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潔的聲音，充滿著嫉妒和憤恨。
林霜霜在這頭冒充裴遠志，開始猶豫不決：
“呃……你去說……你去說了，萬一她非死皮賴臉賴著我呢？她見她爹有點怕的，悶葫蘆一個，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說的。”
卜潔語速快起來：
“那我去和趙元祥說！我看他丟臉還是我丟臉，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廠長，非要你和趙幼青談對象的嗎？遠志哥，我啥也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啥也不怕。”
“趙幼青才是不要臉的那個，你們又沒定親，憑什么說你就是她對象，還到你家走來走去的了？丑人就是多作怪！我本來就想和趙幼青說穿的，我都想了好幾回了，我每次在供銷社看見她，我都想說！”
“你看她多傻，我昨天讓你送我，她都沒瞧出啥來，她這是多看不起我啊？我就要和你在一塊兒！遠志哥，我們都那樣了！你想想看，要是我懷孕了，你說我怎么辦呢？我不管，我去說，我和趙元祥去說！”
林霜霜聽著，肚子里給卜潔點了好幾個贊。
娘哎，卜潔，好，夠潑辣，臉皮夠厚，這樣才夠裴遠志一輩子受著。我一定成全你啊，一定，你們才是天生一對啊！
林霜霜心里和腦子里要說的話起了沖突，還要模仿裴遠志的聲音，一時間有點腦忙嗓亂，不禁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聽筒里傳來卜潔關切的聲音：“遠志哥，你沒事吧，怎么咳嗽了？”
林霜霜（裴遠志）：“我沒事沒事，我現在也擔心這個，但我自己拉不下這個臉，而且我娘……還是很看重趙元祥家的，我這，真是為難啊……”
“為難啥！只要你愿意娶我，什么都我來出面好了！你等著，我馬上去和趙元祥說，我怕什么，反正我們都那樣了！”
林霜霜讓自己的聲音感動真摯起來：
“小潔，你真行！那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出面。這樣吧，你呢，現在就去和趙元祥說，我一會兒就去你家找你，聽聽看趙元祥啥反應；還有，我得防著趙幼青纏著我，我來打電話給趙幼青說，我讓她到你家來。那你想，她臉皮薄，看見我們在一塊，說不定她就死心了呢，你說怎么樣？”
卜潔：“遠志哥，對對，咱們就這么干，這么一來，就算趙幼青想瞞著，趙元祥也不答應，趙元祥想勸和，趙幼青也不愿意的了，好好好，太好了，那我馬上去說！”
“等等，趙幼青那兒，電話多少來著，你看，我對她多不上心。”
“哈哈哈，我知道，54642！”
卜潔開心死了，笑聲里都是得意。
林霜霜也分外愉快起來，臨時加上一句：“好，你快去，我一會兒就來啊，小乖乖，在床上等著我啊！”
“遠志……哥！看你，我這兒是公用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去，我半個小時就來啊！”
林霜霜這邊掛了電話，縮了縮脖子，一個人笑得不得了。
她在郵局等了一會兒，把剛才的事想了一遍，覺得完全沒問題了，就給裴遠志打電話。
“遠志……哥！”
林霜霜才學了卜潔的話一句，裴遠志就很是不耐煩的喊起來：
“你？你怎么又打電話了？不是跟你說不許打電話的嗎？你這樣我以后不理你了啊！”
林霜霜心里真的對裴遠志鄙夷之極，卻還不得不繼續：
“遠志哥，你別這樣嘛，昨天你不是還好好的嘛，你來一下，來我家一下。”
“我沒空，我一會兒馬上要出門呢！你夠了啊，我都跟你說了，大家玩玩的，你要連衣裙，我不是送你了嗎？行了，下回我去魔都，我再給你帶點東西啊。掛了吧！”
“我，我知道，就是我想你了，真想你了，就這回，就這一回，你來一下，一下下就好。”
“別給臉不要臉，我真有事！”
裴遠志聲音極其冷漠起來。
林霜霜有點急了，不行啊，鑼鼓都開場了，主角怎么能不來呢？
林霜霜一咬牙，幫卜潔使出絕招：“我懷孕了！”
“什么？”
聽筒里厲聲喊了起來。
林霜霜還真有點擔心，要是裴遠志說卜潔是胡說，時間上根本對不上之類的話，她接下去該怎么演呢。
然而，也許是渣男的記錄沒做好，也許是渣男的生理知識不夠，也許人家暗渡陳倉許久了真有其事，總之，聽筒里沉默了半晌，裴遠志說：
“好吧，那我來一下，懷孕了就去打掉！我過來給你錢！”
林霜霜松了口氣，又給趙幼青打電話，很簡單的話：
“趙幼青，我是卜潔，你來我家一下，是裴遠志讓我叫你的……對，我家，快點。”
林霜霜呼出一口氣，結了錢。
可走出郵局的時候，卻正好看見卜潔大步的往回走，臉上像是去英勇就義般的決絕。
這么快？
她已經和趙元祥說了？
哎呀，鎮子小，就是這點不好，一下子就成事了呢！
林霜霜飛奔回家叫馮雅萍：“雅萍，快，快，我帶你去看戲！”
等到兩個人在小鎮的小巷子里穿行了一會兒，潛到卜潔家屋角的時候，便看見，趙幼青站在卜潔家的圍墻外頭，就林霜霜昨天站的地方，手插在兜里，細白的臉漲得通紅。
屋里傳來裴遠志和卜潔的吵架聲，但林霜霜所在的位置，對于吵什么，聽的不是太清楚。
只是看趙幼青的臉色，估計不是啥好話。
林霜霜心里一陣噓吁，可憐的姑娘啊！
馮雅萍還不明就里，在卜潔家屋子拐角處問：“哪家？到了嗎？不走嗎？”
林霜霜指指趙幼青的身影，小聲說：“到了。你看，她就是另一個你，趙幼青。”
馮雅萍張著嘴，沉默了。
林霜霜說：“你別出去了，這個事你就當啥也不知道是最好，你就在這看看，我去打探打探，事情怎么樣了。”
馮雅萍點了頭。
林霜霜再看看趙幼青那憋屈痛苦的臉，沒驚動她，繞到屋子后面，站在卜潔家窗戶底下聽，也能聽見屋里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