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父母在不分家,陶家人三房住一起,賺的給父母,父母分配,吃住在一起,三房輪流做飯,十天一個來回。
如今九月上旬,是大房做飯,胡氏帶著長媳張氏次媳劉氏,還有小女兒陶桂蘭在廚房里忙乎。
陶家有二十幾口人,包姥姥帶來的又是十幾口,奶娃幾個,半大不小小子幾個,壯年幾個,老人幾個,婦人幾個,別看做飯,個人的食量不同,做多了浪費,做少了不夠。
很多人家娶新媳婦,頭幾天就看新媳婦做飯,就能看出新媳婦的水平。有經驗的一估量心里有數,相差不了多少,沒經驗的就會出錯。
親戚頭一天,不可能省這幾天,胡氏在烙餅,死面餅子,燒一大鍋湯,死面餅子泡湯,吃了漲肚,不會餓。菘菜燉粉條,粉條也是自家做的,再放點臘肉。
廚房兩個大鍋,一個燒湯一個燉菜,鍋臺連著有個小灶臺,胡氏在烙餅,怕兒媳烙不好在親戚面前丟丑。
劉氏在剝蔥,看看沒人往廚房過來,小聲說:“娘,你幫我問問表弟妹,平時都吃啥?一下生三個小子,我生一個就行,生兩個更高興。”
胡氏知道生孩子是老二媳婦的心結,成親兩年沒生,她有點不高興,被婆婆一頓敲打,每回看著兒媳對她討好的笑容,想想自己也有閨女,又心軟。
“行,得空我給你祖母說,讓你祖母問。你也機靈點,多和豆渣媳婦走動走動,熟悉了啥話也好說,豆渣媳婦沒啥心眼,不高興就發火,不然也治不住她婆婆。”
胡氏去過石河鎮,也聽自己婆婆說了好些豆家的事,平時不背后議論,這會人到跟前了,給兒媳交個底,免得惹麻煩,到時婆婆不喜埋怨她這個當婆婆的沒教好兒媳。
兒媳不敢亂說話,閨女敢,陶桂蘭說:“這么厲害?我看表嫂挺好,長得真好看,還有大鐵哥仨,我一直沒分清。”
大兒媳張氏,小兒子被太婆婆留下和三胞胎一起玩,她不放心,干著活一直伸脖往正院看,沒心聽她們說話,要是聽到哭聲好過去抱兒子。
胡氏烙餅,好了一個裝盆里一個,陶桂蘭在洗菘菜。
“我說你們,以后豆渣媳婦和他親娘做飯,你們勤快點,不是咱大房當值也來幫忙,特別是桂蘭,誰家娶媳婦不打聽?女紅好廚藝好人家搶著聘,我是吃過他們母女做的飯,你祖母說舌頭都要吞下去。在陶家鋪娘也去了不少酒席,就是外面酒樓你們也去吃過,和人家比,根本不行。只可惜現在沒啥菜,不然娘買點回來讓豆渣媳婦教你。”
陶桂蘭說道:“娘,我跟表嫂學舞棍好不好?祖母說了,男娃女娃都學。”
“學那干嘛?有功夫跟你大嫂學繡花,以后靠繡品也能自己存私房銀子。”
陶桂蘭道:“那也是祖母,不收媳婦自己做活的銀子,別人家兒媳賺的也得交公中,祖母說了,會點就行,成天繡那玩意熬眼睛,到時眼睛壞了找誰陪?”
胡氏看了眼張氏,瞪女兒說道:“那你會點嗎?成天往外竄,我看嫁不出去你就哭吧。”
陶桂蘭沖著親娘吐舌頭,歪頭哼一聲。
張氏劉氏看到,低頭干活,兒媳和閨女不一樣,不過她們沒出嫁在娘家也不會和親娘如此這般,陶家這點好,沒說對閨女不好,作為兒媳更愿意,他們也會生閨女,怕婆家不待見。
正屋陶姨姥也在說大房的孫女陶桂蘭。
“桂蘭好動不好靜,她娘總想著拘著她繡花,讓我說不是那性子在拘出毛病來,干脆跟著豆渣媳婦學舞棍,再學學做飯。女人會點拳腳總比弱不禁風強。我娶哪個兒媳從來不看什么賢惠不賢惠,那個沒用,首先身體要好,娶回家不會生也不行,再就是看那家家風如何,人要爽利,別別扭扭的人我看不上。咱是老百姓,要過日子,哭哭啼啼委委屈屈是廢物。兒媳兒子打架我從來不管,打得好,床頭打架床尾和,但兒子要是沒事揍媳婦,那我不依,娶個媳婦回來給陶家生兒育女一輩子干活,打媳婦算什么本事?”
付昔時調皮,問了一句:“那姨祖母和姨祖父打過架沒?”
陶姨姥撇撇嘴道:“他倒是想打贏我一回,總被我按著揍。”
付昔時吐舌,真彪悍,不愧和包姥姥是同胎姐妹。
包姥姥說道:“那是妹夫讓著你,不然男人無賴刷橫,女人是打不過。”
付昔時點頭,這個她知道,以前有個同學家就是這樣,她同學說那是她爸讓著她媽,不然她爸打兩個男人都沒問題怎么會被嬌弱的親媽打的不敢還手。
不像她渣爹,找了小三要和親媽離婚,親媽不愿意離,兩人打架那是真打,打的親媽鼻青臉腫,氣得她拿著菜刀嚇唬渣爹。
想一想和包姥姥挺像,都是拿菜刀拼命的人。
“桂蘭還沒定親,正想今年琢磨著定哪家,如今這狀況等明年了,明年十五也不晚,二房的桂菊和三房的桂花一般大,桂菊性子有點憨,桂花長的像我性子不像,偏偏反了,她娘倒是希望她跟桂蘭一樣,桂菊桂花和小云差不多大,以后讓她們住一起,我看小云穩重,多教教桂花。”
付昔云在炕上看著三胞胎,聽到說起她,抬頭說道:“姨祖母夸我哪,我娘說我笨,我看表姐性子好,剛一直沖我笑,桂花表妹就是姨祖母的親親孫女,長得可好看,站那一看就是大家閨秀,以后我得和表姐表妹多學學。”
陶姨姥指著她笑道:“還說笨,瞧小嘴會說的,我就稀罕這樣的小閨女,在我這就當自個家,該干啥說啥別藏著掖著,把我當親祖母。”
二房的孫氏也在自己屋里叮囑女兒陶桂菊,點著她額頭說:“你呀你,怎么就看到你表嫂舞棍了?沒聽你祖母說她做飯好?你繡花不如桂蘭,性子又不如桂花,跟著學做飯,總得把炊餅蒸熟了吧?”
陶桂菊被親娘戳的往后退,不服氣說道:“我會認字算賬。”
孫氏怕她兩下,氣道:“就你跟著桂花認那兩個字頂什么用?女人會算賬能當賬房先生?你就聽娘的,好好學做飯。”
陶桂菊嘟囔道:“祖母說會算賬也是本事,三叔就是會算賬才把咱家買賣做大了,不然出去被人糊弄,賺不上錢還得賠錢。”
孫氏伸手要打她,陶桂菊跑開。
“你三叔是男人,你要是個小子我巴不得你跟著你三叔學本領,你就氣我吧,仗著你祖母護著你氣死你親娘。”
陶家前兩個兒媳娶進門時,陶家沒現在富裕,老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人雖然利索,見識就是一般百姓家的婦人見識,女人在家有個手藝,不讓婆家看低,生男娃站住腳,養孩子教閨女,娶個好媳婦女兒嫁個好人家,等著抱孫子,一輩子知足了。
所以胡氏孫氏對女兒的要求是按照她們的想法考慮。
三房陶福運自小聰明,兩個哥哥都沒送去學堂讀過書,他大了后買了幾本小兒啟蒙書,低聲下氣求一個老童生教他認字,天天自家活干完又去幫人家干活,不僅學了認字又學了算賬。
十五六去給人家當伙計,啥活都干,等娶了妻,說服爹娘開了個鋪子,進貨賣貨都是他,不到三十又四處跑,把陶罐運出去找店鋪賣。
陶家這才慢慢做大,就是如今反而是兩個哥哥和侄子跟著他干,家里鋪子是陶姨姥夫妻守著,兒媳幫忙。
陶福運娶的媳婦陸氏是陶姨姥回娘家讓大嫂物色,娶的是大嫂娘家侄女,大房二房媳婦奇怪,心里琢磨婆婆偏著小叔子,等知道陸氏是沒了未婚夫的年齡快二十更奇怪了,沒說偏心小兒子給娶個這樣兒媳的。
可婆婆說陸氏認字,她們也就不再多想,會認字的女子少,婆婆想給小叔子找個一樣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