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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一回 人生如戲 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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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恒不想季善再添煩心,強笑道:“我心里哪有氣,誤會都已解開了,我還有什么好氣的?就算有氣,也是對孟姝蘭那個禍害的,等回頭讓她付出代價后,我的氣自然也就消了!”

  季善嗔他一眼,“我若連你心里有沒有氣都察覺不到,也白做這么多年的夫妻,白在一張床上睡這么多年了!還是你的氣其實都是沖我的,偏我如今懷著孩子,你不好發出來,所以只能忍著憋著?”

  話音未落,沈恒已急道:“善善我怎么可能沖你生氣,我沖誰也不可能沖你啊。好吧,我承認我心里有氣,不過只有一點點,真的,就這么一點點,也不是沖的誰,就是、就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季善伸手拉過他的手,十指緊扣了,才輕笑道:“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有一點點覺得被欺騙了,也有一點點覺得被背叛了,對不對?還有一點矛盾,既覺得若今日不被說破,你就要被蒙在鼓里一輩子了,又覺得還不如被蒙在鼓里一輩子的好。”

  沈恒吐了一口氣,苦笑道:“看來我往后在善善你面前,絕不能有半點隱瞞與藏私,不然根本就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

  他這會兒的心情可不正如善善說的么?

  季善笑嗔道:“知道就好,我可是修過心理學,會窺探人心的……逗你的,我只是太了解你罷了。但真的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自不必說,從頭至尾都沒有絲毫的動搖,我愛過你這么好的相公了,此生又怎么可能再愛別人?孟二哥也只是當初因為生活的圈子太小,接觸不到旁的女子,加上大家朝夕相處,才會在錯的時間,對錯的人產生了錯的好感而已。但沒過多久,他不就自己把錯誤更正了,又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嗎?”

  “說實話,那樣的暗戀……暗戀你聽得懂哈?聽得懂就好,那樣的暗戀并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憑什么不能有,我們每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可能暗戀一個人,對一個人產生好感的,那其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所以我知道后,其實還是很感激孟二哥的,因為那是一種對我的肯定,肯定我在他眼里、在旁人眼里,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是有值得喜歡、值得稱道的地方的。”

  “但也僅此而已。所以之后我很快便把這事兒忘到了腦后,孟二哥忘記可能需要的時間要長一些,但在他答應與孟二嫂的親事,在娶了孟二嫂過門時,我相信他就已經忘記了,他的人品我們都知道,若不是已經忘卻了,肯定不會答應親事,因為那對孟二嫂太不公平。所以打他成親起,整件事其實已經徹底結束了,只不過我們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事兒還會讓人翻出來,加以利用而已。”

  沈恒等她說完了,沉默片刻,才嘆道:“善善,道理我其實都知道,只是心里還是會有那么一點不舒服,過幾日應該就能好了。”

  季善點頭,“我明白,就跟當初孟姝蘭對你有想法,縱然我知道你對她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我心里也不舒服一樣。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獨占、排他、容不下任何第三人。你自己慢慢調節吧,時間總能沖淡一切的。”

  沈恒“嗯”了一聲,“我會好生調節的,畢竟我心里不舒服歸不舒服,還是從來沒想過,要失去彥長兄這個兄弟的。”

  季善笑起來,“那就好,他本來也沒什么錯,對不對,難道你當年情竇初開時,就沒暗戀過人呢?錯的都是孟姝蘭那個居心叵測的攪屎棍兒!”

  沈恒忙道:“善善,我當年真沒暗戀過人好嗎,我那時候一門心思都在念書上,日常也接觸不到任何女子,我哪來的人可暗戀……不是,總歸我反正這輩子都戀過愛過你一個。”

  季善就朝他勾了勾手,“靠近一點……再近一點,這么遠我怎么親得到?”

  沈恒這才知道她為什么讓自己靠近,忙把臉湊了過去。

  季善便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咳嗽一聲,道:“這是獎勵你剛才會說話兒的,你放心,我也一樣,這輩子只戀過愛過你一個。現在心里舒服些了嗎?”

  沈恒臉上不自覺已有了笑,“舒服多了。且換個角度想,我娘子能吸引到別的優秀男人的暗戀,可見都是她足夠優秀,也足以說明我的眼光是多么的好,我是多么的幸運,這樣一想,我心里就更舒服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季善說著,又朝他一勾手,這回沈恒非常上道,立時把臉湊了過來。

  季善便又親了他一下,笑道:“這是獎勵你無條件信任我,沒有向孟二嫂那樣胡思亂想,不分青紅皂白便誤會孟二哥,自己難過,也讓旁人難過的。”

  沈恒想也不想便道:“我當然信任善善你啊,我自己的枕邊人,我孩兒的娘我都信不過了,還能信得過誰去?”

  季善輕笑,“好聽的話兒誰不會說,關鍵不但要會說,還要真做得到才是。所以我當時一點不慌張,一點不心虛呢,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是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為我知道,你會無條件信任我,所以我才能那般冷靜從容。”

  沈恒道:“好在嫂夫人也是個能聽進話,通情達理的,若是換了別人,今兒可未必好收場。指不定就真得反目成仇,我們氣急之下把他們夫婦趕出去,再不許他們登門,他們夫婦也真要鬧個天翻地覆,甚至動手,那些只是演出來的戲碼,也要成為真的,就真要如了那個禍害的愿了!”

  季善冷哼道:“那個攪屎棍兒自以為自己什么都算到了,卻不知人心從來都是算不到的。我們是與孟二哥夫婦沒有血緣關系,可這么多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嗎?若不是大家都通情達理,懂得設身處地的去為每一個人著想,又怎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要好這么多年?相比之下,她那點所謂的血緣關系又算得了什么,就算血濃于水,她算計起孟二哥孟二嫂來,不也毫不手軟,一心只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沈恒聲音也很冷,“她既敢做,就要做好承擔一切后果的準備才是。正好之前妹夫才說,若八皇子跟前兒能有個自己人就好了,可惜安插起來難度實在有點大,她便送了機會上門來,我們豈能不成全她?”

  頓了頓,“我待會兒就去見妹夫一面,與妹夫商量一下此事的可行性,若妹夫覺得可行,我再悄悄兒去見彥長兄一面,與他把話兒說開后,開始行動。方才已經鋪墊過了,想來接下來只要彥長兄與嫂夫人注意一些,這場戲還是能取信于那個禍害,取信于八皇子的。”

  季善輕笑,“聽楊柳青梅說來,孟二哥孟二嫂的演技都挺不錯,肯定能取信于八皇子的。”

  這下夫妻兩個真要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了。

  沈恒咝聲道:“八皇子聽說挺多疑的,未必那么容易,彥長兄還罷了,經過見過的事多,嫂夫人卻是缺乏歷練,又年輕,只盼她能穩住,不露馬腳吧。”

  季善應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孟二嫂是個聰明通透的,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才是。哈……”

  說著忍不住打起哈欠來。

  沈恒知道她累了,忙道:“善善,你要不睡一會兒吧?岳母和大嫂那兒,我去說,大夫我也知道交代,門上也會交代下去的,你就只管放心便是了。”

  季善的確乏了,道:“行吧,那我睡一會兒,睡醒了再去娘那邊。你也別把戲弄得太真了,以免爹娘們擔心,只是這樣一來,后日娘和大哥他們喬遷,孟二哥孟二嫂怕是就不好去熱鬧了。”

  沈恒道:“無妨,往后多的是機會,彥長兄和嫂夫人也定能明白的。倒是舅舅舅母他們不是說月初就要進京嗎,怎么還沒到?”

  “娘也掛著這事兒呢,不過如今天時好了,舅舅舅母們也肯定會帶足人手,倒也不擔心路上會出什么事兒,怕是臨時有什么事耽擱了出發的日子?再等幾日吧。”

  “嗯,且耐心再等等吧……”

  等季善一覺醒來,沈恒早已不在家里了。

  她便收拾一番,去了程夫人屋里。

  程夫人與程大奶奶還在收拾東西,見她來了,程夫人忙道:“善善,你休息好了?快過來坐……你真的沒動胎氣,真的還好吧?姑爺說你們那樣做都是有原因的,到底什么原因呢,竟拿這事兒來混說,嘴上也不說有個忌諱的?”

  季善忙笑道:“娘,我真沒事兒,您就別擔心了。大嫂,你也不必擔心,都等著后日開開心心的搬新家吧。”

  程大奶奶笑道:“搬家的確值得高興,不過想到往后就不能這般方便的隨時想見妹妹和親家伯母,就能見了,心里還是挺舍不得的。”

  季善笑道:“舍不得往后多過來便是了,等我將來生產完,坐完月子了,也定會帶了孩子時常回去的,所以娘和大嫂可得把我的院子給我留好了才是。”

  程夫人笑嗔道:“知道,誰敢住你的院子,一定會隨時都給你空著,還要打掃收拾得干干凈凈,讓你隨時回去都能住的。”

  “這下好了,我也是有娘家可回的人了。”

  季善拊掌,卻見程夫人臉色攸地暗淡下來,忙笑著補救,“娘,我就隨口一嘆而已,您可別多想啊,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有娘家可回了,因為只要您和大哥大嫂在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呀。對了,舅舅舅母他們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到,相公午間還說這事兒呢。”

  程夫人讓女兒說得滿心的熨帖,也不愿拂她的意,遂順著她的話道:“應該快了吧,真定離京城本來也不遠,可能是讓什么事耽擱了亦未可知?只是后日他們趕不上熱鬧,也只能等他們到了,緩過來后,大家再熱鬧一日了。”

  季善笑道:“那樣過不幾日就有一場熱鬧才好呢,不然娘和大嫂搬走了,晨曦也不可能日日過來,我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可就太無聊了。”

  程夫人聞言,正色道:“善善,你跟孟二奶奶到底怎么了,上午孟二爺和姑爺怎么也先后趕回來了,之后還亂著請大夫?可是孟二奶奶說什么不中聽的話,或是對你做什么了?我不管你們是什么原因,在我心里,肯定你的身體和我的外孫才是最重要的,若孟二奶奶真對你說什么做什么了,可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季善無奈一笑,“娘,沒有的事兒,反正這事兒有些復雜,您就別管了,安心準備搬家,安心過您的日子便是了。”

  好說歹說,才讓程夫人沒有再多說,繼續瞧著范媽媽等人收拾起東西來。

  到得晚間,沈恒回來了,季善忙問他,“見過妹夫了嗎,妹夫怎么說?”

  沈恒道:“妹夫說將計就計挺好的,只是要取信于八皇子,應該還要演幾場戲,尤其得彥長兄和嫂夫人把戲演好了才成。不過彥長兄與那個禍害的血緣關系應當能適當的減輕難度,讓八皇子更容易相信,畢竟不止血濃于水,更重要的,還是將來那巨大的利益,誰會傻到白放著給公主皇子當舅舅的機會不要,放著真正飛黃騰達的機會不要呢?”

  “尤其彥長兄如今官小位卑,幾乎沒有見到殿下的機會,在旁人看來,甚至連做妹夫心腹死黨的機會都沒有;不過是靠著多年的交情,與我走得近,從而才與妹夫扯上了關系,再拐彎抹角的算是殿下的人罷了。將來一旦殿下勝出,連我都未必能得到太大的封賞,一步登天了,還得慢慢兒熬,何況彥長兄?那更是傻子都知道該選哪一邊了。”

  季善聽得緩緩點頭,“是哈,只說血濃于水,能讓孟姝蘭那個禍害相信,卻未必能取信于八皇子,但有巨大利益作為附加條件的血濃于水,便足以讓八皇子及其左右相信了。在他們那樣的人眼里,可從來都只有利益,沒有其他的!”

  沈恒笑起來,“彥長兄與嫂夫人應該演得還不錯。從我們家回去后,兩人又大吵了一架,還摔了東西,把彤彤嚇得直哭,家里上下都是戰戰兢兢的,左右街坊也都聽見了,想來很快就能傳到那個禍害耳朵里,讓她越發得意了。”

  “你怎么知道的?”季善納罕。

  沈恒道:“我去見過妹夫后,立時又去見了彥長兄,他喬裝出門后親口告訴我的,還說已經發現有人在暗中窺探他們家了,肯定是那個禍害的人,那當然要如她所愿了。”

  季善恨道:“怎么有她這般惡心的人,就跟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孟二哥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攤上了這么個所謂妹妹!”

  沈恒道:“善善別生氣,她如今越得意,爬得更高,將來便會摔得越痛。對了,彥長兄明兒一早還要噶不顧嫂夫人的哭鬧阻攔,趕在我出門之前,堅持再來我們家賠禮致歉,我到時候會直接把他趕走的,你知道這事兒便罷,別因此影響了你自己,仍該吃吃,該睡睡就是。等后日岳母和大哥搬家時,他還要厚著臉皮去求見,我和大哥肯定還是會‘絲毫不留情面’的將他趕走。”

  “如此等他回去后,嫂夫人又要鬧著帶彤彤回天泉去,請了兩家的長輩為自己做主,弄得彥長兄焦頭爛額,那個禍害應該就會再次上門,做最后的總攻了。也真是難為延長兄了,明明心里已厭惡得不行,卻還得強忍著與她虛與委蛇。”

  季善聽得嘆道:“是啊,是太難為孟二哥,也太難為孟二嫂了,不過最可憐的還是彤彤,大人們心里都知道,她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只看得見爹娘吵架了,家里再不復往日的溫馨,心里還不定怎生害怕呢。我自打有了身孕,最看不得的便是小孩子哭,小孩子受委屈了,那個禍害也懷著身孕的,彤彤還是她的親侄女,怎么就沒有一樣的感受呢?”

  沈恒冷嗤,“她要是知道何為感同身受,知道考慮親人的感受,當年也不會行差踏錯,不會一步步作到如今的地步,還要變本加厲了。罷了,不說這些事了,沒的白影響心情。明兒讓娘帶著劉嫂子她們做幾個好菜,晚間大家都好生吃喝一頓,算是為岳母和大哥大嫂踐行吧。”

  季善笑起來,“來回就不到一個時辰的車程而已,還踐行,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和大哥大嫂是要搬去多遠的地方呢。不過你有這個心總是好的,那明兒就依你的來吧。”

  當下夫妻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了,方梳洗一番,熄燈睡下了。

  翌日一早,孟競果然趕在沈恒上值之前,來了沈家賠禮道歉,只不過連沈家的大門都沒能進,便被沈恒在大門外斥責了一番,然后拂袖而去了,還特地吩咐了自家門房,‘以后都不許這個人再踏進我沈家的大門半步!’

  只得垂頭喪氣的回了家去。

  卻是一回家便被褚氏堵個正著,尖著嗓子罵了個狗血噴頭,“你不是說去大興上值嗎?結果竟是去沈家,怎么著,放心不下你的心尖子,舍不得你的心尖子受委屈呢?可惜人家自有長輩相公,輪不到你獻這個殷勤,是好是壞也通通與你無關!”

  “……你是去見沈大人,是去向沈大人賠禮道歉的?還想狡辯,你當我是傻子呢,你就算是去見沈大人,說到底也是為了替她開脫,是為了護著她,你當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今兒便罷了,以后你不許再登他們家的門一次,也不許再見她一次,否則、否則我就帶了你女兒,死給你看,我絕對說得出,就做得到,反正讓你如此羞辱傷害,我也不想活了!”

  之后自然少不得又是一場爭吵,一陣雞飛狗跳。

  雖然很快便沒了聲音,卻也足夠左右街坊聽見,然后猜測懷疑,竊竊私語了。

  這孟大人孟太太不是向來都恩愛得緊,孟大人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孟太太也是個溫柔好性兒的嗎,怎么忽然就變了,連著兩日又是吵架又是摔東西的,連體面都不顧了,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難不成是孟大人做了什么對不起非常孟太太的事,才能讓她生生氣成了一個潑婦?可看孟大人的樣子也不像啊,不過也難說,男人有幾個真能管住自己褲腰帶的,隱約聽見的孟太太的話里,好像也的確是這么個意思……

  這下可真是家里倒了葡萄架子,不定得如何才能扶起來了。

  之后孟競連衙門都沒去,只打發了個小廝替自己去告假,也側面說明了這一點,他可是當官的人,還是文官清流,總得把家里先穩住,把家給齊好了,才能去治國平天下啊。

  不然讓人隨便一參,“內帷不修”的帽子隨便一扣,他這個官還要不要當了?

  孟姝蘭的嬤嬤很快便知道了孟家發生的一切,立時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孟姝蘭。

  孟姝蘭大是得意,果然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看來都等不到她預期的時間,她便可以去摘勝利的果子了。

  再聽得嬤嬤說季善應該昨兒受驚不小,請去的大夫直接就留宿沈家了,還沒離開后,孟姝蘭就更高興了,若是情況好,干嗎要把大夫一直留下,不就是怕忽然出事,再去現請大夫來不及么?

  最好能讓賤人連把孩子生下來的機會都沒有,那就真是現了她的眼,她那口積壓多年的氣,也能暫時順暢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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