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距離離得很近,容不得趙景云說得太多,轎子就到了他們的面前。
趙景云用打量的目光看著轎子,拉著林清淺并沒有讓開的意思。
抬轎子的太監只能被迫停下,守在轎子邊上的兩個穿著素衣的嬤嬤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快。
“奴婢見過王爺。”兩個嬤嬤過去,神色嚴肅地給趙景云行禮。
趙景云沒有出聲,臉色比她們更加嚴肅。
他不開口,兩個嬤嬤就不敢動,場面一下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兩個嬤嬤保持姿勢好久,趙景云一點兒急躁的意思都沒有。北方呼呼刮著,他大手包著林清淺的小手,靜靜地站在路中間,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
兩個行禮的嬤嬤,額頭上漸漸出了汗。
這時,轎子里的人終于傳出聲音,“你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
聲音帶著笑意,還有一絲責備的意思,透著一股濃濃的親昵味道。
趙景云淡淡地回答,“本王不常回宮,宮中許多人早就不認識本王了。”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后,聲音又冷了幾分繼續說,“或許是認識而故意裝作不認識本王。本王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記著本王。但本王的王妃,所有人都必須給記著。”
轎子里的人噗嗤笑出聲,聲音聽起來十分溫和,“能讓鐵樹開花的姑娘,必然是長得花容月貌。我看看。”
說完,一雙柔嫩白皙的手掀起了簾子。
兩個嬤嬤聞言,剛要起身。
趙景云冷眼看過去,“本王讓你們動了嗎?”
兩個嬤嬤心里一片惱怒,卻不敢給主子惹事,只能僵硬得保持行禮的姿勢繼續不動。
顏太妃已經親自掀開了簾子,趙景云當著她的面給貼身嬤嬤難堪,無疑是在打她的臉面。
她常年禮佛,性子倒是磨平了許多,趙景云的無禮,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我在山上,也是最近才聽說靖越王在平陽大婚了。所以你成親的賀禮,并沒有及時送過去,等會兒我會讓人給你們送去府里。”顏太妃看起來比太后要年輕,容顏保養得好,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的模樣。
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林清淺,然后眼神之中露出驚訝之色,“當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難怪靖越王會對你一見傾心。”
林清淺微笑,她可是好人,最起碼比趙景云要“有禮貌”。對方笑得和氣,林清淺顯得更和氣,“見過太妃娘娘。”
顏太妃是第一次見到林清淺,她顯得十分尷尬,“男才女貌,當真是一對璧人。我們第一次見面,可惜我剛從山上下來,身上并沒有合適的東西送你。等會我會隨著賀禮讓人一起送過去。”
“多謝太妃。”林清淺笑瞇瞇地回答,呵呵,白得的東西,太好了。看在禮物份上,她愿意花費點時間演戲。“外面冷,太妃還是早點兒回屋比較好。”
說完,她拉了拉趙景云,抬起頭眼巴巴看著趙景云。
趙景云最受不了她撒嬌,他冷冷地看了兩個嬤嬤訓斥,“既然回到宮里,還是得按照宮中的規矩行事。如果忘了,就在外面將規矩學好再回來。”
兩個嬤嬤諾諾地答應了。
太妃嘆口氣,面對趙景云發怒,她只能擺出姿態來,“靖越王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王爺大婚,哪怕你們不認識靖王妃,也該猜到她的身份。你們如此怠慢王妃,難怪靖越王會生氣。回去后領罰吧。”
兩個嬤嬤連忙答應了。
林清淺笑瞇瞇拽著不情愿不高興的趙景云退到了一旁,給顏太妃一行人讓出了路。
“我也不會留在宮中時間太久,如果你閑著無事的話,可以來宮中多坐坐。”顏太妃似乎很喜歡林清淺。
林清淺微笑點頭,“好。”
一個字,干脆利索。
簾子終于放下,太監們穩穩的抬著轎子從林清淺他們身邊走過。
趙景云拉著林清淺與她們背道而馳,雙方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口蜜腹劍的女人,進宮后,一定要離她遠些。”趙景云輕聲叮囑林清淺。
“她欺負過你?”林清淺猜測。
“她倒是想欺負本王,但她沒有那個本事。”趙景云頗為自傲。
林清淺噗嗤笑出聲,“可惜了那張皮囊,看著怪漂亮的,怎么就長了一顆黑心肝?”
“如果不是黑心肝,她又如何算計你們兄妹多年?”趙景云忽然報出猛料,林清淺嬉笑的神色頓時僵住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兄妹三人尋找的兇手居然會她不期而遇,而且還擦身而過?怎么會是她?
林清淺拼命想,顏太妃在宮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可是原主留下的記憶之中,壓根就沒有這號人出現。
她到了古代之后,留在京城中的時間很短,對于京城之中的人,了解更少。
不行,她得回去問問林景行,顏太妃到底是誰?不對,不能告訴二哥.......
“回去后,別對二哥提及。”她嚴肅地叮囑趙景云。
趙景云微笑點頭,“你就是不說,我也不會告訴他。”
只要涉及到三兄妹的事,林景行就會變得如受傷的老虎一般,變得敏感而兇狠,更容易沖動,看不清形勢。
趙景云為了他好,也不會輕易告訴林景行真相。
林清淺有一肚子話想問趙景云,但宮中人多嘴雜。別看路上沒有遇上人,誰也不知道拐角處是否會不會冒出一個人來。
她壓著滿腹的疑問,和趙景云出了宮門,上了自家等候在外的馬車。
馬車內,沒有別人,林清淺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口詢問,“王爺確定顏太妃就是害我們的兇手?”
“嗯。”趙景云點頭。
“為何?”
“當年岳父大人似乎受了無妄之災。”趙景云壓低聲音回答,“顏太妃和外人勾結,被人撞破。而此人和岳父認識,正巧那一日岳父在宮中,那人匆忙離開之際,和岳父說了幾句話。”
林清淺目瞪口呆,“只是因為幾句話?”
“顏太妃向來心狠手辣,王妃千萬別將她當成普通的女人對待。事關重大,她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人。她擔心那人將消息傳遞給了岳父。”
“那個人在哪?”
“死了。”
“那么王爺又如何得知?”
“本王一開始根據蛛絲馬跡猜想,然后順著猜想去查顏太妃,才將思路理順了。”趙景云嘆口氣說。
“所以王爺并無證據。”林清淺一口咬定。
趙景云搖頭,“你放心,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本王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不過現在不行。”
她心口燒著一把火,趙景云的猜想讓她胸口發悶。他們三房受了那么多苦,原來只是因為一個女人的猜忌造成的,甚至被害的林如是夫妻根本不知內情。
“到底為了什么秘密,她要害我們?”林清淺咬牙切齒。
趙景云擔心她鉆牛角尖,其實他早就查到了真相。他不愿意告訴林清淺,就是擔心林清淺生氣,不甘。
在宮中遇上顏太妃,他又擔心顏太妃會對林清淺下手,所以他衡量利弊才告訴林清淺,果然,小丫頭正如他猜測一般,心里難受了。
他不喜歡林清淺坐立不安難受的模樣,如果可以,他寧愿林清淺一輩子,每一日都過得開心快樂,所有的風雨,他愿意為林清淺擋著。
既然開口說出來,趙景云也就沒有打算繼續隱瞞下去,否則的話,林清淺不知內情,一定會郁悶在心。他將林清淺摟進懷中,低頭伏在她的耳邊輕輕說出一句話。
林清淺身體一下僵硬了,眼中露出驚訝神色。甚至因為太過驚訝,她的眼珠子都不轉了。
“她怎么敢?”好久,林清淺終于回過神,她一把抓住趙景云的胳膊,驚訝地問。
“那女人是瘋子,所以王妃不能以常人的態度衡量猜測她。瞧見沒有,為了贏得好名聲,她放棄宮中的榮華富貴,寧愿在山上吃齋念佛了。此舉,不但迷惑了世人,也成功討得皇上和太后的歡心。”趙景云對顏太妃的評價很差,隨后,他又神色凝重地叮囑林清淺,“她就算主動示好,你也別搭理她。”
“她是太妃,你這樣刁難她,她會不會起疑?”林清淺想到后果,差點兒跳起來。
趙景云一邊按住她,“本王在宮中一向如此。本王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她,看到本王,她應該更心虛才是。”
林清淺緊張地問,“她算計過你?”
趙景云點頭,“她的人折在本王手上,從此以后,她對本王十分忌憚。”
“那時你多大?”
“五歲。”趙景云笑瞇瞇抓著她的手把玩,“本王雖然不在京城中住,但先皇臨終的時候,給我身邊安排了許多忠心的人。”
可憐的娃,才那么小,就被人算計。唉!五歲,那么早熟嗎?
趙景云看她用憐惜的眼神看著自己,忍不住輕笑起來,“你看本王這些年過得可真可憐。所以,王妃一定要好好愛本王才行。”
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沒有半點兒古人的含蓄。
林清淺像給寵物順毛一般,伸出小爪子摸摸他的頭發,“嗯,我疼你。”
趙景云見她平靜下來,終于松了一口氣。背后被嚇著就好,該死的顏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