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青石板路上,夕陽將劉凌風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劉凌風老遠見他的皇兄劉佩羽竟拽著蕭雅塵的小手在一眾侍從的陪同下漫步。他火速閃在一棵大樹后,隱約聽見劉佩羽與蕭雅塵的對話。
“今兒個辛苦小雅塵了,陪朕研習象棋一整天!朕得好好犒賞你才是,你想要什么賞賜?”渾厚低沉的,是劉佩羽的聲音。
“雅塵不要什么賞賜,只想能真心幫到圣上。有朝一日圣上成了桔國一流高人了,便是對雅塵最好的賞賜。”清脆悅耳的,是蕭雅塵的聲音。
“那朕一定勤學苦練,不負小雅塵對朕的期望!”劉佩羽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就好。其實圣上不必送雅塵的,雅塵自己回酒樓就好。”蕭雅塵又說道。
劉佩羽道:“朕正想散散心,送送雅塵也好。”
劉佩羽將蕭雅塵帶上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御林軍護衛下朝皇家酒樓進發……
蕭雅塵右眼跳得厲害,心下感覺不妙,不禁將懷中的小物件摸了摸。
蕭雅塵悄悄掀起簾子朝外一看,見一位侍從裝扮的壯漢拔劍縱馬朝御輦奔來,一旁侍從人員大喊:“護駕!護駕!有刺客!”
“狗皇帝,拿命來!”刺客已近到身前,因事發突然,后邊侍衛完全沒反應過來。
“小雅塵小心!”劉佩羽第一反應是將蕭雅塵摟過來護住,將隨身寶劍拔出。
蕭雅塵卻用力掙脫劉佩羽懷抱:“圣上莫怕,有雅塵在!”蕭雅塵右手快速拔出“凌風”劍,往窗前一橫,正好擋住了刺客自窗口斜刺進來的第一劍。蕭雅塵左手兩枚棋子疾射而出,說來也巧,兩枚棋子一左一右不偏不倚恰好擊中刺客的雙眼。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刺客捂著眼睛痛苦叫喚!后邊的侍衛旋即趕到,無數的刀劍飛向刺客的頭顱、脖頸、身軀,鮮血飛濺,刺客在刀光劍影中倒下……
“血!……殺人了!雅塵殺人了!”十二歲的蕭雅塵反復重復著同樣的話語,一雙大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刺客倒下的地方……
渾身是血的刺客已被帶走,夕陽映照下的地面,除了兩枚棋子,還有一灘殷紅的血液,璀璨絢麗如西面天空中的殘陽……
劉佩羽靜靜收劍入鞘,也替蕭雅塵收了寶劍,將蕭雅塵拉到身邊坐下,緩緩開口:“小雅塵是自衛,他若不倒下,倒下的便可能是朕和你,如有必要,咱們手中的劍可刺向任何人的胸膛!”
培森和一眾侍從在馬車外跪了一地:“奴才有罪,奴才護駕不力,驚了圣駕,請圣上恕罪!”
劉佩羽神色泰然,鎮定自若地道:“平身!朕遇刺也不是頭一回了。培森,即刻遣人去查查此人的底子,速速回話。”
“奴才遵命!”
培森又問:“啟稟圣上,圣上是否起駕回宮?”
劉佩羽平靜地道:“不能!朕專程送客,豈可半途而回?”
馬車繼續前行。
劉佩羽銳利的眸子掃向神色漸趨平和的蕭雅塵,柔聲道:“小雅塵護駕有功,小雅塵有何心愿,但凡是合情合理、朕能做到的,朕定當滿足。”
蕭雅塵想了想道:“啟稟圣上,有朝一日,倘若蕭韓二府有重大過失,懇請圣上能網開一面,容蕭韓二府戴罪立功,將功補過。”
劉佩羽奇了:“小小年紀不純粹為己考慮,卻為家族謀福利!這是何等的胸懷!好,朕答應你!朕有一疑問,望小雅塵能實話實說。”
蕭雅塵道:“是棋子么?”
劉佩羽越發奇了:“小機靈,這你也能猜到!朕見你將棋子揣進兜里,還以為你是無意拿的,如此看來竟是有意拿的?”
蕭雅塵道:“啟稟圣上,今兒個雅塵出門時,右眼跳得厲害,雅塵便多長了個心眼……再說了,與圣上同行,壓力蠻大的……明日,雅塵可賠圣上一副好棋!”
劉佩羽一陣大笑……
另一車上的培森心下納悶:不是才差點丟命么,怎么轉眼間就能笑出聲來,主子的心,可真是難測!
葉已姍房里牌局仍舊進行。
韓承旭與蕭陌塵輪番洗牌,葉已姍與柳含煙輪番主導棋局。
柳含煙端起茶杯,慢啜一口,巧笑嫣然:“今兒個二位公子可真是煞費苦心!難怪姍姨要和含煙組隊。”
蕭陌塵手上洗著牌,黑眸卻看向柳含煙,問道:“高興不?”
柳含煙星眸一閃:“高興!”
房門豁然洞開,蕭雅塵箭一般地射進房中,一頭扎進葉已姍懷里,哇哇大哭。
葉已姍輕撫蕭雅塵抽搐的肩膀,溫言問道:“怎么了這是?有誰欺負咱的小雅塵?你跟姍姨說說,姍姨去削他!”
蕭雅塵索性將葉已姍摟得更緊,哭得更兇:“姍姨,您差點就見不到雅塵了!雅塵殺人了!”
屋里人大駭。蕭陌塵放下紙牌,走到雅塵身前:“妹妹,別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蕭雅塵抬起頭,葉已姍接過韓承旭從兜里掏出并遞過來的絲帕,替蕭雅塵抹起淚來,焦急地問道:“殺人是怎么回事,快跟姍姨說說。”
蕭雅塵便將劉佩羽送她返酒樓途中遇刺的驚險經歷道出。葉已姍聽了又將蕭雅塵摟進懷里,少不了好言安慰一番。
眾人噓唏間,葉劍鋒也沖進房里:“不好了,不好了!文博被圣上抓走了!”
“什么?”韓承旭驚問,“可知其中緣故?”
葉劍鋒道:“興許跟四公主有關。”
話說劉佩羽送蕭雅塵至皇家酒樓,老遠見一位小姑娘在走廊上張望,那姑娘一見劉佩羽,立即閃進一間房里,將房門一關。
劉佩羽問培森:“是朕眼花了?適才那位姑娘不是四公主么?”
培森俯身道:“啟稟圣上,奴才瞅著也似四公主。”劉佩羽大步走到門前,高聲道:“嫣兒,開門!”
里邊毫無動靜,劉佩羽厲聲道:“再不開門,朕便把這道門卸了!”
劉可嫣戰戰兢兢開了門,往劉佩羽身前一跪:“父皇,原諒嫣兒不辭而別!”
劉佩羽沉著臉,獨自進屋掃視了里屋外廳,步出房門:“來人,去把楊慕哲給搜出來綁了!送進宮里聽候朕處置!”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劉可嫣抱住劉佩羽的大腿,“此事怨不得文博哥哥!”
劉佩羽面無表情,又吩咐道:“將公主送回宮里好生看管!”
葉劍鋒道:“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得設法救救文博才是!”
柳含煙淡然開口:“憑你我與圣上的交情又怎么抵得過四公主、楊大人與圣上的交情,這事若四公主豁得出去,那楊公子便無大礙。”
蕭陌塵面色凝重地道:“雖無大礙,但圣上遇刺心情原本不佳,又遇上四公主這一鬧心事,文博這回怕是得吃一番苦頭了!”
“把人帶上來。”皇宮中某密室,坐在龍椅上的劉佩羽好整以暇地吹著茶沫兒,神情平和地對培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