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好以后,林清淺拿出了閃亮的手術刀。
扎針止血、灌藥麻醉,然后開刀。
即使心里有準備,沈夫人和二姑娘見狀,也差點兒嚇得暈過去。
這可不是殺雞呀,血淋淋的肚子被劃開,臟器還在跳動。母女二人雖然害怕卻硬撐著,不敢給林清淺添亂。
王府來的郎中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林清淺的動作,他的腿也在發抖,我的天呀,行醫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治病的方法。
林清淺全神貫注,檢查病人內臟受損情況后,一步一步忙起來。她無比慶幸,來的時候,文心將藥箱帶來了。
止血、消毒、修補、縫針,她忙碌的時候,外面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非常吵鬧。
沈夫人母女二人顧不上,親手給她們端來一盆又一盆湯藥。
一個婆子進來附在沈夫人耳邊說了幾句,沈夫人搖頭不說話,婆子就退了出去。
一臺手術,讓林清淺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最后倒上金瘡藥,拔針,手術終于結束。
沈夫人噗通坐地上,二姑娘想吐,扶著木桌子深深地呼吸。母女二人撐到現在幾乎成了極限。
“不能移動,讓專門的人看守,洗手要用藥湯。今明兩日不能吃東西,水也不能喂。如果嘴唇干涸,用棉簽沾上溫水潤濕即可。如果發熱,趕緊想辦法去熱。”林清淺仔細交待。
文心拿著手帕沾上溫水,心疼地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大恩不言謝,以后林姑娘有什么需求,沈家定然不會袖手不管。”沈夫人輕聲說。
“不要承諾不能做到的事。”林清淺淡淡地說。
沈夫人遲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還有重傷者等待她去救,林清淺不敢耽擱,轉身出了沈家的帳篷。
站了一個多時辰,林清淺其實累得不行。不過,這時候可不是她矯情的時候。
初心已經提前去了謝家準備。
林清淺領著文心匆匆往謝家的帳篷走去。
謝家那邊有許多夫人還在等著,沈又顏的情況,她們已經得知。
想到幾乎只剩下半口氣的沈又顏有可能保住性命,這些夫人立刻受到了刺激。
“林姑娘,求你救救我閨女,這是我寫下的契約書。”一位夫人慌張地將一張紙遞給了林清淺,其他夫人見狀,也哭著拿出紙張塞給林清淺。
“我只有一雙手。”林清淺無奈地說。
“王爺到。”眾位夫人見狀,立刻跪下行禮。
趙景云行色匆匆而來,在知道林清淺也被人襲擊時,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小丫頭,他不是讓她留在營地里了嗎?
盡管后來謝禎說了林清淺無礙,已經平安回到營地,他一路上還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飛到營地來,只有親眼看到林清淺平安無事,他的心才會踏實。
“林姑娘,我家姑娘傷勢太重,求你先過去瞧瞧。”一個夫人嗚嗚嗚哭起來。
“去看看。”林清淺終于發話。
謝夫人急得額頭都是汗水。此時她太為難了。
王家姑娘的確傷勢比較重,可自家侄女傷勢也不輕。救人如救火,耽擱一點兒時間,說不定就會發生意外。
王家是謝家軍手下的一位千總,她作為謝家人根本不能阻止。
左右為難,她心里難受極了。
趙景云剛要說話,林清淺已經轉身隨著王夫人去了帳篷。王夫人連謝罪的禮節都忘了,領著林清淺小跑來到了帳篷里。
看到小姑娘,林清淺對她立刻有了印象。這個小姑娘個性大方,喜歡偷偷打量林清淺,似乎對林清淺十分好奇。在山上御敵的時候,這個姑娘就在她不遠處,時不時留意她。
不用王夫人催,林清淺主動上前檢查了小姑娘傷勢。
小姑娘整個人處在昏迷之中,肩部和肋骨處中劍,傷口很長也很深。不過好在沒有傷到內臟。“我暫時將她止血,謝家結束后,我就過來。”林清淺拿出銀針,扎在小姑娘傷口四周,然后在傷口處撒上了金瘡藥。
顯然她的金瘡藥比王家用的藥要好的多。林清淺處理傷口不久,王姑娘身上傷口就慢慢止住了血。
“多謝姑娘。”王夫人其實更想將林清淺直接留下。可她知道林清淺的性子,以及顧忌到謝家。她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敢真的將人留下。
林清淺再次到了謝家帳篷的時候,趙景云還沒有離開,謝禎等人也在。
她一露面,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霍久岑貪婪地看著她的容顏,心中有一萬句話想對林清淺說,卻礙于眾人都在,而只能沉默。
“姑娘,一切準備好了。”初心上前稟報。
林清淺走到水盆用湯藥洗手,“留下觀看可以,不許出任何聲音。”林清淺冷冷地警告。
此時,平陽城已經來了不少郎中,分散去了各家帳篷。謝家的府醫也在。
謝家府醫比較特殊,上一次林清淺給謝禎縫針的時候,他就在邊上看著搭了手。難得還有機會繼續觀看林清淺救人,他神色特別激動。
不相干的許多人都被清理出去,謝禎、霍久岑和謝家幾個子弟卻留下了。
“有勞林姑娘。”謝珊斷了一條腿,小丫頭很堅強,居然還沒有疼得暈過去。
她臉色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看著林清淺的眼神卻帶著濃濃的感激之情。
“我看看。”林清淺俯下身體認真給她查看傷勢。
謝珊一直努力微笑看著林清淺,謝家幾個子弟忍不住都紅了眼睛。
府醫已經檢查過了,謝珊的腳筋被挑斷,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行走。
這樣的后果......
“別擔心,我保證手術以后,你的腿如常。”林清淺安慰謝珊。一句話,謝珊的眼淚終于流下,她一邊笑,一邊哭著向林清淺道謝。
她年紀不大,怎么不擔心不害怕。林清淺的話如三月的春風,給了她所有的希望。
謝禎冷眼看著她,也不說話。霍久岑則激動而又驕傲地盯著她。
驕傲個屁,他的媳婦!
林清淺不是說著玩,腳筋斷了,對于古人來說,可能是難事。但是對于她來說,最多算得上是一臺小手術罷了。
當林清淺真正動手的時候,謝祺幾個見過的人,臉上倒是沒有多大變化。謝禎和霍久岑驚得眼睛瞪圓了,當初他們用了麻沸散,所以什么都不知。如今親眼看到林清淺居然又是刀子又是鑷子的,人都傻了。
林清淺用鑷子將斷開的腳筋拉直,然后開始仔細縫起來。
霍久岑看得目不轉睛,謝禎瞇著眼,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腳筋縫上,剩下的接骨就快多了。
手術結束后,林清淺直接拿起筆寫好藥方,“立刻熬上,給她喝下去。”
“林姑娘,晚上的時候,可以吃東西嗎?”謝祺緊張地問。上一次謝禎可是好多日不能吃東西。
“她傷到不是內腑,屬于硬傷。照常吃喝,不過飲食以前幾日以清淡為主,最好熬一點兒菜粥。過幾日我再給你們補骨補血的藥膳方子。”林清淺寫好藥單,順手又將謝珊身上其他傷口縫上了。
謝禎見她像縫衣服一般縫上傷口,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你也過來。”林清淺對邊上另一個謝家姑娘說。
謝家姑娘連連擺手,“我能撐得住,你還是先緊著王家姑娘再說。”
“廢話真多。”林清淺瞪了她一眼。
小姑娘眼中含淚,低著頭老實在榻上躺下。
她傷到是手腕,連謝夫人都不知道她重重包裹的手腕其實也斷掉了。
林清淺是發現她的手一直抬著沒動,才發現了端倪。
謝夫人發現她手筋也斷了,頓時驚得合不上嘴。是她失責,她居然沒有發現小丫頭受得傷這么重。
又是一臺手術,等手術結束,林清淺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她感覺到疲倦,心情就不好。
“這是她的藥方,同樣可以吃飯。”結束后,她看都不看趙景云等人,直接掀了簾子出去而來。
謝家府醫連忙跟上,這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呀。他絕對不能放過。
“林姑娘。”守在外面的王夫人簡直度日如年,林清淺好久沒有出來,她差點兒忍不住直接沖進去。
人終于出來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擱。
“林清淺。”忽然,一個男人倨傲地開口。
王夫人抬頭見到人,立刻有些慌了。
林清淺理都不理開口的男人,“走。”
王夫人見狀,立刻小跑著領路,如躲瘟神一般。
“薛定。”倨傲的男人剛要發怒,趙景云忽然說話。
林清淺人影已經走遠了。
觀望的各家都不敢說話,靖越王的臉色太難看了。狩獵遇上偷襲,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
林清淺還是早上吃飯,在山上御敵已經讓她疲憊不堪,回來后接連做了幾臺手術,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文心心疼得直掉眼淚。
王夫人羞愧在一旁,卻是不敢開口勸她歇息片刻。
人到底是自私的。
林清淺打起精神,天色已經晚了,帳篷里點了許多蠟燭。好在王姑娘的傷勢看起來十分嚴重,但實際上并沒有傷到要害。
半個時辰過后,林清淺終于結束了這臺手術。
她照樣進行醫囑并且留下藥方后,在初心攙扶下出了王家帳篷。
“林姐姐。”霍青音和霍青嵐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