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會那么簡單,林清淺可以肯定。
趙景云見她興致勃勃,笑著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他。
皇上發怒,陳慶王也處在暴怒之中。連林清淺都想到事情不簡單,作為當事人的他,更是暴跳如雷。
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還從來沒有像這一次被人算計得如此厲害。
是,為了營造深情形象離開京城,他身邊沒有女人,他的確喜歡顏太妃,可他沒有禽獸到要在寺廟中與女人茍合。即使對方是顏太妃,是他喜歡的女人。
再者,就算寺中的房子再不結實,也不至于直接倒了一面墻,還恰巧是靠近炕的那面。
陳慶王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氣,氣得他胸口痛。
因為凌霄燁和三皇子領兵在荊州不動,他來不及調集人手,很多事情也不能放開手腳去做,所以皇上不敢動,他也裝癡賣傻,故意拖延下去。
可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丑事,計劃估計要改變了。
皇上再無能,為了皇家的顏面,為了先皇的名聲,這一次事情不會善了。
所以一切該準備起來了。
“王爺,王妃身體不適,請王爺過去。”陳慶王一個沉思之際,顏太妃屋子里的丫頭過來請人了。
陳慶王這個時候,其實并不想見顏太妃,他心煩意燥,哪有空哄她。可他知道顏太妃的脾氣,而且這些年來,也難為她了。
想到這兒,陳慶王沒說二話,直接去了顏太妃的院子。
“母妃,你的身體可有好轉?”陳慶王到的時候,在屋外聽到里面傳來兒子的聲音。他愣了愣,心里直嘆氣。
他一生只有一個兒子,還是個身體不好的兒子。為了這個兒子和心愛的女人,他再也沒要過別的子嗣,后悔嗎?不,他不后悔!只要一想到,本該是他的女人,只是一次出征,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回京城,女人卻已經成了皇上身邊的嬪妃。
當年,他怨,更恨。
可當他接到女人的密信后,對她的怨恨全變成了心疼。原來,她的女人是因為壞了他的孩子,逼不得已才進宮去。換而言之,皇上成了背鍋的。
后來,世子出生。孩子作為皇子,留在宮中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都說有了孩子的女人心不一樣。就是從孩子出生開始,顏太妃心里有了別樣的想法,本來他不想爭,也不想做大逆不道的事,可皇上千不該萬不該卸磨殺驢,奪取了他所有的權利。接著發現孩子身體不好,他最后發狠,想了辦法才將世子神不知鬼不覺從皇宮中換了出來。
世子從小缺少母愛,所以對親母那份感情很深。這樣也好,一家終于團聚了。
他的兒子即使身體不好又如何,他可以花銀子給兒子續命,如今他又有了幾個才學橫溢的孫子,所以他這一支一定可以壯大。
他要的是機會,準備了這么多年,沒有道理放手。
“還好。”顏太妃聲音有些嘶啞,在兒子和兒媳婦面前,她有些羞澀。五十多歲的年紀,她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她一直保養得很好。
想到在山上,王爺的瘋狂,顏太妃臉微微有些發紅。男人對她是真情,墻砸下的時候,他沒有獨自逃走,拼了命護著她。哪怕為此曝光了兩個人的關系,他也沒有絲毫猶豫。
所以顏太妃不后悔這些年默默地付出,她心疼地拉著兒子的手叮囑,“外面天氣轉冷,你少出門。母妃的身體沒有大問題,你不用日日過來請安。你的身體弱,萬一受了風寒,可怎么得了。”
“孩兒穿得多,一切都會小心,不會有事。”陳世子感激地回答。
“王爺。”就在這時,陳慶王進門,顏太妃和陳世子夫妻全都抬眼看過去。
“身體可有好轉?”陳慶王走到床前問。
“無礙。今日祁兒夫妻過來,王爺也在這邊吃飯吧。”顏太妃看著他的眼中充滿溫情。
“好。”陳慶王點頭答應。
中午時分,小輩們無論嫡庶也都出現了。
顏太妃看著眼上蒙著黑布條的趙從安,心疼的眼淚差點兒下來。所有兒孫之中,她最心疼的是兒子,最喜歡的則是這個孫女,因為趙從安陪伴她的時間最多。
趙從安吃得十分安靜,哪怕她變成了瞎子,整個王府之中卻沒有任何人敢慢待她。這一次顏太妃和王爺之所以上山,也是為了她祈福。
吃完飯之后,趙從安行禮后立刻在丫頭攙扶下回去了。
顏太妃見狀,眼淚再也守不住,和兒媳婦相對而哭,陳慶王長嘆一聲,卻也無法。
“祖父,事不宜遲,是時候動手了。”小一輩的趙立拱手說。
“京城那邊消息如何?”
“一切妥當,就等荊州消息。”
陳慶王沉默一會兒,揮揮手。
趙立和兩個弟弟來到趙從安院子里,趙從安靜靜地坐在床邊,沉默得讓人心慌。
“妹妹放心,一切很快就會解決。人,已經派出去了。”趙立安慰他,王府之中自有這么一個親妹妹,他們哥三個是真心疼愛她。
“我要趙景云和謝禎挫骨揚灰。”趙從安咬牙,終于哭出聲來,“千刀萬剮之后,再挫骨揚灰。”
“好。”
臨近年終,每年藩王都會按時進京述職,可是直到宮中要封印,京城里今年也沒有等到一個藩王。做的好的藩王,還會派人進京述職,但今年很奇怪。
該來的藩王幾乎都沒來,以前年年進京的也只是派了人來。
皇上氣得渾身發抖,他哪里看不出,下面的藩王都有了別樣的心思。
平陽城靖越王也派了人進京,算是成全了皇上的面子。趙景云沒有進京,還給出了充分的理由,他剿匪時受的是內傷,當時沒有發作,可冬季天氣寒冷,緩過勁來,他才知道。要不是靖王妃醫術高明,他估計得躺床上半年。
皇上看到奏章,氣得差點兒指著平陽城方向罵人。當時內傷沒有發作,回去半個月才發作,騙誰呀?
趙景云還在奏章中特意解釋清楚,為什么沒有將剿匪的物資送到京城來:漕幫和陳慶王勾結,收刮的銀子全都送去了荊州。此條信息為加密,他特意做了加重的記號,生怕皇上錯過了。
漕幫還有一部分物資沒有輸出去,被他截下,匪徒見大勢已去,狗急跳墻,將物資沉入江中或者焚燒掉,趙景云還猜測,漕幫有可能還藏了一部分東西,不過暫時沒有線索,等查明已經送到京城來。
當然,他本人截留的一部分東西,趙景云也列出了清單。皇上看了,大多數都是首飾或者是把玩的東西。
皇上知道趙景云寵愛林清淺,首飾和寶石之類的,八成是送到了靖王妃手上。可是沒有找到其他的東西,皇上不信,他安插在平陽城的探子早就將所見呈報到京城了。
趙景云貪墨得大大方方,似乎并沒有隱瞞,給足了面子給皇上。
單單從清單上講,趙景云做得并不過分,就是朝中官員見狀,都無話可說。也有一部分心知肚明,但大家都裝傻不愿意說。
藩王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靖越王奏章沒有毛病,至于是否是實情,誰也說不清。畢竟,在場所有官員又沒有親眼看到。
皇上氣得心口痛,他本指望能查封一筆銀子充公,好讓國庫充實點。可沒想到最后的結果竟然是這樣,他不但沒有吃到肉,連湯都沒有喝上一口。
今年特殊,邊境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到了二十六,皇上也沒有封印。皇上不發話,官員們更不敢懈怠,他們每日上朝,都是人心惶惶。
二十七,監察荊州的三皇子來信,信中特意提到漕幫與陳慶王勾結,順帶還送回京城一些證據。皇上看到證據,手都在抖,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慶王在三十多年前,就開始布局。漕幫后續發展壯大,很大程度上就是陳慶王在背后支持。
如此一來,靖越王送到京城的奏章,完全和其對上了。
皇上可能不相信凌霄燁,可三皇子是他親兒子,他信。
陳慶王!該死的陳慶王!
陳慶王之心,路人皆知,加上顏太妃的紅杏出墻,朝中官員對其彈劾眾多。
皇上震怒,一怒之下,下旨讓陳慶王進京來解釋。官員見狀,個個暗暗吃驚。陳慶王大逆不道,皇上居然只是讓其進京辯解,簡直太令人失望了。
皇上在朝上頻頻受到刺激,回去后就覺得心口疼痛不已,太后和皇后宣太醫看診,太醫給出的結論依舊是憂心又重,過度勞累所知,開了藥方,皇上喝下去,非但沒有見好,病情反而更厲害了。倒是道士奉獻的丹藥,皇上吃下去后,心悸才好了一點兒。
平陽城內,林清淺也在忙碌。
眼看就是年關,她作為平陽城身份最高的女人,大年初一,她要帶領平陽城女眷去山上燒第一炷香。
過年的安排不用她操心,內院有平媽媽,外院有管家和常問,莊子、鋪子已經送了長輩過來,該打賞的也打賞下去,林清淺只等安安穩穩過年就成。
“養病”的趙景云徹底不見人影,眼看到了大年三十,連林清淺都難得能有機會坐下來和他說說話。
趙恒小朋友每天早早睡下,更是十來天都沒有見到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