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差點被他這表情逗樂了,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也覺得。那該怎么辦?”
小胖子更加嚴肅,用手擋住側臉,湊上來小聲說:“我們實施‘三不’原則,一不接她的話,二不讓她靠近,三不能給她死纏爛打的機會。”
蘭疏影想了想,說:“反正就是跟她保持距離唄。”
“不愧是學神,這個總結好!”小胖子比出大拇指,然后拍拍自己厚實的胸膛,“你放心,我一定當你最堅實的護盾,絕對不讓你落到壞人手里!”
可憐馮彎彎一身招數還沒使出十之一二,在小胖子眼里就已經被定義為“壞人”了。
“好,對了,你的學習計劃我已經擬好了,可以從明天開始。”
蘭疏影很清楚,小胖子之所以沒像劇情里那樣一開場就被馮彎彎用零食收買,就是因為她今天答應幫他提升成績。正所謂投桃報李,他都這么表忠心了,她也該早點把實質性的東西拿出來,安一安他的心。
一聽這話,小胖子果然眉開眼笑,一口一個學神,叫得賊膩人。
他下意識抬起手腕看看表,惋惜地感慨道:“可惜今天晚自習快結束了,不然我今天就能開始……”
小胖子很清楚同桌的生活習慣,她喜歡在四周安靜的時候獨自刷題,而不是給人講題,所以就算他留下來也沒辦法開小灶。
這只是小胖子的自言自語,卻提醒了蘭疏影。
現在離晚自習結束還有三分鐘,也就是說,四十三分鐘后孟晴光就會準時出現在這間教室門口,然后進來跟她探討難題。
然而,馮彎彎正好今天轉學過來。
她記得在那個夢境里面,馮彎彎為了跟杜嫻君拉好關系,連著一個月都做足了好學生的樣子,每天都在教室里一直待到杜嫻君收拾東西才走。
換句話說,孟晴光跟馮彎彎的初次見面,可能要因為她,提前了。
蘭疏影一瞬間心情有點微妙。
她辛辛苦苦跟男主搭建起來的革命友情,一轉眼就有給這兩人牽線搭橋的嫌疑?
不行,不能忍。
可是看馮彎彎忙著跟一班同學聯絡感情的樣子,蘭疏影覺得就算她今天提前離開,馮彎彎也不一定會跟著她走,單獨把孟晴光留在這里的話,感覺有點不厚道。
就像把一只反射弧極長的小綿羊推到餓狼嘴邊,沒準,等它被咬得四肢不全的時候,才能想起來咩咩叫。
蘭疏影伸手捏捏眉心,認命地抓起筆繼續刷題。
車到山前必有路,往最壞的情況想,就算這倆人真的提前攪和在一起也沒事,她只要看好身上這塊寶貝疙瘩神龜玉就行了。
杜嫻君把玉墜給出去是看在孟晴光的面子,主要是因為不想在暗戀對象面前留下“小氣”的壞印象,這才給了馮彎彎機會。
她可不會。
想從她這里拿玉墜?
除非馮彎彎繼續造作下去,最好是帶人從她手里搶東西。
對方可是堂堂馮家大小姐,搶東西的事鬧大了出去,正好看看到底誰沒臉。
離時間節點越近,蘭疏影反而越平靜了。
手表上的指針剛跳過某個格子,一班的鐵牌子底下果然多了個高瘦身影。
孟晴光習慣性地垂著眸走來,手里托著一本數學奧林匹克高中卷,當他意識到今天的異常時,整個人都木住了。
由于馮彎彎舍不得放下垂涎的這塊“肉”,始終在教室里賴著不走,也有兩三個想討好她的人留下了,圍在她座位旁邊侃大山。
導致平時這時候該只有蘭疏影在的教室,現在連她在內有六個人。
五雙詫異的眼睛,齊刷刷看向這個貿然闖入的“陌生人”。
“校草啊……”
“是樓上五班的孟晴光,他來干什么?”
“他真好看,看多少遍都不膩……”某個花癡少女捧著臉感慨。
馮彎彎坐在女生堆的正中間,她跟那雙憂郁的眼睛一接觸,腦子里忽然一陣空白。
她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白凈的臉上染了兩片緋紅。
平時看言情小說里形容那種過電一樣的感覺,她一翻到類似的描述就想笑,感覺說得特別夸張,今天才知道是她冤枉那些作者了!
為什么以前沒有這種感覺?
當然是因為沒遇到能帶給她這種觸動的人啊!
馮彎彎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孟晴光。
而撩動她一片少女心的人,孟晴光的內心此刻有兩個小人正在瘋狂打架:
1.假裝無所謂地走到杜嫻君旁邊,做題;
2.假裝走錯樓層和教室,現在,退出去。
這兩只小惡魔勢均力敵,讓他就這樣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左腳已經踏進一班的地界,腳后跟要落不落,離水泥地面不多不少還有那么半厘米的距離。
蘭疏影從一堆蝌蚪文里抬起眼,她沒看孟晴光那張任意表情都勾人的臉,而是緊盯著他那只腳。
#我就靜靜看你到底進不進來#
“他怎么不動了?不會是生病了吧?”某花癡少女擔心地捏衣角。
“唔,會不會是發現走錯班了?”
花癡少女想了想,有道理,立即星星眼:“孟晴光怎么可以這么萌……”
蘭疏影用拳頭抵住嘴角,輕咳一聲,說:“今天我可能要早點回去,題目多嗎?”
孟晴光順著聲音看向她,對上這雙清亮平靜的眼睛,他忽然放松了下來,并且,隱約明白了自己這段時間出現異常的原因。
只有杜嫻君的眼睛里才沒有其他人那些奇怪的情緒,她很干凈,沒有貪婪,沒有嫉妒,沒有期許……她不會讓他感覺到不安。
他走到她身邊這短短的十幾步里,忍不住又考慮起一個問題:以前的杜嫻君是這樣的嗎?
他好像不記得杜嫻君應該是什么樣子了。
對這個從小就認識的鄰家女孩,他應該熟悉,又覺得陌生。
就像每天都去食堂吃飯,應該清楚地知道某面墻的某個高度貼著一張宣傳畫,可是畫上的內容很難還原出來。
除了長期在成績上跟他較勁以外,杜嫻君在孟晴光心里沒有任何辨識度,那是一個不值得他了解的人。
這種認知似乎正在發生改變,又或者,已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