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迷蒙中的李玉蓉,是在一陣有節奏的,滴滴的韻律聲中,緩緩清醒過來的。
清醒過來的李玉蓉,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抬眼掃望四周,謹慎中帶著小心翼翼的,細細打量著眼下自己身處的環境。
入目所見,全都是一片炫目的銀白,還有那比白日里還要耀目,只讓她覺得很是奇特的穹頂燈光,耀眼的光,刺激的她下意識的閉了閉眼。
“我這是在哪里?”。
對啊,她這是在哪里啊?為何眼前的一些都顯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怪異,那么的冰冷冷?
明明她記得,自己不是死了,正手持女兒的那條寶貝項鏈,徘徊在地府中,游走在三生河畔,駐足在奈河橋頭,苦苦的尋覓著她那可憐的,不幸遭遇了海難,早早就該在地府里受苦的女兒的嗎?
是啦,她想起來了!
她終于想起來了!
想起了昏迷前,自己在地府的漫長時光……
那時候的她,在灰茫茫的地府陰間里頭,穿梭在各色的鬼怪之間,她找啊找啊,等啊等啊,盼啊盼啊,念啊念啊……
自己幸運的見到了丈夫,見到了兒子與兒媳,甚至都見到了孫子孫女們,卻始終都見不到自己心心念念,愧疚了兩輩子的女兒,她心里失望啊,絕望啊……
她也想要放下,想如丈夫兒子們一樣,在地府徘徊多年后,被安排去投胎重新做人的,可有很多的鬼唏噓的對自己說,她內心有執念,根本沒法投胎,也沒法重新開始。
直到某日一在那奈何橋頭,自己遇到了一個滿頭銀發的陌生年輕人,他問自己想不想見到女兒,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哦,對了!
她是滿眼疑惑且期待的,看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偏偏骨子里又覺得自己應該很熟悉的年輕銀發小伙子,點頭應下了對方的提議。
哪怕去尋找女兒要冒很大的風險,更甚至如銀發小伙子嘴里說的那般,一個不慎,自己將萬劫不復,靈魂不存。
可思及上輩子為了護著自己慘死,這輩子又為了護著全家,為了護著肖家軍,最終孤零零一個人葬身茫茫大海的她的可憐女兒,李玉蓉堅定的點了點頭,“我要去!”。
即便是萬劫不復也要去!
再然后……
她只知道,在那銀發男人在自己眼前一揮手后,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當自己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么一個陌生的,怪異的,冰冷冷的世界!
她這到底是到了一個什么樣詭異的地方?
她的寶貝女兒呢?她的棲兒呢?
李玉蓉急切的打量著四周,急切的試圖在這里尋找到自己的寶貝蛋女兒。
結果這么急切的,仔細的一打量之下,李玉蓉猛地發現自己此刻糟糕的處境。
要是自己沒有看錯的話,此刻的自己全身赤裸著,正被裝在一個如大柱子一樣的透明罐子里,自己整個人都被一種淡綠色的,且黏黏膩膩的一種不知道是啥玩意的東西給包裹著。
然而這還不算讓李玉蓉最心驚的地方,最讓她心驚膽寒的是,自己透過淡綠的果膠樣的東西,透過裝著自己的透明罐子放眼望過去,她的四周居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透明罐子,而這些罐子里全都裝著人,赤裸裸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更甚至還有動,動物?
天!六條腿,兩個頭,三只眼睛,四張嘴,這是,是動物吧啊?是吧?
李玉蓉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的驚呼。
可惜,也不知道是淡綠如果膠樣的東西的阻力呢?還是本身自己的身體就酸軟無力?
她始終沒能將自己的手抬起來,努力間,反倒是聽清楚了自己剛剛醒來前,那個喚醒自己,且很有節奏的滴滴,滴滴的聲音。
李玉蓉尋聲望去,那是自己正前方不遠處,一排銀色的橢圓形物體,全都懸浮在半空中……
入目的一切,讓李玉蓉這個即便是重生過,即便是經受了很多磨難的堅強女人,都有些措不及防,不知如何是好。
胸腔里跳動的那顆心臟,簡直都想要自己蹦跶出她的胸口,去外頭表演一下它此刻的慌亂與膽寒,還有緊張一樣。
天!那個銀發小伙子不會是個騙子吧?
自己到底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就在李玉蓉心里翻江倒海,各種不安情緒涌上心頭的時候,忽然,剛剛那很有節奏的滴滴聲,立刻變成了急促連發的滴滴滴。
莫名其妙的改變,身處全然陌生的世界的李玉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估計是還過害怕的緣故,下意識的本能自我保護吧?
在滴滴聲變化后,李玉蓉第一時間停下了自己在淡綠營養凝膠中的掙扎,努力放緩臉上驚恐的表情,閉上雙眼,平復情緒,試圖偽裝自己,就如邊上許許多多的透明柱子里的人一樣。
果然,李玉蓉的表現是對的。
沒多時,緊閉雙目努力裝相的李玉蓉耳中便清晰的聽到,那仿佛是來自自己頭頂,又仿佛是來自她的身前,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來自四面八方的一道冰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音調響起。
那種感覺?
嗯怎么說呢 就仿佛是女兒小時候故意裝相,一板一眼,一字一吐的在裝機器人,對!就是女兒模仿的,那什么叫機器人的玩意一樣的呆板聲音,在自己四周立體環繞。
“吉爾博士,三三七六號實驗體出現異常反應,實驗體出現情緒波動,是否掃描檢查?”。
就在李玉蓉心里震驚至極,心里閃現一股不妙感覺的時候,忽然,李玉蓉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道視線,或者說是一道光劃過,沒等她心里的羞恥心涌起,一道男中音突兀的響起。
“情緒波動?”聲音有點起伏的上揚,不過這種興趣的上揚維持了不到兩秒,也不知道聲音的主人想到了什么,緊接著,這道聲音里帶出一抹失望的語氣,繼續吩咐。
“不必了帕莎,三三七六號是失敗品,一個基因已經崩潰的殘次品,即便出現情緒波動,也無法給本博士的試驗帶來新的進展,我們反而得為了她的基因崩潰花費更多的時間與經歷還有金錢,不值得!帕莎,把三三七六跟先前的五個失敗品一起,全部處理掉吧。”。
聲音落下,緊接著李玉蓉便聽到,那道機械聲音呆板的重復回答,“好的吉爾博士,帕莎為您服務。”。
結果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那呆板的聲音隨即一變,語氣莫名變的快速起來,李玉蓉甚至都覺得,自己能從這呆板的音調中,聽出其中的急切。
“吉爾博士,根據剛剛得到的檢測反饋,二號實驗體剛剛出現異常波動,您是否要親自檢查?”。
許是這個二號對于這什么的雞兒博士太過重要,導致呆板聲音一落下,這位剛剛語氣還從從容容的雞兒博士立刻就緊張起來。
“什么?帕莎這邊交給你處理,我立刻就過去。”,隨著這句急促而又激動的話音落下,李玉蓉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遠離。
可憐的李玉蓉,窩在這讓人特別羞恥的透明柱子里,心里就跟坐了已經發瘋,正在瘋狂跑動中的馬車一般的上下直跳。
沒等她慶幸對方離去,不等她從這簡短的談話中搞明白自己的處境,更是沒等她弄清楚,自己此刻最最在意的,對方嘴里那所謂的處理呢。
罐子里裝相的李玉蓉,心里很慌。
三三七六到底是啥意思?是說的自己嗎還有,所謂的試驗體?所謂的殘次品?所謂的處理?應該,也許,可能?不是她想的那個處理吧?對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莫名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這什么三三七六!如果是,那她豈不是一來就要面臨最危險的處境?
開玩笑,她李玉蓉是來找女兒的,不能女兒都沒有找到,她自己就要被處理掉了對不對?
不行,她得趕緊想辦法,她必須要逃!
然而,還不等李玉蓉想到逃跑的辦法,她只覺得自己身體驀地一輕,周遭的黏膩感覺頓時遠去,腰間一冷,李玉蓉嚇的悄悄咪的睜開眼睛一看,她發現,自己居然被一根銀白色的,老長老長的,像是人手放大無數版的畸形手臂樣的冰冷東西,穩穩的抓到了半空中。
李玉蓉大驚失色,哪里還顧得上裝?
睜大一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這恐怖的大手臂,就要把自己往一個怪模怪樣的黑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做的長口袋里裝,李玉蓉吃驚的,嘴里的驚呼差點要脫口而出。
忽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剛剛那呆板的電子音突然又變了聲調。
“警告,警告,有異常波動入侵實驗室,警告,警告,有異常波動入侵實驗室!啟動SSS級戒備,警告警告……”。
聲音急促的喊著,配合著也不知道是哪里發出的嗚嗚嗚聲音,李玉蓉只覺得心慌。
然而還不等心慌的她做出反應,剛剛抓住她腰肢還算輕柔穩健的力道,驀地變的沉重起來。
不僅沉重還異常粗魯暴躁,本來的輕放,變成了眼下的重摔。
李玉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狠狠的拋飛了出去,重重的撞擊在了銀白色的冰冷墻壁上。
她只覺得渾身都在叫囂著痛,可眼下并不是自己矯情喊痛的時候。
李玉蓉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來,只看了眼,此刻在半空穹頂之下,自顧自在打架繞圈的好幾條恐怖手臂,李玉蓉來不及多想,慌不擇路的選了個地方拔腿就跑。
她是真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了多遠,跑過了多少莫名其妙的地方,直到來到了一間外表看著是透明色的屋子里,跑暈了頭李玉蓉一頭扎了進去。
“哎喲!”,一聲驚呼,李玉蓉也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么,當即吧唧撲倒在地。
不等她吃痛,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讓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關切聲音。
“你沒事吧?”。
李玉蓉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傳來一陣溫暖,而后被那溫暖的力道帶起身。
正要循著聲音回頭去看,結果就在這一瞬間,就在她聽到耳邊的聲音,繼續用帶著疑惑的聲調來了句,“實驗體?”的時候,李玉蓉突然就被眼前的透明立柱吸引住了視線。
天!她要是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不大的立體透明罐子里,被藍色與綠色半透明凝膠包裹住的小孩兒,那熟悉的眉眼,不是她家的寶貝蛋棲兒還能是誰?
李玉蓉顧不上身邊搭救了自己一把的人,頃刻間,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眼前的透明柱子里,干涸的眼里瞬間集聚滿了淚水,李玉蓉下意識猛地甩開抓住自己的溫暖,直直的朝著那透明柱子撲了過去。
“棲兒,棲兒!娘在這,娘在這啊!嗚嗚嗚,棲兒,娘來了,娘來了,好孩子,你不要怕……”。
李玉蓉忘情的撲到立柱前,慌亂的摸索拍打著裝著小小人的該死柱子,可卻因為摸不到門路,努力半天也只是在做無用功。
她的身后,這位奉命搗毀恐怖博士吉爾實驗室,領著部下層層深入,直到最后孤軍奮戰,一馬當先來到實驗室最中心,準備親手抓捕吉爾博士的聯邦少將戰神肖,看到眼前赤裸的女人,正一臉情緒激動的撲打著跟前這個二號試驗罐,戰神肖眼里閃現著疑惑。
吉爾博士是個窮兇極惡的人,他試驗的內容,自己接受任務后大概也了解過了。
所以剛才,這個渾身赤裸的雌性跑出來的時候,出于人道主義,出于心中的正義,戰神肖伸手幫助了這個,他已經認定為是試驗品的雌性一把。
結果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判斷可能出現了失誤,眼前赤身裸體的雌性,阿不,是女士!這位女士她很可能是聯邦公民,而不是實驗體 怪只怪這位女士不穿衣服,所以他才會誤會的,早知道她是感情這么豐富的一位女士,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判斷對方是實驗體呀!
戰神肖心里懊惱著,也是有心彌補,他趕緊脫下身上的作戰服,一把蓋在了李玉蓉的身上,同時用聯邦戰士宣誓保衛聯邦的真摯語氣,對面前的女士道。
“這位女士,二號實驗體是你什么人?”,他不得不懷疑,二號實驗體很可能也是胎生的活生生幼崽,是被窮兇極惡的吉爾抓來做實驗的。
而眼前的女士,指不定是這個幼崽的母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吉爾這個壞家伙簡直就該千刀萬剮的拿去喂蟲子!
天知道,在他們偉大的聯邦,即便是窮兇極惡的星盜,在面對幼崽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維護,可吉爾……
戰神心里憤怒,李玉蓉卻被他詢問的聲音喚過神來。
她急切的回頭,一把拉住身后的人,看到那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李玉蓉心下一喜。
剛才自己果然沒聽錯,這聲音就是她夫君的聲音,這人也正是自己熟悉的人,就是她的夫君啊!
于是,李玉蓉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抓住戰神肖的胳膊,整個人無助又急切的喊,“夫君,業哥,你快,快救救我們的女兒,救救棲兒!”。
戰神肖……
雖然這位女士的話很是莫名其妙,可是考慮到她為母心切,考慮到她連自己都打理不好,戰神肖心有同情,他下意識的想著,興許是這位女士太過擔憂幼崽,所以導致神經錯亂了,所以才會對著自己胡言論語也不一定。
戰神在心里給人家找了許多借口。
自我安慰堅定完畢,這位冷硬的,并不怎么得女人緣的戰神肖,忙朝著李玉蓉點點頭,口出安慰,“這位女士,你到一邊站著,我來。”。
說著,某人頂著鼓脹著一身的肌肉就走上去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搞的,見到了‘丈夫’后稍稍安心的李玉蓉,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丈夫’上去,拿著手上戴著的,比女兒給的啪啪圈還要高級很多的東西,對著裝著女兒的透明罐子搗鼓了許久。
直到咔噠一聲響起,罐子里的液體瞬間被無聲的排放干凈,露出同樣赤裸著小身體的女兒,李玉蓉來不及激動的沖上去抱出自家的寶貝蛋呢,忽然間,一聲聲怪異中帶著急切的音調,從她夫君手上的啪啪圈傳來。
緊接著李玉蓉便看到,自家‘夫君’的臉色驀地一變。
“不好!該死的吉爾,居然啟動了自爆裝置!”,一聲驚呼后,李玉蓉都來不及多想多問。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也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顆扣子樣的東西,然后從里頭放出一臺巨大無比的大老虎出來,著實是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然而時間不等人,不等李玉蓉收住好被老虎嚇住的狂跳,她的夫君就把手里的寶貝蛋往自己懷里一塞,而后一手卡住自己的腰,把自己往老虎嘴里塞。
李玉蓉掙扎著,一手抱緊寶貝蛋女兒,一手抓住自家男人的胳膊,“夫君……”。
自爆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沒有時間多解釋。
戰神肖急忙打斷了李玉蓉要開口的話,“來不及解釋,五十秒后這里就要爆炸了,我們……”。
戰神肖本相說,我們躲進機甲,身為聯邦軍人,我一定會帶你們母女平安的出去的!
只可惜,來不及了。
面朝外的李玉蓉,看著‘夫君’身后突然多出來的好幾條,正瘋狂朝著他們襲擊而來的怪手臂一聲驚呼。
同樣的,身經百戰,以保護聯邦公民為己任的少將戰神,那也不是吃素的。
瞬間發現李玉蓉的表情不好后,少將一側頭,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人嘴里暗罵一聲該死,忙把手里剛才拿出機甲大老虎的紐扣,一把塞到了李玉蓉的手里,把李玉蓉連帶著她懷里的小家伙一起,狠狠往大老虎口中一推。
在大老虎碩大的嘴巴合攏上的那一刻,李玉蓉只聽到自己熟悉到了骨子里的那道聲音說了一句話,“大王,把這對母女平安的帶出去!”。
隨即一陣天旋地轉,一陣震耳欲聾,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天崩地裂后,身在虎口,摟緊了女兒的李玉蓉,只覺得身周一陣灼熱過后,人便失去了知覺。
昏迷過去的李玉蓉不知道的是,剛剛自己聽到的命令,這是這位年輕的,一路從底層平民打拼起來,剛剛晉升聯邦少將戰神最后的命令,也是他最后的絕響。
李玉蓉只知道,當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她身處一片四處都是垃圾的地方,而當時保護她的‘自家男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連帶著,帶著她跟女兒逃跑的大老虎也不見了蹤影;
眼下自己唯一擁有的,就只有懷里的寶貝蛋,以及手里死死握著的,‘自家男人’親自給她披上的衣裳,以及最后他交給自己的這個小小紐扣樣的東西……
直到一年多以后,帶著女兒流浪在垃圾星的李玉蓉,才在諸多的垃圾中找到了一塊即將報廢的電子報刊,從這也不知道是誰淘汰下來的電子報上,她學習到了很多的知識,也了解到了這個世界。
更是從這份電子報上,讀到了這樣一份,有關于英雄的報道。
這個時候的她才知道,當初自己認定是‘自己男人’的人,其實人家并不是自己真的男人,人家是聯邦的戰神,他叫肖邦,看過他的生平事跡后李玉蓉才知道,他之所以叫肖邦,那是因為收養他的人姓肖,而邦就是他守衛的聯邦的邦。
而自己手里的這顆紐扣,其實是一個空間紐,一直以來,它都是用來裝這位肖邦戰神的機甲大王虎的。
只可惜,為了聯邦,為了救她們母女,最終,這個不是自己男人的男人,獻祭了他自己的生命,也獻祭了他的大王機甲……
當李玉蓉抱著這份電子報,看到了上面的報道,知道了這些真相后,李玉蓉哭了,哭的像個孩子。
自打這以后,李玉蓉總是捧著電子報刊,指著顯示器里頭那張熟悉的臉跟自家閨女說。
“孩子,你的爸爸是個最好的爸爸!他是最厲害,最厲害的大英雄,他不來看我們是因為,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保護聯邦,保護我們全體公民的安危,他很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我們,他不來是有原因的,他是你最好的英雄爸爸!你要記住他!”
是的,這個人就是她家棲兒的爸爸!
雖然,在這里,在這個陌生的聯邦,她的夫,她的君,不是她的男人,可卻并不妨礙她就是認定了,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男人,是孩子的爸爸!
因為她堅信,興許這個為保護自己而死的男人,會在某個遙遠的時空中出生,然后長大,然后與自己相知相許相伴一生。
正如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里一樣!
她堅信!
再后來,她的這具身體,不愧是一具那什么雞兒的博士都要放棄處理掉的身體。
這些年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努力的養活女兒的同時,也努力的學習這個地方的各種知識,可以沒有引導的人,又身處垃圾星這樣的環境,這讓李玉蓉根本沒法學到許多,所以基因崩潰到底是什么?她自己其實也不知道,那就更不要提去醫治了。
她只知道,自己陪伴孩子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時間很緊迫,看著還年幼的女兒,李玉蓉悲從心來。
不斷的給女兒灌輸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努力的給她計劃著未來,甚至還給小小的棲兒講故事,講垃圾星以外的,她也是從一些渠道上看來的垃圾星外的美好。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這么能干的可愛女兒,最終能夠走出這個該死的,貧瘠的,兇殘的垃圾星,去到美好的新天地,去到聯邦去生活。
只可惜,這樣的愿望,她終是不能以人身親眼看到了。
她留給女兒的,除了那些教導以外,就只有孩子認為的那顆她爸爸留給她的空間紐,以及那條裝著她們母女合照的項鏈……
是的,是人身!
李玉蓉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陌生的星球死后,并沒有回到那個曾經自己離開的地府,而是以靈魂的形式,她一直在女兒身邊飄蕩著。
親眼看著孩子苦,看著孩子痛,看著孩子哭,看著孩子笑,可至始至終,她都始終無法幫助到孩子一點點,哪怕給孩子帶去一點,她其實依舊陪伴在她身邊的訊息……
直到家的孩子終于達成了自己的愿望,努力扎實的積攢著信用點,最終登上了去往自由世界的星艦。
跟著女兒走上星艦的李玉蓉,一臉的傲嬌。
心說,這不愧是她李玉蓉的女兒,真是是太棒,太厲害了!
結果這樣與有榮焉的興奮都來不及收起,直到星艦半路停航,直到女兒下了星艦,遇到那個讓自己熟悉,深深刻進骨子里一刻都不敢忘卻的銀發男人出現,李玉蓉驚呆了,也沉默了……
說來可悲又可笑,身為無所歸依的魂魄,她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太多。
就比如,無論她在女兒身邊如何瘋狂的叫囂,如何瘋狂的阻止,如何憤怒的去拉扯銀發男住手別騙自己的寶貝,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她的孩子跟自己一樣,同樣被這個可惡的銀發男人給騙了。
直到她的寶貝女兒花光了最后賴以生存的信用點,換取了那一本莫名其妙的萬法大全;
直到憤怒的她,只顧著想對那銀發男人動手,想要逼迫他,從他的口中找到可以長久陪伴女兒的辦法,畢竟他有本事讓自己來這里不是?
直到她錯過了與女兒同行;
直到憤怒忘我的自己,看到銀發男人一刻也不錯眼的注目著的頭頂,忽然閃現一片耀眼的冰藍后,銀發男驀地笑了;
直到銀發男突兀的回頭看向了自己……
我草的!這個家伙居然看得到我,一直看得到我!
可是為什么,剛才他卻視若無睹呢?
李玉蓉瘋狂了,手上亮白的指甲驀地變得殷紅滴血,驀地變長,變尖,她尖嘯著,猛地朝著跟前這個騙了她,還騙了自己女兒的壞家伙撲了過去。
然鵝,還不等她撲倒跟前,對方只朝著她燦爛一笑,緊接著朝著自己一揮手,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李玉蓉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身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讓自己熟悉。
同樣的陰氣森森,同樣的冰冰冷冷,同樣的……
“這是哪里?”,李玉蓉狼狽的爬起身來。
身邊的人仿佛是聽到了她的疑問一般,一個女人從黑暗里走了出來。
對方看著自己的雙眼里,有自己看不懂的情感在,仿佛是唏噓,又仿佛是感慨,更多是好像是憐憫,可她在憐憫自己什么?
難道她認識自己不成?
不等李玉蓉疑惑完,也不等女人開口,突兀的,在女人的身后,在大殿正前方黑霧之后的高大案臺后,一道威嚴且冷硬的男聲傳來,回答了她剛才的疑惑。
“這里是判官殿。”。
“判官殿?”,李玉蓉更加疑惑,隨即看向黑暗的案臺后,“你是誰?”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你又是誰?”。
面前的李云寶,看著跟前的這個家門李玉蓉,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個,自己有兩面之緣的小姑娘,那個讓自己心有憐憫的小姑娘。
可憐那個孩子,在第二次自己見到她的時候,那孩子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啊。
本來這是好事,畢竟長大了嘛,比起年紀小小就來到這里,自然是長大了變老了再來,才是值得慶幸歡喜的事情,因為那代表著,她終于在人間多活了年歲。
只可惜,自己內心的歡喜與慶幸都來不及拉著小姑娘表達,就被那小姑娘滿身的絕望所打斷。
可憐那孩子,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
與第一世來時滿身的硝煙煙火熱氣不同,這一世的她居然是一身的海腥水汽,就跟人剛從大海里打撈出來一樣。
那孩子拿出了她的寶貝,一本連自家阿南見了都面露異樣的術士萬法大全出來,就只為了一個愿望。
“人生太無聊,太讓人失望,我只想找到我媽媽,想跟她在一塊,如果能夠,如果可以,來生我一定乖乖的,當個最聽話的好孩子,再也不調皮,再也不讓他們擔心,再也……”,這是對星際與今生都失望的人,最后的愿望。
如今再看到眼前的人,李云寶回想著那個叫肖雨棲的孩子,心里只有憐惜與心疼,更多的還是遺憾。
為了那個孩子,也是為了眼前的母親,自己能再求得自家阿南的破例嗎?
李云寶不由的把目光望向大殿中央,正穩坐于案臺之后的自家丈夫。
接收到愛妻目光的沈興南,眼里閃過寵溺,莫名的就想到當初那個忽悠自己頂包,后來又急匆匆的回來找自己幫忙的銀發家伙來,沈興南的眼神暗了暗。
最終撫摸著案臺上這本終于圓滿了的生死簿,想著如今地府能有這樣智能化的嶄新局面,讓自己不再整日忙碌這些庶務,終于能空出時間陪愛妻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那個銀發家伙關心的小姑娘,友情贈送的萬法大全里頭有個能干小機的緣故,沈興南的心里軟了軟。
罷了,看在自己跟愛妻已經圓滿,那家伙卻依舊苦苦尋覓,最后還反過來苦苦求自己幫忙的份上,自己就通融一二吧。
于是,高案后的沈興南朝著妻子點了點頭。
得到了丈夫首肯的李云寶,忙伸手拉過李玉蓉,口中殷殷叮囑,“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說著李云寶一點李玉蓉的眉心,就要帶著人離開時,忽然,大殿高處案臺后的沈興南卻突然出聲打斷,“寶兒,等等”。
李云寶駐足,納悶疑惑,“怎么啦?”。
沈興南卻并未回答,反而是突然一收案臺上攤開的生死簿,邁腳走了下來,“我與你們一起。”。
再然后,經過一片黑暗,被李云寶牽著的李玉蓉只覺得眼前突然變得耀眼起來,她下意識的抬手擋眼,待到她適應,挪開手,睜開眼睛一看,她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這這!這不是自己記憶里,她曾經住過多年的乾國公府嗎?
眼前熟悉的半芹半夏,正帶著丫鬟仆婦還有嬤嬤們,匆匆忙忙的在她的院子里進進出出,忙碌的人,前前后后的從她的身體里穿過,李玉蓉跟對方也都沒有任何感覺。
李玉蓉奇怪加奇怪,李云寶卻在邊上好心的解釋。
“這是回溯的力量,你只安心的看,這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嗯,是我的記憶,一會不論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驚訝,也不許激動,更不能輕舉妄動!”。
李云寶解釋間,就在李玉蓉連連點頭保證間,她忽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她的棲兒,在整個院子里都亂成一片,下人婢女們喊著三奶奶要生了的時候,被身邊的女人帶到了這個院子里,就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前。
是的,是自己,就是自己!
此刻躺在房間床榻上,正努力生著孩子的人,可不就正是自己?或者確切的說,正是曾經乾國公府的三奶奶,正在生棲兒的自己啊!
再后來發生的事情,讓李玉蓉想看又不敢看,她怕自己看了會忍不住的怨恨自己。
是的,是怨恨!
李玉蓉焦急又心痛的,親眼看著她家寶貝蛋棲兒的魂魄進入了自己的肚子里,而后她幸運的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女兒,看著丈夫歡,兒子們喜,自己也心滿意足的摟著自己唯一的閨女,看著她一點點的長大。
直到自己乖乖巧巧的孩子,在五歲那年突然出事,直到自己親眼見證了那個強悍孩子的到來,直到自己愚蠢的……
終于李玉蓉泣不成聲,軟倒在地,血淚一滴滴往下低落著,瞬間侵染了她白色的衣袍。
“原來,至始至終,她都是我的孩子!我的棲兒從來都是我的棲兒啊!嗚嗚嗚……”。
她到底干了什么自己沒重生之前,那個愚蠢的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她這樣的人,為什么還能有重來重來再重來的機會?
呵呵呵……
看著被悲傷與絕望侵染的魂人,李云寶嘆氣,伸手扶起李玉蓉安慰著,“好了,既然你都已經看到了,知道了,就放下心中的郁結跟我走吧,我帶你去開啟你的未來。”。
李玉蓉聞言,仿佛像是溺水的人,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抓住李云寶的胳膊追問著,“好姑娘,求你告訴我,我的未來有我的孩子,有我的棲兒嗎?”。
李云寶幽幽嘆氣……
“唉,心之所向,如果你想……”。
“我想,我想,我很想的!”,李玉蓉急切的,瘋狂的點著頭,仿佛生怕自己慢了一點,就會跟女兒錯過一般,“好姑娘求求你帶我去,帶我去找我女兒,我想的,很想很想的!”。
“唉,走吧……”。
回答她的,是李云寶又一聲的嘆息,以及牽著人緩緩步入了黑色銀邊的光圈之中。
緊隨其后的沈興南,在最后踏入光圈之前,驀地把手里的生死簿放飛了出去。
早在肖雨棲送出之時,就已經主動跟萬法大全融合了,最后又被萬法大全帶著跟生死簿融合了的,眼下或許該叫做器靈的小機,幻化成了一道銀黑的光,瞬間沒入了乾國公府李玉蓉三房的屋內,最后帶著一個小小的五歲的殘缺靈魂飄蕩了出來,一臉的欣喜。
“主人你等著,我這就送你去,在那個遙遠的時空中與我相聚!”。
一道黑色帶著銀亮的光閃過,秘密基地最深處的絕密透明倉內,機械手帕莎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異動,那是來自一直沉睡的二號重要實驗體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