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受傷?”人見到了,林淵不得不問清楚具體情況。
“夫人坐的馬車,馬兒受驚后逃了,坐在車中的兩位夫人和小姐只是受了輕傷。九公子肩上中了一箭。”霍家小廝衣服上沾上血,不少處被東西刮破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車翻了以后,墜落山坡中,生死未明。二公子腹部中箭。”霍家和林家關系好,霍家小廝沒有太多顧忌,相比較而言,謝家下人就沒有那么多底氣了。
“光天化日之下,匪徒好大的膽子。”林景行氣憤不已“官府不管嗎?”
“平陽城一向安靜,誰也不知今年的匪徒為何如此猖狂。”霍家小廝遲疑地回答。
謝家下人欲言又止,哪里是匪徒,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只是不知道殺手針對的到底是謝家還是霍家。
“還有一些其他上香的人家,也有人受傷。”
“報官了沒有?”
“已經報官,鎮上捕快應該去了。”
兩家小廝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們沒有說的是,殺手訓練有素,故意伏擊,還有的裝成香客,就算鎮上捕快過去也無濟于事。
“鎮上郎中呢?”
“也去請了郎中。”
林淵和林景行都不是傻子,下人雖然說得含糊其辭,兩個人多少還是能從他們的片言只語中猜出,霍家和謝家遇襲不簡單。
按理說,這種事情,林家最好不要參與才好。
可是.....
想到霍家和林家的關系,林淵和林景行實在說不出拒絕相助的話來。
霍家小廝不敢多言,林清淺不出面,他半個字也不敢催。
謝家下人更是如此,謝家和林家關系本來就不牢固,更何況這一次受了重傷的人還是林姑娘最厭惡的二公子。
林清淺來得并不慢。
林淵對她簡單介紹了事情的經過,然后等她做決定。
“讓安正他們過去幫忙,翻車落山下,還沒有找到人。能出份力我們也不能躲著,先找到人再說。”林淵和弟弟妹妹商量。“至于救人......”
“盡力而為。”林景行吐出四個字。
不能不救,林家是厚道人家,也做不到見死不救。不過救人的前提是不能將自家人搭進去。
“如果能搬動的話,最好是將人移過來。”林清淺對霍家小廝說,“算了,我跟過去看看再說,如果傷得位置不好,就得當場處理才行。你稍等一下,我做些準備。”
“多謝姑娘,小的給你磕頭了。”霍家小廝激動地噗通跪在地上。
謝家來人卻傻眼了......
果然如他猜測一般,林家姑娘并不愿搭救二公子。也是,如果換成他,他也不會不計前嫌地去救一個瘋子。
“還請姑娘救救二公子。”謝家下人也噗通跪了下來,他不停給林清淺磕頭,“二公子傷得太重......”
“又不是不去。”林清淺的態度很冷,沒說救,也不說不救。
既然有外傷,還有人中箭,估計得動刀。林清淺吩咐文心和初心,將藥房和隔壁房子收拾出來,準備熱水和一些藥粉在家里等候著。
當然,出門的時候,她用包裹和藥箱也帶上了一些必備的藥和家伙。
林淵在家里候著,林景行領著家里身強力壯的下人隨行。
老鷹嘴村離出事的地方不算太遠,不過也不算近。村子在鎮子的東北部,而寺廟則在鎮子的西北部。
林家人到的時候,鎮子上的縣令和捕快早就到了。
年前到寺中上香的香客很多,所以受傷的人比林清淺想的也要多。
因為有死人,所以死者的家屬正哭得厲害,鎮上的郎中正忙著給一受傷的人處置傷口。
寺中的和尚都驚動而來,正忙著將受傷的人往山上運。
“林姑娘。”有人打招呼。
林清淺抬頭看到了霍家二夫人和五夫人,老夫人居然也在。
三位夫人顯得有些狼狽,老夫人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大包,二夫人正攙扶著她,幾個婆子和丫頭將其護在背風處。
林清淺發現,一旁的五夫人的左胳膊耷拉不能動。
背風處一塊木板上鋪上了棉被,霍久岑腹部肩部中了一箭,正歪坐靠在石頭上。
霍家無論主子,還是下人,每個人身上多少都受了傷,衣服破損有血跡。
和林清淺打招呼的人是霍家二夫人。
“清淺丫頭。”霍老夫人看到林清淺,渾濁的眼睛頓時亮了,“丫頭你終于來了,九兒有救了。”
“我看看。”林清淺快步走到霍久岑身邊蹲下。
“剛剛郎中給九弟看過,因為箭頭上有倒鉤,他不敢下手。”二夫人還算鎮定,“除去肩部中箭以外,他的胳膊上和腿上還被劍刺中。”
“有你在,我估計死不了了。”霍久岑臉色蒼白,估計是失血過多,連嘴唇幾乎都看不到血色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和林清淺開玩笑。
林清淺本身就不是多話的人。她先粗略檢查了霍久岑的傷口。
霍久岑身上被劍刺中的地方,胳膊上和腿部的還算好,并沒有傷到大動脈,左側那一劍可不是玩的,再深一點兒,內臟估計都要出來了。
幾處傷口雖然大,不過郎中已經簡單處理過,在傷口上撒上了金瘡藥止血。
“這幾處傷口太大,光上藥不行,還得縫針。否則傷口化朧人發熱就麻煩了。”林清淺一邊說,一邊從包裹中拿出繃帶給霍久岑處理傷口,“中箭處需要動刀,這兒不行,趕緊用木板抬上回我家去。”
“好,聽丫頭的。”老夫人趕緊下令。
“五夫人,你的胳膊也得處理。”
“先緊著九弟,我的傷不大緊。”胡氏感激地看著她說,慌亂中,林清淺還能想到她,這份人情她會記在心里。
“用繃帶固定住,骨頭錯位會留下后遺癥。不耽擱救治九公子。”林清淺摸著她的骨頭,好在胡氏只是斷骨,身上受的也只是小傷,林清淺很快用繃帶將她的胳膊固定好。
“我留下幫著找人。”林景行從邊上過去,林家人手已經上前幫忙了。
“林姑娘,你不能離開。”就在林清淺準備隨著霍家人一起離開的時候,謝家的下人急紅了眼睛,“我家二公子傷得更重,他中箭的是腹部。”
人都很自私,自家人和外人,肯定自家人更重要。
秦氏見他攔住林清淺,氣得臉色都變了,“你家公子重要,我們霍家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嗎?”
“不,不是......”謝家小廝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怎么辦?
“林姑娘,我知道讓你為難。可是看在相識一場,不,就當我臉皮厚,求你過去看看老二再說。他得罪姑娘,姑娘不愿意出手,我也不怨。只是......只是......”謝祺說到后面,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是呀,他有什么立場要求林清淺留下救人。
不說林清淺和霍家的關系親,就沖謝禎曾經對林家所作所為,他也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要求林清淺先救謝禎。
可是,作為兄長,他不能,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謝禎死在他面前,而他什么都不做。
鎮上的郎中全在又如何,沒有一個郎中處置謝禎身上的箭,林清淺是謝禎唯一的救星了。
既然林清淺愿意將霍久岑領回去,說明她有把握處置霍久岑的傷,那么她應該也能救謝禎。
“林姑娘,求你。”男兒膝下有黃金,如果不是擔心激怒林清淺,謝祺寧愿給林清淺下跪。
秦氏見他為難林清淺,急得直冒火。她很清楚,老夫人不能開口阻止,否則霍家和謝家以后會結仇,林清淺也很為難,那么只能她出面當壞人了。
“謝公子......”
“我可以過去看看。”林清淺淡淡地說。
謝祺到了嘴邊央求的話,頓時咽下去了。他紅著眼睛在前面引路,“姑娘,請,人就在背風處。”
“林姑娘.....”秦氏和胡氏都急了。
“九公子不會有事。”林清淺淡淡地開口。
霍老夫人點頭,“好孩子,你過去看看也好。”
“外面天氣太冷,你們先去林家等著。”林清淺交待,“我身邊的人和平媽媽多少也懂些岐黃之術,她們可以處理簡單的傷口。”
老夫人再點頭。
謝祺不敢催她,等著她囑咐完了,給老夫人行禮后,才面紅耳赤帶著林清淺走了。
“祖母。”
“丫頭說不耽擱,就不會耽擱。”霍老夫人倒是看得開,“受輕傷留下兩個在這兒候著,其余的人先去林家等著。”
秦氏和胡氏對視一眼后,沒有再說什么。
此時林清淺已經看到了謝禎。
謝禎坐在一塊木板上,背部靠在一塊大石頭,腿上蓋著一件毛皮大氅,他雙眼微閉,渾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血染紅了。
他的傷看起來比霍久岑還要重。
“有勞姑娘。”謝祺壓低聲音對林清淺說。
林清淺在謝禎面前蹲下。
謝禎眼睛忽然睜開,“母親和三嬸?”
當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林清淺時,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了譏諷之色,“原來是你?”
“閉嘴。”謝祺忽然發怒,他知道謝禎惡劣的性子,如果他不阻止謝禎,接下來謝禎出口的話肯定很難聽。“你不想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就給我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