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風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應道;“我方才說過了,上街。”
他搞不懂,他剛剛說的不清楚嗎?怎么陸離就是像沒聽到一樣?
當真是傻了。
暖陽透過軟軟的白云,為建康城的大街小巷灑下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令晏南風感到吃驚的是,今日太陽這么大,這樣熱的天,建康城內的街道依舊是熙熙攘攘。
各個茶坊,酒肆,肉鋪也都生意紅火,熱鬧的煙火之氣絲毫不減。
看來,當真是什么樣的天,都擋不住建康百姓的一番熱情。
但對于這個生于元昭國的將軍而言,在這樣的天出門上街擠進人群,無疑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晏南風望著眼前阿場面,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上天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一定會選擇穿一件薄點的衣裳,那樣起碼不會像現在這么受罪。
晏南風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周圍沒人注意到他,便急忙將自己帶著綢繡的衣襟微微扯開,這樣才能勉強透個氣。
陸離的目光在晏南風身上跳躍,遲疑片刻才弱弱出聲:“將軍,當街這樣,不太好吧。”
晏南風硬梆梆回了一句:“我只是熱了。”
說罷,他又覺得這樣的語氣對陸離未免太好了些,便改口道:“我說你最近怎么回事?腦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陸離不滿道:“我這還不是怕你這樣有傷風化。”
晏南風將衣領扯得更開了一些,迎著他的目光道:“你管不著。”
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陸離被噎了一下,暗暗低語:“真是沒眼看了。”
聽覺敏銳的晏南風自然是將他這句話盡收耳底,但街上人流熙攘,他也不愿意與他計較此事。
只是,這建康城都有買什么的,還有送女子都該送些什么東西,這些,他一概不知。
無奈之下,他只好又望向了身旁的陸離,問道:“你可知這建康城中,哪些地方是賣女子喜歡的東西的?”
“女子喜歡的?”陸離正思索著,忽然發覺一個問題,便連忙道:“將軍,你要送誰?是不是天微帝師?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他們二人身處的可是建康城的大道之上,陸離喚他將軍的聲音這么大,無非是要將他們兩個推向思路。晏南風心下一緊,連忙提醒道:“你再大點聲,我們兩個今天就別想活著回去了!”
陸離這才發覺此刻身旁這么多人,連忙認錯:“我錯了。”
他頓了頓,猶豫過后開口道:“那我喚你,姐姐?”
晏南風并不在意稱呼是什么,只是隨便應了一句:“隨你。”
陸離這才松了口氣,開始回答他的問題:“別的女子我也不清楚,但依照我對余佩的了解來說,她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陽春樓。
所以要說是建康城中那個地方會賣女子最喜歡的東西的話,我覺得一定是建康城各大酒樓飯莊。”
他語氣篤定,晏南風聽得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送一家酒樓給她?”
陸離愣了一瞬,才將心中的驚訝壓了下去,“將軍,您有錢嗎?”
他們倆,畢竟是直接從九原城戰場上來到的景明國,身上帶的錢本就剩的不多,在建康城這般富饒之地買下一樁酒樓要花的錢肯定不少。
陸離實在是不明白,他家將軍究竟是從哪里來的自信說要去買下一樁酒樓的。
晏南風經他這么一問,才想起來自己身上的確沒有能買下一家酒樓的錢。
但沒錢,他也得有氣勢。
晏南風淡淡瞥了陸離一眼,道:“我何時說過要去買下一家酒樓了?帝師府的廚子廚藝也不亞于這建康城中的各個酒樓,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去為天微買下一家酒樓?”
這樣一來,豈不是給她徒增煩憂?每日還要為該吃些什么而煩惱,這樣一來有什么好?
所以,他不打算買酒樓,絕對不是因為他沒錢,只是不愿意白白給天微增加煩憂。
陸離也裝作沒有看穿他的心思,配合道:“您說什么都對。”
“所以,我若是想買些女子喜歡的東西,應該去哪里?”
問過之后,晏南風又及時補充了一句:“最好是我們能買得起的。”
天微,只能暫時讓你受委屈了,待回到元昭國,一定為你買下整個永安城最好的酒樓補償你。
不過說真的,沒錢的滋味是真的很難受。
陸離道:“我哪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與女子接觸也不多。”
他們二人生來便是征戰沙場的命,哪里能有機會去與女子接觸?
別說接觸了,見都沒見過多少。
在軍營里長大的男人,怎么可能見過多少女子?
活了這么多年,陸離唯一有接觸且關系不錯的女子,也就只有余佩一人了。
所以,他只知道她喜歡美食佳肴,喜歡逛建康城內的各個酒樓,哪里知道旁人的喜好?尤其是天微帝師的,這個難道不是將軍該清楚的事情嗎?
想到這,陸離連忙道:“從前你不是挺了解帝師的,什么都知道的樣子,怎么現在連為她挑個東西的能力都沒有了?”
晏南風道:“天微的喜好向來不定,我也摸不準。”
前世,他便沒搞清楚她到底愛的是什么。
若是搞清楚了,也不至于成婚這么多年都沒留住她的心。
所以今生今世,他一定要及時做好功課,留住她的心。
陸離語重心長道:“說白了,還是你不夠了解她。”
隨后,他又頗為自豪地補充了一句:“這一點,你還是得多學學我,才認識余佩這么長時間,便將她的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不像你,什么都不知道。”
晏南風忍不住回應道:“那是因為她喜好簡單,且只有那一個。”
還不是因為余佩喜歡的東西,只有吃這一項?
晏南風又將陸離方才的話回憶了一遍,忽然意味深長地望向了陸離,道:“不過你這樣一說,我好像發現了什么。”
陸離此刻正吃著方才路過小販買的一根糖葫蘆,發覺晏南風的眼神,不禁頓住了嘴上的動作,怯怯問道:“干嘛這樣看著我?”
將軍的眼神,對他而言,就是全天下最可怕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