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寶貝疙瘩受重傷,危在旦夕。消息很快傳到了各府,闖禍的顧長倫被黔國公領到季家后,被黔國公一腳踹倒在地,“我是無顏見季大人了。小畜生闖了禍,季大人想要如何處罰他,隨意吧。”
話說得好聽,黔國公心里卻在盤算著等會兒要如何護著自家孫子。
別人家的再嬌貴,說到底也比不上自家的孩子親。但顧長倫闖了禍,黔國公府必須做出一種姿態來。這種姿態一來是平息季家的怒火,另一方面也是做給天家看。
季斐十要是死了,黔國公府肯定討不得好。黔國公分析過,雖然顧長倫有錯,但愿者服輸,季斐十答應比試,又沒有人逼著他。所以顧長倫罪不該死。
顧家擺出姿態來,季家就不得不為德妃考慮。而且以德妃的謹慎,到時候就算怨恨顧家,也不會當時要了顧長倫的小命。
只要顧長倫當時不出事就好,等風聲稍微松懈一些,他就立刻將顧長倫偷偷送走,送到僻靜的地方,不讓季家找到。
黔國公算盤打得響亮,季家卻不會上當。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如今府里忙,不能招待黔國公。以后得空,咱們還是請皇上做個裁定吧。”季大人冷笑,看都不看跪在地上背著荊條的顧長倫一眼。
顧長倫后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季斐十雖然不討喜,但他和季斐十也沒有深仇大恨,從沒想過要季斐十的小命呀。可事情發生了,他又能怎么辦?季家是護短的,到時候家里會不會舍了他......
到底年紀不大,顧長倫又害怕又愧疚,真想以自己一命換回季斐十嬌滴滴小命。
黔國公碰了一個軟釘子,神色立刻變得訕訕的,他厚著臉皮賴在季家不走,眼巴巴盯著一個個太醫,不停向太醫打聽消息。
只要季斐十沒事,他的孫子才會安全。
太醫們被他盯得個個心里發毛,覺得身上的壓力更大了。
趙無雙就是在這種場合下來到了季家。
“郡主,怎么樣?靖王妃答應了沒有?”季家人看到趙無雙進府,趙無雙立刻得到了季家最高規格的款待,所有季家人全圍在了她身邊。
黔國公一聽,啥?還有另外的門路,他立刻豎起耳朵偷聽。太醫們也盯著趙無雙,希望得到確切的消息。
“靖王妃不是郎中,也不行醫。她只是對醫術有些興趣。”趙無雙含糊其辭。
季家人心里急得要死,心臟跳得十分厲害。靖王妃難纏,那是必然的,偏偏靖王妃的身份特殊,還不能強出手。否則的話,他們季家也不會求到皇上那兒去。
看趙無雙神色,此事八成黃了。
黔國公也覺得灰心喪氣,靖越王什么樣性子,他作為老臣,能不知道嗎?此事,他插手也沒用。黔國公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顧家求上門去,也無濟于事。
沒本事,他也只能選擇當縮頭烏龜了。
他憐惜地看了自家孫子一眼,再一次感嘆季斐十那小子命薄。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救命的人,卻不能將人請回來,任誰都會覺得心塞。黔國公覺得將心比心,他對季家更多了幾分同情。
趙無雙見鋪墊的差不多,終于說話,“王妃沒有將話說死,她愿意給我幾分薄面,說會考慮考慮。”
跪在地上的顧長倫一聽頓時急了,“還考慮什么?再考慮就不用救了。”
這是大實話,但實話往往討人厭。
一句話,顧長倫再一次得罪了整個季家人。
“誰讓你開口。要是弟弟有事,你也別想活著離開季家,大不了我宰了你以后,給你償命。”季家一個姑娘氣得上去給了顧長倫一腳。
顧長倫哭喪著臉,眼淚都要下來了,被女人踢,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黔國公狠狠地瞪了顧長倫一眼,他第一次覺得自家孫子有些傻。季家在氣頭上,還瞎說大實話,不是火上澆油嗎?顧長倫被踢,一點兒也不冤。
“郡主的意思?”季大人作為官場老油子,立刻明白趙無雙是想為他們雙方撮合。
“季大人自己拿出誠意才對。季家最好親自過去一趟比較好。”趙無雙輕輕地說。
當初季鳳萍得罪靖王妃之際,老夫人親自帶著重禮上門,都沒有見上王妃一面。他過去求人,能進到王府里嗎?
趙無雙話傳到以后,含笑不語,也不催季家做決定。
“好,老夫親自去一趟靖王府,不過還得有勞郡主再跑一趟。其中少不得要麻煩還要麻煩郡主。”季大人態度十分客氣。
“我也希望季公子能早點好起來。”趙無雙話說得更好聽。她很清楚,有了這一趟,以后季家不會再怨恨上她了。
林清淺果然是冰雪聰明,七竅玲瓏的人。
林家還真是魚目珍珠不分,居然放著這么好的孫女不要,林家一定會后悔。
林家也在關注季家的情況,當他們聽說皇上宣了趙無雙郡主進宮,他們就猜到皇上的用意。
林家兩房全都興奮不已,老天在幫他們呀,根本不用他們出手,就有人主動幫他們出氣了。
林楚嬋更是高興得在屋子里手舞足蹈,好,太好了。最好季斐十等林清淺到了就死,那樣,季家會把所有的怨恨全都算到林清淺頭上。當然,通過季家,也讓京城所有人睜大眼睛看看,林清淺是如何沽名釣譽的。
到了那時,林家在背后運作,看誰還會相信林清淺所言。
林楚嬋越想越美,忍不住放聲大笑。她迫不及待等著看林清淺笑話出丑。
季大人動作很快,他隨著趙無雙來到了王妃。黔國公哭喪著臉隨行,他暗自后悔,早知道,他會遲一步去季家,也好錯過趙無雙呀。
他不想和趙景云對上,更不想成為季家和德妃的靶子。
“季大人、顧國公到府里有事?”進府的三人并沒有見到林清淺,出面的是最為難纏的趙景云。
趙景云臉上掛著招牌笑容,似笑非笑看著三人。
三人齊齊打了一個寒戰,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趙無雙作為說客,她這時候起到了關鍵的橋梁作用,“王叔,我剛剛和王妃提起的事情,她考慮得如何?”
“郡主倒是比誰都心急。”趙景云譏諷地開口。
聽聽,這叫什么話,一點兒也不考慮她的少女心。趙無雙真想拂袖而去,誰想當孫子,誰當去。
可惜,她是奉旨而來,容不得她任性。
她賠著笑臉回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王妃也是心善之人,她不是郎中,遲疑在情理之中。為了不讓王妃為難,這不,季大人和黔國公親自過來解釋。”
看看多能干,去了季家一趟,不但將季大人找來,而且還抓了一個黔國公過來。想必有了這番操作以后,以后出事,季家也不會記恨靖越王府。
“季家只有這么一棵獨苗,下官厚著臉皮求王爺勸勸王妃。”季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給趙景云跪下,“如果能救回不孝子孫,季家定會牢記王爺和王妃恩典。”
他激動得滿臉通紅,眼睛也紅了。
趙無雙聽了,又想撂攤子不干了。季大人還真不會說話呀,可千萬別拖累她。
黔國公也想捂腦袋,他心里暗罵季大人是呆貨,這個時候,還護短,靖越王府是他季家護短的地方嗎?
“滾。”果然不出所料,趙景云當場發怒。
趙無雙和黔國公沉默,當背景板,唉,只要事關王妃,王爺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王爺息怒。”季大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只是一個勁道歉。王妃沒有答應救人,他不能走。就算是死,他也要賴在王府里。
靖王妃是救人的最后一個人選,王妃請不回去,自家小孫子就會沒命。孫子不在了,他一把老骨頭要黑發人送白發人,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
趙景云冷然看著下方磕頭的人,并沒有因為他年紀長而心軟,他的聲音如冬季的寒冰,“季大人的意思是說,人救回來了,季家會念著王妃的好。人要是救不回來,就成了王妃的錯?你們把一個將死的人賴給王妃,是何居心?季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任由你們季家擺布。”
季大人驚呆了!
他只是心急說錯了話,怎么就上升到陰謀論上。他對靖王府哪有什么居心不良?
黔國公趕緊給季大人使眼色,“王爺,季大人愛孫危在旦夕,他也是一時情急......”
說情在趙景云面前根本不好使,趙景云笑容之中帶著嘲弄,“人是生是死,和王妃有半點兒干系嗎?太醫已經下了斷言,季家卻還有心將過錯算在本王和王妃頭上,本王沒有將你們打出去已經是好的了。再說了,該真正著急的人不是你們顧家嗎?”
黔國公目瞪口呆,唉,他就不該開口才對。
趙無雙心里暗罵季大人人蠢,季家如果沒有德妃作為靠山,就季大人這性子,估計早就將滿朝文武全都得罪干凈了。要說你季家平時擺擺譜也就算了,你來靖越王府撒野耍賴,不是成心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