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清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抬起有些茫然的眼睛,望著江文樂道:“我似乎是明白了。”
江文樂抬眸對上他的眼睛,等著他繼續說話。
穆子清繼續道:“其實我一直以來認識的,都是你,對吧?”
“是我,一直都是。”
“那你究竟是不是李天微,便與我都沒有什么關系,我認得從來都是你,江文樂。”
他和余佩一樣。
江文樂道:“這件事情我騙了你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對你提起這件事情,就在剛才,我還想著就那樣算了。”
她本想著就這樣算了,本想著就這樣隱瞞下去了。
“我能理解你,這關系的事情不止是你一個人的。”
穆子清望著她,緩緩笑了笑,低聲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騙我了。”
曾經文樂公子的身份,不也是編出來的嗎。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用別人的身份了,穆子清早就已經習慣了。
只要她現在說清楚了就好。
經他這樣一說,江文樂也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
她不由得紅了臉,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一直騙你的。”
穆子清笑了笑,道:“沒事,你不用向我道歉的,我能明白你的難處,如今只要都說清楚了就好。”
他都沒關系的。
他本來也沒有什么資格有關系。
江文樂面上終于展露出釋然的笑容,她道:“穆公子,謝謝你。”
謝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穆子清也同樣笑著望著她:“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叫你文樂了?”
就像從前那樣。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江文樂脫口而出。
只要他想,叫什么都可以。
“文樂。”
這一聲,是他第一次喚她真正的名字 此時的江文樂,只覺得一身輕松。
原來一切都說清楚,一切都坦白,是這樣的輕松。
一切都說清楚之后,就真的什么都沒關系了。
她終于可以在他的面前也做一次自己了。
不,是以后都可以在她面前做自己了。
她終于可以去做自己了。
這種感覺真的真的很輕松。
就好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一樣。
穆子清又問道:“那日后你作何打算?”
江文樂道:“我想離開建康城,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可她現在可憐得連建康城都沒離開。
穆子清又問:“你自己一個人?”
江文樂點了點頭,“余佩本來就應該待在帝師府里的,如今天微帝師回來了,她能夠保護好余佩。不二她雖然和天微帝師并不相識...可是我總不能帶著不二和我一起去過顛沛流離的日子吧。”
有余佩在,起碼能夠護得住不二。
穆子清道:“你自己一個人,連路都不認識,恐怕連離開建康城都困難。”
江文樂的路癡他是知道的。
江文樂苦笑了一下,“我已經在努力地去找離開建康城的路了。”
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還是找不到,那也沒什么辦法。
穆子清道:“我帶你離開吧。”
江文樂愣了一下,隨后馬上道:“不用的,真的不用的。我一個人真的可以的,你在建康城里好好的待著就好。”
穆子清道:“我現在在建康城里也沒什么事情做,就算是就在這里,也沒什么事情可以去做。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帶你過去。”
江文樂道:“你在這里是有家的,好好待著吧,我沒事的。”
穆子清見她態度堅決,明白了她是不想讓他跟著。
“好,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一定要記得給我傳信。”
江文樂點了點頭,道了一句好。
介不二此時已經幾乎要把整個帝師府翻了個遍了,她今天又沒有看到她家大人。
“余佩姐姐,大人她又不見了,你就不擔心嗎?”
余佩攤了攤手,道:“不二,我覺得你真的是太過于擔心了,真沒必要這樣。今天咱們兩個人不是已經問過了,人家不是說了,大人她今早有點事情出去了。
她現在根本就不在帝師府上,你就算把帝師府翻了個遍,又能怎么樣呢?而且,她正常出門,我干嘛要擔心她?總不能大人離開我半步我就要擔心得要死吧?”
“可是我還是有點擔心,大人這兩天出現的次數太少了,昨天就見過她一次,今天早上又沒有見到她.....”
介不二就是那種一見不到她就擔心的要死的那一種。
她能擔心江文樂擔心到睡不著覺,吃不下去飯。
如果是放在從前可能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如今卻不是這樣了。
如今她知道了江文樂真正的來歷,便每天都在為她擔心著。
她擔心江文樂會忽然間離開,她擔心江文樂會忽然間拋下她自己不管。
她不想再被拋下了。
可是余佩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覺得介不二是太過于擔心了。
“不二,我真的覺得你擔心的太多了,咱們也就是昨天才回來,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擔心著她。我現在都覺得,如果大人現在出現在你面前,你能夠一直一直守著她,怎么樣也不會讓她從你眼前消失。”
“況且,大人她又不是一個傻子,總不會就出個門還會出事情。大人她在建康城里面也待了很長時間了,她聰明著呢,你放心吧,一點事都不會有的。”
李天微她足夠聰慧,絕不會出任何事情。
可介不二擔心的,是江文樂啊。
李天微如何,與她介不二無關。
她關心的,只有江文樂。
在介不二的心里面,只要江文樂能夠好好的就好。
只要江文樂能夠安然無恙的,一點事都沒有,那樣就好。
“佩佩姐姐,要不然我還是出去找一找吧,我現在也沒什么事情,我就出去看一看,找一找大人,怎么樣?”
余佩道:“你昨天也是這樣說的,你昨天也想去找,今天還想去找,你是不是打算以后的日子都在找大人的路上度過。”
介不二眉心緊皺,道:“我是真的挺擔心大人的,余佩姐姐,我怕如果她真的又有什么事情,還不告訴我們兩人,自己一個人去承擔,我怕她自己應付不來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