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蘭疏影垂眸淺笑,和和氣氣的笑里偏偏透著一股殘忍的味道:
“我記得外面朱瑾花開得好,紅艷艷的特別討喜……可惜,接下來恐怕得拿白布先蓋一蓋了。”
那是她昨夜撐著劍走回來的路上看見的。
夜色雖沉,不影響她賞花。
澹臺云渺一顫,想透了她話里的意思,卻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做了手腳……不寒而栗!
蘭疏影不想嚇唬她。
只是提前透個底,告訴她會是誰贏,省得這孩子瞎擔心。
因為這具(身shēn)體現在還沒完全適應新主人呢,澹臺云渺的心安不下來,多少會影響到她。
澹臺家主趕到小院的時候,小院主人剛好走出不遠,一副要遠行的樣子,突然被老父親御劍攔住,質問他昨晚做了什么?
他還想抵賴。
可是澹臺家主一口氣道破他的惡行,((逼逼)逼)得他沒話回!
他的心口處一陣陣發燙,落在澹臺家主眼里,就是妖異的紫紅光芒在衣服底下一閃一閃。
老人惱怒,手里多了武器:“就是這個東西迷了你的魂,讓你好壞不分,干出欺負自家人的惡事!你速把云渺的靈根交出來,再毀了這邪物,否則別怪為父今天就要清理門戶,把你逐出澹臺家!”
家族遭了那一戰的禍,剩下一群失去親人的可憐人。
害了小輩,這種事本來就讓他沒法原諒,更何況那可是云渺!
她是家族里唯一引來祥瑞的孩子,修為在小輩中是最高的,為人也能服眾。
說句實在話,如果哪一天他去了,云渺就是帶領家族興旺的新主啊!這個孽子,他怎么敢?!
“云渺的靈根?”澹臺大少心里一虛。
但他一想到,昨晚前輩吃了天靈根之后親口說很滿意,還打算抽空再傳他幾招,心里踏實下來,還略帶得意。
他回味著父親的話,忍不住冷下臉,語氣囂張地說:“逐我出門?哼,父親是老糊涂了?就算她是我害的又怎么,不是誰都有資格供奉前輩的,澹臺家能有機會接觸到前輩,還是因為你兒子我呢!”
老人像被驚雷劈中,傻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呢?
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可他好像突然不認得這個兒子了。
澹臺大少繼續譏笑道:“云渺算什么東西,你是這些年在家待久了,沒什么見識,筑基期的人在外面一抓就是一把!更別提她現在就是個廢物,拿什么來跟我比?”
逞過嘴皮子威風,他還嫌不夠,眉宇間煞氣流動,本就蒼白的臉變成死人一樣的青白色,手中凝出一柄長兵。
那材質狀似白骨,外面裹著淡淡的紫紅電光,絕對不是他過去擅使的長刀!
這一下,更顯得他被那個邪物影響得很深。
澹臺家主:“你、你要跟我動手?”
“動手?不不,孩兒怎么敢呢,今天就是想教教您老人家……澹臺家會的東西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跟前輩傳授的種種神通相比,連(屁pì)都不是!哈哈哈!”
長子的這番話,成功激起了澹臺家主的所有怒火。
他悲憤地持刀沖了過去,元嬰后期的氣勢毫不保留。沒想到兒子居然不怕,(身shēn)上同樣卷起元嬰期的修為。
兵器相擊,這一回合,父子倆不分高下。
又斗了一陣。
或許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支,澹臺家主漸漸敗下來,引來對面愈發猖狂的笑聲。
“孽、孽子!”
他運起家傳功法,調動大半靈力覆蓋在長刀上,焰光灼人。
就在這時候,老人腦海里突然多了一篇小字,無數感悟涌上心頭,長刀即將撞上去,火焰突然暴竄出去兩尺,這火是他靈力所化,卻突然威力大增,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溫度很高,直接燒化了澹臺大少的白骨槍,更把他肩部到頭頂全都籠罩在里面!
幾聲慘嚎過后,澹臺大少倒了下去,一個圓球從他(胸胸)口飛竄起來,刀上的火焰自發沖上去阻攔,沒想到剛一接觸,那圓球就融化了,落到地上,是一灘發臭的膿液。
“主人,我沒攔住它。”紅蓮愧疚地說。
附在刀上的火焰之所以暴漲,是因為紅蓮早就藏在澹臺家主(身shēn)上;
紅蓮試圖把那個鬼東西抓回來,可惜沒成功……
“不怪你,邪物狡猾,看似跟那家伙形影不離的,其實本體根本沒在這兒。”
紅蓮疑惑:“在哪?”
蘭疏影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它今天損失一個仆人,以后八成要來報仇,到時候你再燒死它。”
“好!”
澹臺家死了一位大爺,果然辦起白事。
到處都掛上了經幡。
正如蘭疏影之前跟澹臺云渺說的,朱瑾花太艷,讓吊唁的親朋賓客們看見不好,所以拿布遮了一陣子。
澹臺家主再次嘗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還是親自下手,心里卻是不好受。
親眼看見兒子尸體的時候,他后悔過。
但是想到兒子生前的混賬話,做的那些事……對家族的責任感終究占了上風。
他親手為孩子們除掉隱患,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而且那天他腦海里多的那篇小字,居然是控火的感悟!
或許,那是祖先留的?
老人忙著把這些感悟嚼碎了教給底下的小輩,所以一時間顧不上悲痛。
蘭疏影一直閉鎖院門,一步都不出去。
如果不是老人每天傍晚來跟她一塊吃飯,可能還沒人發現她回來了。
她手里有劍閣發的辟谷丹,其實不需要每天進食。
但是考慮到老人喪子的心(情qíng),也就默默接受了。
隔幾天,她會匯報一次修煉的進度。
比真正的進度慢,又勝過尋常家族子弟從煉氣到筑基的速度。
澹臺家主聽說她順利回到筑基期,郁郁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喜色。
這天,風雨(欲yù)來。
還沒到傍晚,澹臺家主忽然來了。
“渺渺啊,有個自稱何晴的劍閣弟子來找你,她說是你的朋友。”他欣慰地說。
蘭疏影詫異。
澹臺云渺那種(性性)子,居然還有關系近的朋友?
她一問,澹臺云渺一臉茫然,仿佛在努力回想這個人是誰。
“那我去見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