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宇,咱們過去吧,到點了。”謝高風喚道,他沒進行介紹。
不過,即便是謝高風作了介紹,何鎮宇也不清楚他適才接住的便是他的準女婿。蕭陌塵也不清楚是準岳父救了自己一把。何少游移居桔國易容而生只劉佩羽、劉凌風和已故培森知情,就連謝高風也不清楚何少游便是何鎮宇。
何鎮宇一言不發從蕭陌塵兄妹身旁走了過去。
蕭陌塵替小雅塵拍凈身上灰塵,這才想起忘了致謝,回頭看時,謝高風一行已然走遠。
將水桶拎進屋復又出房的碧荷已錯過適才的精彩驚險場景,說道:“小姑娘好生了得!抱二公子也沒問題了!”
蕭陌塵與蕭雅塵均不作聲,均裝作沒聽見。
蕭陌塵拎著小雅塵進飯廳,何鎮宇一行熱辣的目光朝蕭陌塵一陣定向掃射,蕭陌塵恨不得變作老鼠掘個地洞鉆進洞里。
“那是桔國的棋壇霸主,如若他的聯隊能奪冠,你便與他交手。”謝高風對何鎮宇道。
“他還能下棋?我看就是個傻子!”何少游在桔國任過幾任弈部尚書,對蕭陌塵豈有不識之理。可此時他只能裝著不認識。
謝高風何鎮宇的話均清晰地傳入蕭陌塵兄妹耳中。
蕭雅塵可不依了,她快步沖到何鎮宇身前,指著何鎮宇道:“帥叔叔,說誰傻呢?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何鎮宇看著蕭雅塵沒生氣,也沒回話,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何可依,他不知可依身在何處,便是知悉可依的去處,他也不能與之相認。慮及此,何鎮宇內心一陣悲楚。此時,他完全不知自己的女兒已易名為柳含煙。
蕭陌塵慢步過來瞅著何鎮宇眸中驟生的一縷愁緒,拱手行禮,誠懇致歉:“小妹口無遮攔,得罪之處,請先生包涵。……適才多虧先生出手,晚輩深表謝意!”
何鎮宇沒作應答。
蕭陌塵拎起小雅塵回飯桌。
蕭雅塵還不開心:“二哥哥怎么還跟他道歉?他說你傻呢!我二哥哥可是天下最機靈的人!帥叔叔竟然說我二哥哥是傻子!二哥哥在棋盤上好好虐他,看他還說不說你傻!”
蕭雅塵的話也一字不落地傳入何鎮宇和謝高風一行耳朵里。謝高風低聲道:“一個小孩,你別和她計較。”
“挺可愛的。”何鎮宇的話出人意料。
還在氣頭上的蕭雅塵聞言氣鼓鼓地回頭說:“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咦,不對呀,可愛啥時成罵人的詞了?”
一眾人都笑了。
蕭陌塵擰了擰蕭雅塵的小臉蛋,說道:“我妹妹天下第一可愛!”
暗香過來道:“二公子小姑娘快請坐下,一會兒菜該涼了。”
皇宮儲鳳宮,黃袍大叔劉佩羽拎了只眉筆正替章婉喬勾著眉線:“依我看,妹妹這眉毛不用勾畫也勻稱自然,色調適中。”
屋角鎏金銅熏爐中青煙裊裊,淡香四溢……
章婉喬看看銅鏡中的自己:“不勾怎么成,眉色略淡了些……喲,哥哥這手法越發嫻熟了!這些日子沒白練啊!”章婉喬的眸光投向鏡中的劉佩羽。
“啟稟圣上,小王爺和葉宇航公子求見!小太子也已到門外。”小珠子來報。
“讓他們先候著!朕隨即就到!”劉佩羽沉聲道。
“奴才遵命!”小珠子領命而去。
“有事嗎,煜中?”章婉喬看向劉佩羽。
劉佩羽臉上浮現一絲笑容、一抹柔情:“沒事,小喬,只是這幾日我可能會比較忙,我讓小王弟和月娥送你和憶兒回姨媽家小住一段時日,過了這一段再接你回來。好么?”
章婉喬是個聰明絕頂之人,聽他這么一說,立即便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哥哥和婉喬一道走吧。”
“傻話,我是領頭人,便是天塌了也得咬牙扛住。哪有撂挑子走人之理?”劉佩羽輕聲說道。
“圣上,妾身雖對政事不感興趣,可妾身畢竟是桔國皇后,對桔國和圣上的安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有什么事陛下只管告訴婉喬,讓婉喬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章婉喬鄭重其事地說道。
劉佩羽遲疑片刻方才說道:“董明遠要反了,密謀已久,具體時日尚不知,朕估摸他會在二王弟生日前后舉事!其妹董貴妃朕已打入冷宮,其兄刑部董明理朕已打入天牢,朕已封鎖消息,外界一概不知……皇后放心!有月娥在,你和皇兒便很安全。倘若朕有個——”
章婉喬蒙住劉佩羽的嘴:“圣上應天命以承大統,必能壽與天齊仙福永享——”
“倘若朕有個什么閃失,就讓憶兒即位!讓二王弟和小王弟輔政!你放心,桔北韓仲達將軍與桔南葉蒼龍將軍世代忠心,會力佐幼主的!蕭府后人亦可重用!”劉佩羽將一道擬好的手詔放在章婉喬手中。
章婉喬跪領手詔,含淚道:“妾身記下了。圣上乃桔國至尊,當愛惜龍體才是。圣上既知董明遠欲舉事,卻不讓月娥擒之伏法是想將其一網打盡么?”
劉佩羽扶起章婉喬道:“妹妹聰明!此賊作惡多端,我恨不能將其抽筋扒皮,近期多處匪案如廣場劫案皆與其脫不了干系。此事牽扯利益與官軍眾多,不是簡單抓個董明遠就能解決的!冒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反倒無濟于連根除禍。”
章婉喬把臉貼在劉佩羽胸前:“哥哥跟我說實話,你心里還有若云姐姐么?”
劉佩羽將章婉喬攬緊,柔聲道:“自她嫁給柳郁庭的那一天起,她在哥哥的心里便一天天淡下去了,她心里既沒有我,我何苦作踐自己為她傷神?哥哥我這一生把最重的份量和最大的位置都留與了一個人,她就是我的皇后!”
章婉喬聞言已泣不成聲,哭得個嬌鶯連連:“哥哥為何不早告訴婉喬?害婉喬一直誤會哥哥!”
劉佩羽拍著章婉喬戲謔道:“不告訴你已囂張成這樣了,若告訴你了哥哥豈不是更慘?……好了,小王弟與憶兒來了,妹妹該走了——”
章婉喬窩在劉佩羽懷里不肯起來,兩手緊抱劉佩羽的腰,不肯松開。
“要不,咱們上床再玩一會兒?”劉佩羽含笑,低聲道。
“你個大色狼!”章婉喬落荒而逃,跑至門口轉身道,“劉熠中,你可得給我好好活著,我還有好些賬沒給你算呢!”
看著章婉喬離去的身影,劉佩羽的笑意漸收,眼眶逐漸蒙上一層淚花……他抹了抹眼淚,待平復了情緒方才強打精神朝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