的遍地狼藉,目瞪口呆。
經過那一番聲勢浩大的追趕,竟然還讓那個當眾抽了她一巴掌的兔子跑了?
多滑稽啊!這么多人加在一塊,竟然攔不下一只小兔子?
娜緹婭已經聽手下說了這里的事,她也知道是布萊恩想抓兔子做實驗材料在先。問題是……這里有哪個巫師不缺材料?
她可不覺得那是布萊恩的錯。
“到底去哪兒了?你們誰看見他了?!”
娜緹婭很久沒體會到這種憤怒了。
上一次,是她被人踢了一腳,不但以前的辛苦全部白費,她被迫回到這個吃人的鬼地方,還被七宗罪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查問了好長時間才放她回來。
最讓她耿耿于懷的是,青蛙死了!
倒也不是被那個混蛋殺的,而是因為娜緹婭一落地就被抓走,達科薩家族人人自危,沒人顧得上照顧她的寶貝。
誰也沒給青蛙王子解開變形術。
倒霉的小青蛙,最后被路過的蛇一口吞了。
當然,這筆賬還是被娜緹婭記在那個混蛋頭上。要是哪天讓她撞見了仇人,她一定用最刁鉆陰毒的巫術去招待她。
娜緹婭不禁看了一眼雪國的王后。
事情太巧了,她剛要借魔鏡,魔鏡就被搶。
誰知道是不是王后自己讓人做戲呢?
似乎是聽見了她的心理活動,王后回望過來,皺著眉說:“我們必須抓到這只兔子。”
娜緹婭心想,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當著她的面就敢對布萊恩下手,都說兔子膽小,這一只的膽子可肥著呢!要是不能滅了這個兇手,她的婚禮也就沒臉辦下去了!
誰料,王后緊跟著說道:
“他身上有魔鏡的氣息!”
很淡,但是她能感覺出來。魔鏡八成不在兔子身上,但他一定知道什么。
“什么?!”
娜緹婭驚愕,魔鏡真是被搶了?
侏儒用幻境水晶救走蘭疏影之后,追兵們失去了目標,在原地討論起行動方案。
空中花園的負責人隔空請示大老板,得到的指示是:“為客人提供最優質的服務……除了幫忙追捕。”
負責人了然,悄悄離開人群。
從這以后,大家只能看見空中花園的服務生,再也沒見到任何武裝人員。
當娜緹婭表示她想查一下監控水晶,看看究竟是誰在阻撓,卻被告知——剛才的魔法氣息太強,周圍的所有監控水晶都被弄碎了,什么也看不到。
娜緹婭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得作罷。
突然,王后提醒道:“我想起來了,那只兔子還有個同伴!”
一行人向兔子同伴海莉發起搜捕。
那么,海莉在哪兒呢?
說起來有點尷尬。
她正躲在一個倒扣的籮筐里。
仗著體格嬌小的優勢,海莉在人群里一通亂拱,剛開始,還有一個對她好感度很高的路人在幫她擋著沖撞,后來那人也意識到情況不妙,還是該讓她快點離開。于是,那人悄悄攪渾水,海莉趁亂溜走。
她不敢回住處,在聊天室里聯系不上同伴,想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她索性在玫瑰花園就地藏了起來。
那群追兵離她不到一千米,偶爾還能聽見幾個大嗓門在爭執什么。
海莉安靜躲著,忽然從筐的縫隙里看見一道身影!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
那是坑了她們的兔人小孩!
小孩是偷跑出來的,因為他聽說要抓兔子!
娜緹婭明明是為了她本人和家族的聲譽,卻打著為養子報仇的旗號。
兔人小孩前陣子不幸落到布萊恩手里,是他的仆從兼實驗材料,現在布萊恩死了,他害怕自己落到娜緹婭手里也是當材料的命,因此急著逃跑。
他選的路線剛好經過海莉這里。
小孩邊跑邊回頭看,沒注意籮筐底下伸出一只腳,將他絆得臉懟地面,摔得眼冒金星。
海莉一把拽過他。
籮筐原地動了好多下,偶爾滲出嗚嗚聲,縫隙里飚出鮮紅液體,筐底下緩緩流出血液。
小兔子滿眼怨恨地斷氣了。
海莉拔出匕首在他衣服上擦干,抹掉眼睛周圍的血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花園里。
又過了幾分鐘。
這里濃烈的腥氣引得獵狗叫個不停,娜緹婭的手下就這樣發現了這具尸體。
巧的是,兔人小孩的身材跟海莉差不了多少,畫風一致。大晚上的,也沒幾個人注意到海莉穿什么衣服。他們把小孩錯當成兇手的同伴,就這么報給了女巫們。
女巫一聽,怒火稍微降了些,讓他們繼續找兇手。
這時,海莉已經逃到花園的噴泉旁邊。
她衣服上到處是血跡,順手把臟兮兮的外裙扒下來扔到樹上,然后跳到池子里,噴泉底座是鏤空的,她從水下露出半顆腦袋,不影響呼吸。
脫離了危險,海莉卻發起呆。
她想起剛才那個通知,突然覺得同伴瞞了她一些事——原來,殺死原住民可以拿到別人的身份卡啊。
那么,某人之所以自稱米洛,其實并不是假借米洛的身份,而是……她早就換了一張身份卡,而且其他原住民看見的她,確實是一只灰兔子。
海莉眼里堆起層層失望和悵然。
信任,對于她們來說,太奢侈了。
木屋前面有一口大鍋。
鍋里的水已經燒到沸騰。
雜工聽見動靜,走過來期待地搓搓手:
“可以開始放肉了!您要留下一起吃嗎?”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只是客套。
蘭疏影知道他巴不得自己快點走。
當然,她留下也不是為了分肉吃。
雖然她知道,這里的尸體只是貪婪做出來的道具,也可以理解為外形比較特殊的,并不是真人。
但她沒那么重口。
假的也不能吃。
蘭疏影摸著空空的肚皮,她很餓,不過饞蟲已經被惡心跑了,沒力氣地擺擺手:“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雜工不愿意,虛偽的表情仿佛在說:那多不好意思。
蘭疏影指著他的木屋說:“他很重,我走累了,能進去休息一會嗎?”
雜工微微一怔,笑容瞬間殷勤到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