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山疼得一時間失去思考,愣愣地看著唐然熬藥,下意識就以為她在做飯。
不自覺地,渾身寒毛就豎了起來。
二少爺做的飯,藥效是極好的,但那味道真的一言難盡,比一般的藥湯還要難喝百倍。
“你再看也沒有用哦,這些藥是治病的,不是療傷的,所以沒你的份。”唐然以為他愣愣地看著,是以為她在給他熬藥,就給了他一個白眼。
驢沒看好,還想讓她熬藥給他喝,美的他。
顧大山縮著脖子收回眼神,幸好不是給他熬的藥,心頭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藥熬好了。
唐然將一竹筒的藥湯分成大小不一的五份,拿著朝那五人走過去。
先給小的灌,掐著人中把人弄醒,趁著小孩疼得哇哇哭的時候,將藥猛地往小孩子嘴里一灌,也沒管他會不會嗆著。
動作快得很,轉眼一個灌完,又掐向另一個。
顧大山看得直瞪眼,連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如此狠手,換成是大人豈不是……
狠狠打了個冷顫,告訴自己一定要老實聽話,不然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妻兒了。
唐然對待老人動作稍微溫和一點,但對待那兩年輕夫妻就沒那么好,把人掐醒后如同灌牛般,將藥咕嚕灌進去,把人一下嗆精神了。
“喲,都醒了,藥挺管用啊!”唐然看了眼,一家五口都醒了過來。
一家五口:……
不是因為藥效好醒來的,是被掐醒嗆醒的。
“多謝公子救命之咳……咳咳之恩。”被溫柔對待的老人,說話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咳了好幾下,也是被嗆著了。
不過他是個明白人,深知自家人是被救了。
在此之前,他們看似昏迷不醒,但事實上都還有一點知覺。明知自己處在夢中,卻怎么也醒不過來,若非眼前這位公子灌藥,他們恐怕還在夢寐之中。
“你們是大湍城的人?”唐然問道。
“是的,大湍城被淹沒,在下一家近三十口人,就只有這么幾個逃出來。”提起這個,老人一臉悲傷沉重,還算健壯的身軀搖搖欲墜。
“爹,您怎么樣?”青年男子伸手扶住老人。
唐然看了眼,他們一家五口老的老小的小,以為他們運氣好,基本全逃了出來,沒想到逃出來的不過二成,可見這洪水有多么可怕。
這故事很悲傷,她不想聽。
“你們得了時疫,我剛給你們灌的是治病的藥。”唐然將自己采來的,還剩下的藥拿出來,朝五人推了過去,“我看你們是要去落葉城的樣子,這些藥你們再用兩份就能好,剩下的拿去賣給醫館,或者到官府領賞都可以。”
“這……”老人瞪大眼睛。
“這藥還行的,像你們這般嚴重的,要喝三次藥才行,稍微有些嚴重的,就喝兩次,剛感染上的就喝一次。”唐然解釋道。
撲通!
老人一下跪了下去,連帶著那對年輕的夫妻,以及兩個幼兒,也一同跪下。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自古以來,時疫都是極為可怕的,重則百無一存,再輕也病死過半。
他們一家人逃至這里,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得了時疫,以為是泡水時間過長,又是冷天時候,感染了普通風寒。
“要謝我的話,就早些帶著這些藥進鎮去,省得死更多的人。”唐然沒覺得自己是好心,也不覺得是心軟,只是不想看到有那么多人死去。
先前在落葉鎮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但沒往時疫方面去想。
看到他們一家子,才察覺出來。
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看來今天是要在這里停下了。
這一家五口也是,畢竟天黑不好趕路。
算算時間,哥哥也去了快一個時辰了,怎么還不見……
唐然剛心里念叨,就聽到了轱轆聲響,扭頭朝身后看了去。
路有些彎,遮遮擋擋一時看不清來人,不知是不是她家大哥回來了。
過了一小會,才總算露了頭。
“阿然,哥回來了!”剛冒頭的唐子煜拖著一輛車,沖這邊喊了起來。
唐然下意識看向車后面,只回來唐子煜一個人,以及一輛載了不少東西的驢車,但她的兩頭驢卻沒看到。
沒多會唐子煜就拉著車,走到她跟前。
“阿然,我把他們都揍趴了,把東西都要了回來。”唐子煜說道。
唐然又看了他身后一眼,還是沒看到兩頭驢回來,不由得問道:“都要回來了?那我的驢呢?”
唐子煜表情一僵,沖唐然干巴巴地笑了兩聲,默默地側了側身,將驢車露了出來。
“咳咳,驢在這呢。”唐子煜兩只手往驢車上指了指。
唐然朝驢車上一看,頓時石化。
一陣陣肉香味撲鼻,光聞著味道就很不錯,然而唐然卻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
她用糖……不,是鹽塊……也不對,應該說是用黃精塊養了七天的,好不容易養肥養壯了的驢,轉眼間就成了兩頭金燦燦烤全驢?
唐然咽了下口水:“哥,你騙我的對不?這肯定不是我的驢,對吧?”
唐子煜撓撓頭,一臉尷尬地笑:“阿然,你不用懷疑,我起先也不敢相信的,但他們確實是把咱們的驢烤了。”
唐然:……
本姑娘三十米長的大刀呢!
千萬別攔著我,我要拖大刀去砍人。
雖說才相處了短短七天,但她對這兩頭驢還是很有感情的,連那么貴重的黃精塊都喂它們吃了,結果卻被人宰了做成烤成驢,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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