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都沒有戳破他的好意,跟著一起笑起來。
“娘,娘,我今晚要住在這兒。”屋子大人之間說得熱鬧,外面孩子玩得更痛快,一會兒,安澤霖一頭汗水沖進了屋子里。
“娘是怎么教導你的?”霍卿月擺出一副嚴母的架勢訓斥他。
“娘,我錯了。”安澤霖挨訓,立刻挺胸規規矩矩站好。
“夫人、九公子。”林思宗和林覺予后進門,兄弟二人進門后,規規矩矩給霍卿月和霍久岑行了禮。
林思宗年紀大些,安澤霖搶先進門,他和林覺予高興得發瘋,從而忘記了要過去給霍卿月和霍久岑行禮。這會兒安靜下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失禮,心中十分不安。
林家雖然落魄,但林淵和余歸晚對他們兄弟二人在規矩上教導極其嚴格。林宗思行禮過后,就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林淵。
林淵眼中果然有些微怒,林思宗嚇得更不敢抬頭了。
“娘,我想留住這兒幾日,過幾日再回外祖家。”安澤霖因為興奮,一雙好看的眼睛熠熠生輝。
“玩了什么?”霍久岑笑呵呵地問。
“去打了鳥雀,用彈弓打的。我一出手,就打了兩只,宗思哥也不錯,他也打了兩只。覺予年紀小,我們都分了一只給他。”安澤霖越說越激動。
原來去打鳥了!霍卿月和霍久岑不明白,自家傻孩子為什么如此高興。這孩子,別說是打鳥雀,就是狩獵,也跟著去過,怎么沒見過他這么興奮?
其實他們不懂孩子的心思。
安澤霖和林宗思、覺予出去走一圈,就有很多村里孩子遠遠跟著。他一出手就打到了兩只小鳥,一,是因為他學武,的確有功底。二,是因為林家住的小院靠近山腳,鳥雀本來就多。
鄉下孩子野,喜歡打鳥雀的孩子不少。可惜大家都窮,誰也沒有安澤霖、林宗思和林覺予手中的裝備齊全。
哪怕這三個小小的公子哥手中只有三只彈弓,在鄉下孩子的眼中,也算是奢侈裝備了。更讓他們羨慕的是,三個孩子一出手,還真的打到了鳥雀。
同齡人的羨慕,最容易讓孩子產生優越感。安澤霖曾經跟隨長輩們狩獵過,但狩獵的感覺根本無法與這一次簡單的打鳥雀相比。
“留下來可不成。”霍卿月沒有答應兒子的要求。
安澤霖頓時耷拉了小腦袋,他有心撒嬌耍賴,但又怕一旁舅舅發怒,心里委屈死了。
他好不容易才交到兩個好朋友,怎么就不能留下?
“你不用心急,過幾日林夫人會帶著他們二人去府里作客。到時候,你要好好招待小客人才行。”霍久岑慢悠悠地說。
“真的,舅舅?”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安澤霖高興得直接蹦了起來。
“娘,我出去玩了。”他拉著兩個小伙伴的手往外走。
林思宗擔心地看著林淵,生怕父親嫌棄他不夠穩重。
“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別去后山。”林淵眉眼已經放松地,不放心地吩咐他。
林思宗終于笑了起來。
孩子的友誼簡單而真誠,成人的世界卻要復雜得多。
林淵和余歸晚臉上都笑得得體,心里卻都有些忐忑不安,擔心背后的隱患,到底誰會針對林家。
霍久岑很會調節氣氛,他感受到林淵的糾結,笑著又岔開話題,說起了調料生意。
調料生意經營得很好,可以說,調料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許多人的飲食習慣。特別是喜歡重口味的食客,調料成為了他們的福音。
“能不能再調配處其他的調料?”霍久岑饒有興趣地問。
“如果九公子能找到一種植物,調料的種類可以豐富許多,而且口味上會更好。”林清淺說完。
霍久岑就忍不住身體往她這邊湊,“什么植物?”
林景行見狀,眉頭輕輕地皺起。
好在霍久岑坐在對面,他就是身體往前湊,也離林清淺遠得很,林景行看了一眼后,耐住性子,終于沒有呵斥霍久岑。
不過,他心里打定主意,等霍久岑離開林家,他一定得提醒林清淺,讓林清淺以后見到霍久岑,離霍久岑遠些。
在他看來,霍久岑為人固然仗義,但太孟浪,不拘小節。
林清淺是大姑娘了,以后要找郎君,絕不能受霍久岑影響,壞了名聲。
霍卿月和霍久岑挑的是下午來做客,冬季白天很短,幾個人坐在屋子里說話,不知不覺中,太陽就西斜了。
霍卿月和霍久岑就急著回平陽城去。
“后天早上,我派人來接你們可行?”臨走的時候,霍卿月笑著詢問。
后天的話,倒是可以。林清淺點頭答應。
霍家兄妹得到答復后,滿意而歸。
“后天你們早點去平陽城,我在府里等你們。”安澤霖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依依不舍地看著林覺予兄弟。
“嗯。”林宗思用力點頭保證。
馬車終于在林家人送別的目光中,緩緩離去。
霍家來的馬車很多,丫頭、婆子、小廝一大堆,過來求醫的人將所見到處傳播,楊家村的村民們也在背后議論。
如此一來,林家在眾人心中更加強大,黃家村的里聽到傳言暗暗后悔當初怎么就讓人去林家敲詐了。
他打聽過了,霍家的確就是他想到的那個平陽霍家。
“將村子里的枇杷樹葉子,全都給老子擼下。”為了挽回雙方的關系,黃里正決定第二日還得親自去林家走一趟。
黃家村整個村子只有三棵枇杷樹,三棵樹的樹葉并沒有多少。
黃里正用籃子裝好,挑了兩個利索的人,就往楊家村走去。
他想得很好,可打臉卻來得那么快。
他只是想單方面想和林家交好,卻忘記了林家是否愿意和他們接觸。
“這是?”沒等黃里正走近林家小院,遠遠就看到林家小院門前停著一輛馬車,一群人威嚴整齊地站在外面,楊家村不好村民正對著林家小院指指點點。
黃里正莫名其妙,立刻拉住一個村民打聽消息。
楊家村和黃家村是鄰村,楊家村村民認識黃里正。楊家村的人最討厭黃家村的讓人了,平時都不愛和他們打交道。
村民本不想搭理黃里正,不過他想到什么,馬上換了笑臉,熱情為黃里正解釋,“喲,這不是黃里正嗎?你不會也是得了林家邀請,來作陪的吧?”
“作陪?”黃里正眼睛一亮,“林家的客人不會是霍公子吧?”
“不是霍公子。”村民笑嘻嘻地回答。
一聽不是霍久岑,黃里正心里不禁有些遺憾,唉,要是昨日下午來林家就好了,說不定因此通過林家而搭上霍家的關系。
不過,看情形,這一次來林家的人也不差,定然是那種非富即貴的人家,要是.......
“這一次來的是王爺。”村民譏諷地看著他,呵呵,眼中那么濃的貪婪,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什么人呀。
王爺?黃里正傻眼了。
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籃子,猛得拍了一下大腿,完了,黃家村這一次是真的惹上貴人了。
小院屋內,林清淺第二次給靖越王施針。
她似乎不愛說話,給靖越王施針,除非是詢問病情,其他多一個字都不愿意說。
靖越王倒是顯得平易近人,臉上一直掛著微笑,他好像也不是多言的人。
林清淺不說話倒也罷了,可是靖越王不說話,受折磨的就是作為陪客的兩個里正。
是的,今日林家不但請了楊家村里正過來作陪,而且還請了老鷹嘴村的里正過來。
老鷹嘴村的里正沒什么本事,整個人顯得唯唯諾諾,坐在一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不算,渾身還直冒冷汗,腰桿也不敢挺直。
楊里正心里也暗暗叫苦,雖然說在王爺滿前露臉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但是顯然這份差事不好干。
他一個小小的里正,在王爺面前哪敢放肆,能說啥?
倒是林淵不卑不亢,低聲向靖越王說了艾絨的事。
一個愿意聽,一個愿意講,還好沒有冷了場子。
“三天后,再來針灸。艾柱放進盒子里,自己就可以找穴位艾灸。”林清淺麻利地收起銀針,然后醫囑,她告訴靖越王幾個穴位后,屈膝行禮后直接退下。
“林姑娘。”靖越王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十分好聽。
“王爺。”林清淺收住腳,低垂眼簾,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姑娘針灸很管用,只一次,本王的膝蓋痛疼就變輕了許多。”靖越王笑容十分溫和,“艾灸要多久?”
“王爺身邊有人,堅持每日用雷公灸,半個月后,痛疼必然消失。不過遇上寒冷,還是容易復發,所以,即使疼痛消失后,王爺最好還是注意保養,如果條件允許,能繼續用艾柱灸比較好。”林清淺畢恭畢敬回答。
楊里正心里暗笑:瞧林姑娘糊涂了不是,如果有條件?一個王爺沒有條件做到,平陽城還有誰能做到?
“水白,記下呢?”靖越王將她的話當真。
“王爺,屬下都記著了。”水白笑瞇瞇回答。
林清淺再行禮,然后告退。
靖越王詫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好在并沒有說什么。
林淵見狀,終于再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