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一桌,坐的大多數是和她年紀一般大的貴婦。
霍卿月過去,卻沒有真的落座,而是和這一桌旁已經落座的貴婦們行了禮,打了招呼。
“好孩子,想當初,你們林家老輩和我十分親,沒想到這些年失去聯系,再知道,已經是物是人非了。”老夫人慈眉善目,她憐惜地打量著林清淺和余歸晚。
不,準確地說,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林清淺身上。
余歸晚和林清淺給她行了禮,二人心里都有些發懵。老夫人認識林家人,還和林家有淵源?
“國色天香一般的閨女,看著就讓人喜歡。”老夫人拉著林清淺的手說。
其他人見狀,全都驚呆了。有人暗暗猜測林清淺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為什么老夫人會如此看中她?
霍家是平陽城的四大家族之一,霍家在朝為官者眾多,文武全才的小輩也多。平陽城內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希望能得到霍家的賞識。
霍家小姐和霍久岑忽然和一個姑娘走得近,讓一干貴女們心里發酸起來。更讓她們心生不甘的是,老夫人拉著的小姑娘容貌還是十分出色。
老夫人那句國色天香的評價,用在小丫頭身上,簡直是恰如其分。
“老夫人謬贊,清淺愧不敢當。”林清淺給她行了禮。
老夫人連聲說好,松開她的手,順手從手腕上取下一只綠色通透的玉鐲套在她的手腕上。“出門在外,我也沒有來得及準備禮物,這只玉鐲隨我多年。如今年紀大了,戴著它也不合適。美人如玉,你肌膚似雪,戴著它正合適。”
林清淺在現代對古董、玉器頗有研究,老夫人給她的這一只玉鐲成色通透,中間毫無雜質,價格絕對不匪。
她連忙推辭,“老夫人,使不得。君子不奪人所好,玉鐲隨你多年,我不能收。”
“趕緊收下吧。”霍卿月笑嘻嘻地在一旁說,“清淺,你不知。祖母這一個玉鐲,我們小輩全都眼饞過。不但我們姐妹幾個喜歡,就是那些混小子都成天琢磨要將玉鐲騙到手,以后拿去哄媳婦。可惜,祖母長了一雙慧眼,我們騙了多次,她誰也沒有偏向。你要是不收,還不知便宜誰了。”
“我就說祖母最喜歡美人吧。瞧,長得漂亮就是占便宜。祖母,你這樣偏心,會傷我們的心。”一個和霍卿月差不多年紀的美人走過來。
她嘴里抱怨,但神色和語氣卻是在撒嬌。
“去去,你從祖母這兒騙的東西還少嗎?”霍卿月笑著拍了一下她。
“妹妹,你還是這般直爽,得理不饒人。”嘴里說著討厭,一只手卻親昵地攔著霍卿月的手。
看樣子姐妹關系很好,林清淺觀察到美人的眼神清澈,沒有半點兒厭煩的意思。
霍卿月直接送了一對白眼給美人。
美人毫不在意,她目光落在林清淺身上,嘴里直嚷嚷,“妹妹,我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領著一個美人回來壓我們一頭。”
“就算壓一頭,看著美人也很養眼呀。你不喜歡,我卻是喜歡的。”又一個美婦人走過來加入調侃的隊伍。
林清淺不知兩個美婦人的身份,不好開口說話,只能尷尬地笑著。
“你呀,早就要將人帶到府里玩,怎么到今日才帶來。害得我連份禮物都沒有準備。”隔壁桌上一位夫人站起來。
林清淺看她眉眼間和霍卿月十分相像,猜測她或許是霍卿月的親娘。
果然霍卿月為她介紹了幾個開口的人。
果真如此,兩位美婦人都是霍卿月的嫂子,一個是二嫂,另一個則是四嫂。而夫人的確是她的母親。
林清淺連忙上前行禮打招呼。
“妹妹一直念叨,你是個美人。我們早就心癢癢,想看看你。”胡氏笑得真誠,她是霍卿月的四嫂。
“我是說因為清淺美才和她成為知己嗎?明明我說的是,因為清淺有緣成為閨蜜。”霍卿月笑著反駁,“四嫂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是是,我是在嫉妒你。”胡氏笑著應答。
“老夫人,這鐲子......”林清淺有些無奈,她沒忘記手上的鐲子。
“長者賜不可辭。”霍夫人開口,“我那份見面禮,得等回去再給你。”
“你們幾個年紀相仿,坐那邊去吧。別怠慢了霍家的貴客。”霍老夫人笑瞇瞇地吩咐。
胡氏和秦氏對視一眼,笑著答應了。
老夫人沒有厚此薄彼,又將另一只手腕上手鐲退下給了余歸晚。兩只手鐲,霍老夫人常年佩戴,眾人都認識,誰也沒想到她今日會直接將兩只手鐲送給外人。
四周的人一驚,心里對林清淺和余歸晚又重新有了評價。
余歸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顯得十分為難。
霍卿月一把搶過玉鐲套在余歸晚手腕上,故意壓低聲音說,“祖母那兒好東西多的去,咱們白要白不要。”
霍夫人見她還像個孩子似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霍卿月趕緊拽著林清淺和余歸晚去了胡氏那一桌坐下了。
等林清淺和余歸晚離開后,立刻有人打聽起她們的身份。
“清淺是我們霍家一個遠房親戚,以前因為住得遠,斷了音信。兩家來往的就少了些。好在緣分還在。前些日子,老九無意中遇上他們,才重新續上了。”霍夫人笑著開口.
眾位夫人心里有些不滿,霍夫人說的消息太少,壓根等于沒說。
霍夫人看了老夫人一桌,只好壓低聲音說,“是老夫人娘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
眾人也不好繼續打聽,笑著順便夸贊了林清淺的容貌。
霍夫人聽了似乎很高興,臉上笑容更燦爛了。
霍卿月將林清淺和余歸晚領到一桌坐下,不少小姑娘看到林清淺,似乎都有些敵意。
不過,因為有霍家姑嫂在,誰也不敢找林清淺的不痛快。
林清淺平日里雖然不是太愛說話,但人情世故方面,她也能游刃有余。
說笑之間,她的談吐和見識,就拉近了一桌人的關系。
余歸晚見她十分輕松,也就放松了自己。
不大一會兒,宴席開始。
雷家幾位主子站在上首,雷守備拱手對眾人開言:“雷家今有添丁之喜,諸位能來,雷家甚喜......”
“這位是雷家家主,也是平陽城的守備大人。”霍卿月壓低了聲音告訴余歸晚和林清淺。接著,她又將不遠處聽雷守備講話的眾人又一一指點說了一番。
余歸晚和林清淺雖然沒打算今后和這些權勢自家有過深接觸,但能認識這些人,也是好事。最起碼,以后遇上這些,萬一發生沖突,也能避開。
霍卿月見她們姑嫂沒有任何不耐煩,聽得十分認真,就知道林清淺和余歸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她說得越發認真,對于一些能結交的人,或者不易相處的人,她也壓低聲音介紹起來。
她們這一桌坐下的人,全都是和霍家關系最近的親朋友好。
她們見霍七七提攜林家姑嫂,也笑著在中間插話,胡氏和秦氏更是說得妙趣橫生。
“雷家請了好廚娘,這幾道菜全都出自她的手。來來,你們多吃些。”秦氏笑著對余歸晚說。
廚娘的廚的確不錯,余歸晚和林清淺也不客氣,笑盈盈吃飯。
大戶人家講究的是食不言,真正吃起來,霍卿月也不再說話。
“好一個俊俏的姑娘。”一桌人正吃得歡,雷老夫人在兒媳婦的陪伴下來到了這一桌。
長輩過來,霍卿月一桌人可不能托大,笑著都站起來。
雷老夫人看到卻是林清淺,“聽說嬸子和娘家侄孫一家久別重逢,想必這位冰雪聰明的姑娘就是。”
她的語氣十分肯定。
“表姑,你一猜就中。”胡氏的性子十分活潑,笑著應答下來,“要不是在吃喜宴,祖母高興得現在就想帶著清淺妹妹回府。”
霍卿月對于雷家的反應十分高興,不管怎么說,今天她要的目的達到了。
“老夫人。”林清淺和余歸晚給她行禮。
雷老夫人已經從兒媳婦和孫子那兒知道,林清淺治好了一直鬧夜啼的重孫。
雷家得了第一個重孫,一家人肯定十分重視,孩子的夜啼,讓雷家人上上下下揪心不已,印氏更是差點兒徹底崩潰。雷家請了那么多郎中,都沒有解決的問題,沒想到被一個小姑娘給解決了。
聽說,這個小姑娘是霍卿月帶過來的,還是霍老夫人娘家親戚。雷家人一琢磨,就回過味來了。
八成,霍家是想借機讓林家姑嫂二人多認識一些人。
畢竟,以霍家的門庭,要是為了一個遠親請這么多貴婦上門,會被人詬病。
雷老夫人本來就是霍家旁支姑娘,在明白霍家老夫人的意思,立刻知道如何去做。
而且,林清淺治好了孩子夜啼,對于雷家本身來說,這個小姑娘就該得到相應的回報。
“好好,果然是如花似玉,你叫林清淺?”雷老夫人和霍卿月父母一個輩分,她一臉和氣地看著林清淺,“仔細一瞧,你的眉眼之間和霍老夫人還真像。”
“噗嗤。”胡氏和秦氏忍不住笑出聲。
林清淺是瓜子臉,丹鳳眼,霍家老夫人無論是臉型和眼睛和林清淺半點兒也沒有相似之處,雷老夫人還真能睜眼說瞎話呀。
“像,果然是像。”雷老夫人一開口,立刻就有人跟著附和。
“月河、月湖,將盒子拿過來。”雷老夫人似乎早有準備。
兩個丫頭應聲而出,她們手里都抱著一個盒子。
“見面禮,收下。”雷老夫人笑著說。
“這?”余歸晚有些慌。
“都是長者,她愿意給,咱們就樂意拿。表姑,有沒有我的?”霍卿月撒嬌。
“沒有你的,不過準備了澤霖的。”雷老夫人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