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蕊并沒有真的去找衛宜寧,她只是在院子里隨便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此時呂銀姝還站在原地沒動,看見譚蕊便不動聲色的問:“怎么,沒找到衛家的五姑娘嗎?”
譚蕊聳了聳肩,不在意的一笑說:“沒見著,不過我又想了想,應該也沒事兒,宜寧不會那么倒霉撞在槍口上的,時候不早了,我得進去稟告一聲回去了。”
說完扭著她的水蛇腰,顫著軟肉進去了。
呂銀姝忍不住在心里罵一句狐媚子,這譚蕊年紀不大,長相行動卻都帶著掩飾不住的風騷。
一般男人要是見了她多半得被勾去魂兒,但沒有女人會喜歡她這樣的。
冬季日短,此時太陽已經偏西,眾人紛紛起身告辭,邵家人留客不住只能殷勤送客。
客人一起一起地走,等到全部送完,又過了好些時候。
應酬了一天,眾人也都乏了,各自回去歇息。
譚氏到底是受了驚嚇,再加上招待客人有些勞累,到了下半天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先是不肯聲張,次后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也怕真的出了大事,就悄悄叫自己屋里的婆子去請郎中。
還沒請到,就見了紅。慌的丫鬟趕緊去稟告大太太,黃氏聽了自然著急,叫管家親自去請專擅婦科的傅郎中。
這么一鬧騰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朱太夫人聽了之后心下覺得不安,說道:“都是為了招待我,才讓他家的大奶奶累著了。”
叫如意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就走。
朱太夫人性情頗急,便是上了年紀也難改本性。
衛阿鸞苦勸不住,急得咽喉都痛。
衛宜寧也開解祖母:“大嫂嫂自來知禮孝順,她自己雖然身上不好,心里卻一定比誰都急,生怕因此讓大家擔心,更怕咱們因此不在這住了。
祖母雖然想著是不給小姑姑家添麻煩,可咱們若是就此走了,只怕他們心里多久都過意不去。
所以祖母還是耐煩些,再住上些日子吧!等到什么時候大嫂嫂大安了,咱們再回去也不遲。”
正說著黃氏也來了,說什么也不讓朱太夫人祖孫兩個走。
邵楊也過來,說道:“外祖母,我們都和宜寧妹妹約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兒。您老人家安心在這住些日子,等我們上山,打了野味回來孝敬您。”
見眾人都如此說,朱太夫人才勉強答應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知道譚氏已無大礙,只需再吃半個月的安胎藥,加臥床休息就可無事,朱太夫人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了。
吃過了早飯,邵楊興沖沖的來找衛宜寧,邵楠邵桐也隨后跟進來。
衛阿鸞不放心,說道:“你們幾個胡鬧,宜寧是個姑娘家,怎么能跟著你們出去滿山亂跑?”
邵楊瞪大了眼睛說:“娘,宜寧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她比大多數的男子都要厲害。”
邵楠則說:“母親放心,我們不往遠處去,不過是一起出去散散心罷了,一定會照顧好五妹妹的。”
邵楠說話做事一向有分寸,有他開口衛阿鸞的心就放下了不少,可還是叮囑:“給你妹妹選一匹聽話的馬,不準往深山里去,更不要在外面隨便結交別人。”
邵桐嘻嘻一笑說:“依著我的意思,干脆叫五妹妹女扮男裝好了,這樣騎馬方便,還省得被人指指點點。”
衛宜寧在一旁也笑著接話:“二哥哥這主意好,只是沒有合適的衣裳。”
“你們又胡鬧,”衛阿鸞只覺得頭疼:“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么能打扮成男子?”
“依我說使得,”朱太夫人開了口:“宜寧正該是花木蘭的性格,若是和這幾個小子出去,也的確是女扮男裝更好些。”
朱太夫人清楚自己的這幾個外孫,都是知書識理心思正直的孩子,衛宜寧和他們在一起沒什么不放心的。
大周雖然說不上多么開明,但女子出外游玩、拜佛都是允許的。
上山圍獵的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很多武將人家出身的姑娘們也有熱衷于此的。
衛家是開國功臣,早幾輩無論男女都練習弓馬,并以此為榮。
但隨著時間推移,將門雄風逐漸被詩書女紅取代,等到了衛阿鸞這輩就已經不會騎馬了。
“當初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哪一年不到山上去圍獵幾次?”朱太夫人感嘆了一聲說:“我的父兄們也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女兒就另眼相看,后來是我自己覺著身為女子弓馬嫻熟又能怎樣?還不是要相夫教子。
再稍大一些,就不跟著他們一起去打獵了。
現在想想,真是可惜。投生成女子本就命苦,也就沒出閣時在娘家的那幾年算是享清福了。”
邵桐趕緊上前,摟住朱太夫人道:“還是外祖母圣明。”
逗的朱太夫人直笑。
聽母親這么說,衛阿鸞也不再多說了。
衛宜寧是個穩重的好姑娘,自己的兒子自己難道還信不過嗎?
就笑著說:“衣裳還真有,他們三個每人都有幾身還沒等穿就小了的衣裳。
因為料子做工都好,我舍不得送人就一直壓箱底,想等松兒大些的時候拿出來給他穿。
宜寧,你跟我去選一身。”
邵家的兒子多,十幾歲正是個子猛長的時候,明明上個月量好的尺,等衣裳做好了一試穿發現已經短了一大截。
衛宜寧選了一身竹青暗花的狐腋箭袖,外罩松花色織金披風,連鞋子也換成厚底熟牛皮的馬靴。
一頭長發束起,用青玉簪固定,臉上不施脂粉,星眸玉面,飄灑出塵。
衛阿鸞幫她打扮完,忍不住笑了:“倒真像個小子的模樣,你若不說話,只怕沒人能認得出你來。”
衛宜寧改做男裝,劉海全部梳起,露出飽滿豐隆的額頭,修長飛揚的眉宇。
一雙妙目靜若無人,動若赴的,五官越發清晰,整張臉一下子就明朗起來。
邵家三兄弟見了,個個驚掉了下巴。
“宜寧,你真是投錯胎了,”邵桐夸張的大叫:“若是男子,潘安也要退一射之地。”
衛宜寧只是微笑,絲毫無忸怩之態,其實她在老凌河的時候經常這么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