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王爺!”
兩道不同聲音一同響起,聲音全都充滿了驚訝。
“誰給你臉上門來求醫?”趙景云冷笑,居高臨下斜睨看著李仲明。
李仲明抱著肚子,躺在地上冷汗直冒,他有些驚恐地抬眼看著趙景云,為什么?他不過開口說了幾句話,靖越王為什么要踢他肚子?
他可以確定,趙景云是真的發怒,踢他的腳上力量一點兒都沒有減弱。
“王爺,李家對我們三房照顧頗多。”林景行故意板著臉沖著趙景云嚷嚷。
趙景云臉上也沒有笑容,他冷冷地瞪了林景行一眼,“那有怎樣?當年他們李家如果不是因為岳父大人,早就被人連根拔了。岳父是救了他們父子兩個人的命,他們父子不過是稍微照顧你們兄妹三人幾年而已,李家就想憑著幾年的情分,來挾恩相報?王妃豈是他們能指使的人?”
他擔心趙景云發怒對他不利,他連忙解釋,“王爺,小的絕無此意。是小的考慮不周,小的實在是因為太擔心父親的身體,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上門來求診。一切都是小的錯,還請王爺恕罪。”
李仲明是真小人,他能屈能伸,察覺到有潛在的危險,他恨不得沖上前去抱著趙景云的大腿諂媚。
而且,他很聰明,一邊求饒一邊標榜自己是因為孝順父親逼不得已為之,而不是為了自己來王府求診。
林清淺“瞪”了趙景云之后,果然好奇地詢問起來,“李家醫術一向很好,怎么也治不好伯父的病嗎?”
李仲明苦笑搖搖頭,“小的醫術淺薄,也曾嘗試為父親開了幾副藥,可是都沒有效果。后來,小的請了不少名聲在外的同行前輩為家父看診過,藥吃了一大堆,可家父的病情非但沒有見好,反而最近半年,惡化得更快了。”
“半年?拖了這么久?”她喃喃地自言自語。
趙景云見她站在外面,和李仲明說了好久,臉色越來越難看,“外面冷,回房好好歇著。不相干的人,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李仲明緊張地盯著林清淺,生怕林清淺真的丟下他回屋去。反正已經吃了苦頭,要是就這么放棄了,那他就真的吃了大虧了。想到這兒,李仲明咬著牙央求,“小的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求王妃能為父親看一下,看看是否見過這種病癥。”
李仲明說得是大實話,只要林清淺能對癥下藥,給他幾分指點,他本人也通藥理,以后即使林清淺離開京城回平陽城去,他也可自己開藥為家中病人調理。
“你將王妃當成什么人呢?”趙景云又想揍人,林清淺看到他發怒,連忙過去拉著他的手,“王爺,我想過去看看。不管怎么說,李大哥和李伯父這些年對我們兄妹照顧頗多,明知伯父生病,再不過去看看,我的良心會不安的。”
林景行連忙跟著勸說,“是呀,我們兄妹如果放任不管,少不得要被人罵忘恩負義。”
趙景云臉色陰晴不定,好久沒有說話。
李仲明坐在地上,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他十分擔心趙景云還要繼續攔著林清淺去李家。
“選日子不如撞日,病拖一天就會重一分。王爺,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林清淺拉著趙景云手撒嬌。
安婆子聞言走過去,板著臉訓斥,“王妃在山上受到那么大的驚嚇,身體虛弱,哪能再去別的陌生地方。萬一被人沖撞怎么辦?王妃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肚子里的世子考慮幾分呀。”
李仲明知道安婆子是林家的忠心老仆,她的話,林清淺多少會聽進去。他又開始緊張起來,兩個人反對林清淺看診,林清淺不會打退堂鼓吧?
好在林清淺主意比較正,李仲明就聽到林清淺正色說,“不過去走一趟,我心里總有點兒不安。還是過去看看比較好。”
只要林清淺開口,什么問題就沒有了。李仲明聰明地選擇保持沉默。
趙景云果然沒有發怒,他只是蹙眉站著林清淺身板,臉色十分難看。他是真的不愿意林清淺去李家,注定要死的人,而且死有余辜的人,看了傷眼睛。
“種什么種子,得什么瓜。有因才有果,按理說,我和二哥早該上門去看看,卻因為各種借口一直拖到現在也沒有去。二哥應該早知道,他卻不愿意告訴我,無非是擔心我的身體。想必二哥為此,心里也一直難過吧?”林清淺擔憂地看著林景行。
林景行清楚她說的話意思,用力地點點頭,“是我們失禮了,是該過去看看,否則的話,夜不能寐。我們回到平陽城后,大哥和大嫂心里一定也很難受。”
李仲明聽了,整個人都有些發飄,他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他以為林清淺和林景行是因為真心感激李家,才為李家擔憂。
趙景云和李仲明理解不同,他很清楚。林清淺和林景行是為了林淵夫妻和兩個侄子才要求去李家,目的就是為了親眼看到仇人遭受的痛苦。
也是時候攤牌了。
縱然趙景云心里再不愿意,他也不想林清淺今后有遺憾,無奈之下,他只好勉為其難答應陪著林清淺和林景行去李家走一趟。
“天色不早,李大哥不如留下吃了午飯,然后我們再一起隨你回去。”林清淺微笑發出邀請。
林景行跟著點頭,卻沒有說話,他是借住在王府,并不是真正的主人,留客人吃飯這種事情,他不能主動開口。
李仲明趕緊謝過他們兄妹,“家父一個人在家中,我不放心,得先回去看看,也得安排一下,省的下人沖撞了王爺和王妃。”
理由同樣合情合理,林清淺和林景行也就沒有再攔著他離去了。
“別的人都犯病,他怎么沒有犯病?”等李仲明離開之后,林景行憤恨地說,“當真是禍害千年。”
“回屋去,別凍壞了。”趙景云小心翼翼摟著林清淺的腰身,將她往屋子里帶。
林景行注意力立刻落在林清淺身上,“山上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昨夜王妃遇上了刺客。”初心告狀。“文心胳膊受傷了。”
經過初心提醒,林景行這才抬頭看到了文心藏在披風下的胳膊似乎不對勁。他連忙詢問情況!
幾個人進了屋子,屋子里已經燒了火盆,十分暖和。趙景云親手為林清淺接下披風,隨后回答,“幾個宵小而已。”
看他的樣子似乎并不愿意多解釋什么,林景行見狀,又急又氣,“是宮里做的?還是老妖婆派的人?”
趙景云抬眼看了他一眼。
林景行顧不上什么避諱,他只擔心林清淺是否受傷。
“應該是陳慶王的人,他們想將我擄走,去荊州給世子看病。”林清淺舍不得欺負親哥,將消息透給他,“二哥,你別著急,我沒有受傷,連小傷都沒有。一切都有王爺了。”
她不提趙景云倒也罷了,林景行聽到林清淺提到趙景云,他的火氣立刻大了起來,“別太指望男人,你不是說過嘛?相信男人的嘴,還不如相信母豬能上樹。他在寺中,就眼睜睜看著你別人欺負?”
話很沖,相當不客氣。
趙景云挑眉,“換了你如何?”
“他既然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林景行冷笑,“如果我是王爺,我就直接殺了他的閨女。”
“莽夫。”趙景云很隨意送了一個“雅號”給他。
他冷笑斜睨瞪著趙景云,十分不服氣,“即使是莽夫,我也知道護著自己最親最在意的人。”
“殺了趙從安以后呢?”趙景云冷冷地問,小子,居然質疑他對媳婦的愛,不讓舅子哥知道花兒怎么紅的,他以后還如何在媳婦面前立足。“趙從安好歹也是郡主,本王雖然可以在京城里要了她的命,但本王多少也會受到牽連。。姓顏的能在后宮之中經營多年,你當真以為她是草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本王才不會做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怕了。”林景行鉆了牛角尖。
趙景云直接被他給氣樂了。
“你與其嘰嘰哇哇,倒不如將事情打理好,以便早點兒回平陽城去。只有出了京城,本王才會安心,否則的話,本王不會拿王妃的安危去賭。王妃是本王在意的人,可趙從安,卻是老妖婆的心肝寶貝。”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林清淺中肯地評價。“二哥,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你別傷心,我真的沒事。王爺說了,出了京城,上了水路以后再說。這兒是京城,不是平陽城。王爺如果直接和陳慶王對上,皇上和太子也不是傻子,王爺不是不在意我,而是太擔心我了。我不能成為別人的靶子。”
林清淺幾句話,終于讓他徹底冷靜下來。是呀,以趙景云的本領,或許設局可以殺了趙從安,可后續的麻煩.......
林景行不傻,他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對于人情格局多少有些了解。狗急跳墻的風險,的確太大了。另外,還有皇上和太子在一旁虎視眈眈,迂回一點兒,或許是正確的。
即使心里已經有些妥協,林景行還是覺得別扭,怎么也不愿意向趙景云道歉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