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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被悔婚的新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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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雪崖的身體底子很好,有蘭疏影的日常問診,再加上對癥的湯藥日日澆灌,算算時間,他服藥只不過一周,傷口已經愈合了一大半,毒素也肅清不少,整個人都松快了起來,不用人攙扶就能在庭院里散步了。

  康王令人試藥之后發現果然有奇效,又私下里請了七八位名醫來研究那個藥方,沒有一個人看出問題,反而個個都贊不絕口,直夸這開方的人醫術如何高明,用藥大膽,思路獨特,他們這些人簡直是望塵莫及。

  這個結論一出來,康王頗感羞愧,越想越覺得自己怠慢了這位藥老,他不但給蘭疏影補了一批厚禮,還專門在偏廳設宴款待。

  蘭疏影跟他談笑甚歡,吃完了這頓飯,她對康王這個人也更添了解。

  重情重義,待人真誠,言談間給人一種親和感,并不捏著皇族的身份給人施壓。

  可是他的缺點跟優點一樣明顯。

  “你老是盯著那個康王,是看上人家了?”式微恰好在這時候不知死活地冒出來。

  蘭疏影一哂,回道:“我是覺得他輸得不冤。”

  式微愣住了。

  “他這個人,說好聽些是平易近人,可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事。如果楚皇能多撐幾年,多教教他為君為帥之道,或許大楚還能多續幾年命。可是我看這武陽城里的光景,距離蒙軍破城,恐怕只是時間問題了。”

  式微給她留的這個開局已經夠差了,與她相比,康王接手的局面更加殘破不堪,都說康王能力出眾,在危難之際幫著楚皇清除了奸佞,才能讓大楚得以全力抗擊外來入侵。

  可是觀察了康王這段時間之后,蘭疏影確定,那八成是垂危的楚皇為了給弟弟造勢,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因為康王這人脾氣太軟,文士之氣過重而機敏果斷不足,簡單來說,遇到大是大非,他鎮不住場。

  這要是放在太平年代,他或許可以當個守成之君,可是眼下這格局,康王顯然不是那只合適的領頭羊,不信可以往后看,總有江湖人士聯手跟他爭搶權柄的時候。

  劇情里的厲雪崖,不就是被他親手慣出來的一頭白眼狼嗎?

  莫忘了,原著的結局是康王戰死,他的臨終遺愿是驅逐蒙軍,重興楚室。

  很好,最后厲雪崖做到了,但他遲遲沒找出大楚皇室的正統后人,自己占著皇位長達幾十年,還將葉星河拱上皇座,與他共享江山。

  這段是式微所不知道的。

  因為式微早在多年前就被他們當做牲畜一樣宰殺掉了,是個可悲的犧牲品。

  蘭疏影懶得多說后續,這段對話就到此為止。

  一名婢女來到她的小院,告訴她厲雪崖正在外面等候。

  “哦?”

  蘭疏影微怔,心頭轉過一些猜測,還是沒算到厲雪崖找她會是為了什么事,于是露出和藹的笑容,主動起身向外走去,自言自語道:“厲小將身子還未大好,可不能讓他多等,老朽這就去看看。”

  她扮演的藥老屬于長者,又剛救了厲雪崖的小命,按理說不用這么客氣,但她這行為確實讓婢女眼神柔和了許多——厲雪崖是康王的救命恩人,是府里的座上賓,她這樣做,那是對此間主人康王殿下的尊重。

  厲雪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婢女進去之后,他就站在院門口翹首等候,遠遠看見長衫老者笑著向這邊走來,知道對方肯見他,他便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兩人在半途中相遇,沿著石廊緩步慢行,說起話來。

  “老朽觀厲小將氣色甚佳,想來并不是為了求診,卻不知厲小將此來何事?”蘭疏影捏著假胡須,慢悠悠地說。

  厲雪崖拱手,懇切地說:“是雪崖冒昧叨擾,因見柳前輩妙手回春,醫術實在是世間罕見,雪崖蒙受柳前輩活命之恩,本不該再來擾前輩清靜,可是……”

  蘭疏影心里好奇,于是寬容地擺擺手,語氣更加和氣了:“雪崖有什么難處但講無妨。”

  “是,”厲雪崖垂下眸子,眉眼間的哀傷倒不像裝出來的,緩緩陳述道:“家中有老父,多年前落下重疾,他癱瘓在床,不能言語,十分艱難,今年境況愈差,雪崖斗膽……想請柳前輩去看看他。”

  “醫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蘭疏影肅容道。

  不提厲雪崖聽了這話之后對她有多感激,其實蘭疏影心里已經樂開花了。

  瞌睡正濃,湊巧就有人送枕頭。

  她正愁自己整天被康王的人盯著,不好出去打探厲雪崖的身世,這不,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了。

  這回式微倒是沒再反對。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治病救人是醫者本職,更何況,害了式微的是厲雪崖,如果這事背后并沒有厲父的指使,對方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人,幫他看病是應該的。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探一探。

  有厲雪崖陪同,康王府的人今天異常地好說話,四名侍衛送他們來到厲家,就停在胡同口,目送他們倆進去。

  這一路上蘭疏影已經跟厲雪崖談了不少。

  她以醫者的口吻去詢問厲父的生平經歷、日常飲食、生活習慣等,厲雪崖絲毫沒有起疑,只當她是盡心盡力想為父親診治,所以事無不言,問什么答什么。

  以至于,當蘭疏影真正見到厲父的時候,第一感覺就像見到一位闊別多年的老友,自帶一股親近。

  厲父早年也是江湖人。

  她進去的時候,厲父清醒著,一名身穿康王府服飾的婢女剛喂完白粥,正在幫他按揉胃部。

  床上的男人枯瘦如柴,積滿病色,他年約四十,哪怕已經瘦脫了形,也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俊美,這人不能言語,但見了生人并不懼怕,而是坦然地看向厲雪崖,用眼神詢問他這是誰。

  “爹,這是柳前輩,江湖人稱藥老,孩兒的傷勢全靠藥老才能恢復,所以……”厲雪崖湊近去幫父親坐起來,后面的話聽著不太真切。

  厲父聽后,略微放松了些,看蘭疏影的眼神也友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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