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時生了孩子就沒出去過,趁今天親娘幫著她看兒子出去看看熱鬧,這要是只有豆祖母一個人,她可不放心,不是一個,三個一會醒了一起哭鬧,豆祖母看不過來。
跟著包姥姥去了何家,見一年輕婦人正攔著兩個男人,付昔時知道是楊氏,難怪都說她好看,女兒十歲了,可她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眉眼姣好,現在變了形。
一個女人千辛萬苦帶著女兒,嫁人也帶著,是個心疼閨女的人,何家要賣了人家閨女,難怪她又踢又咬就是不讓人帶走何秀。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有一男人給那兩人苦求:“大哥,等我湊銀子還你,別帶人走,我這就去湊銀子。”
兩人中的一個長得一臉橫肉,吊著眉毛哼道:“晚了,欠錢時怎么說的?輸了就把你閨女頂賬,愿賭服輸,人我帶走了,以后去玩帶足銀子,再不會給你欠賬。”
付昔時看著大哭的何秀,看著披頭散發的楊氏,覺得好可憐,悄悄給包姥姥說道:“外祖母,能不能大伙先湊銀子救人,以后再和何家算賬。”
包姥姥嘆息道:“人家不是為了銀子,就是要人,看中楊氏閨女長得好,這是要賣到骯臟地方去,所以楊氏才發瘋。”
付昔時氣道:“那個何家二房的不是人!雖然不是親閨女,但怎么能做這種事?”
“沒準設了套,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別說是后爹,親爹賣親閨女的也有。”
那楊氏以前不就是被親爹娘賣了的?付昔時氣鼓鼓,見一男人抓住何秀,何秀上去咬,那男人給了她一巴掌,楊氏死命掙脫拉著她的另一個,喊道:“我跟你們去,我來抵賬。“
拽著何秀的男人嬉皮笑臉道:“你可值不了那些銀子,殘花敗柳的老娘們,哪有你閨女水靈。“
楊氏慘叫一聲:“你們不是人!老天爺呀!為何不給我一條活路!”
圍觀的人可憐楊氏母女,可欠錢還錢,欠錢抵賬,天經地義,誰也沒辦法。
這時,躲在一旁的何娟走出來,她跑到拽著何秀的那個男人跟前,使勁掰他手,哭道:“我跟你們走,我是我爹親閨女,我替我爹還賬,我娘有小弟弟了,我跟你們走。”
那人扯開她,說:“賣的不是你,你可不值二十兩,五兩我都不要。”
這話一說,街坊都知是沖著楊氏閨女來的,看向何澤煥,難怪從不賭錢的他怎么欠了賭債。
兩個無賴拖著何秀走,楊氏撲向何澤煥,猙獰著掐他脖子。
何澤煥死命咳咳,使勁拉楊氏的手,邊咳邊說:“是你兄弟帶我去的,說贏了錢給秀兒娟子當嫁妝。”
楊氏眼一黑,歪倒坐到地上,喘了幾口氣,她爬起來追上那兩人,說:“求你,我給閨女最后梳個頭,最后一次。”
那兩人互相看看,沒同意,繼續走,這時有個老婦人走過來,遞了一個篦子,很多婦人頭上都會戴的篦子。
“就讓當娘的給閨女梳下頭又怎么了?瞧頭發亂的不像樣,你家沒閨女嗎?你們要是太過份,也別想好好走出石河鎮。”
那兩個人明顯的不是石河鎮的人,圍觀的有夏老三,他一直沒出聲。
楊氏接過篦子,跪下來給女兒梳頭,那兩個男人一直盯著,楊氏梳完了頭發,把女兒緊緊抱在懷里,小聲說了句:“別怪娘。”
就在她松開女兒的一瞬間,把手里的篦子使勁往女兒臉上劃去,眾人就見何秀左邊臉鮮血留下來,她沒出一聲,反而是好幾個婦人驚嚇的大叫。
楊氏站起來對那二人道:“這樣的還值二十兩嗎?明天你來,我還你二十兩。”
一人氣急敗壞道:“你劃了臉也沒用,這樣更好,半邊美人臉,稀罕的人更多。”
楊氏哆嗦著,已經沒力氣發恨,只是重復說:“你們不是人不是人。“
那倆男人不管不顧拖著何秀就走,見一年輕婦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你們站住!”
倆人見這個婦人銀盤臉,頭上包著個花布,更襯得臉如皎月眉如畫,就是眼神不善。
一人說道:“喝!沒聽說石河鎮出美人呀,怎么,你也要跟我們走?”
走出來的是付昔時,她罵道:“放你娘的屁!你們不要做事太絕!欠錢還你錢!我今天給你說,你要銀子就放人!如果要帶人走,我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她轉身對著圍觀的人說道:“大伯大娘、大叔大嬸,還有石河鎮的兄弟姐妹們,楊氏嫁到石河鎮就是這的人,我豆家媳婦也是石河鎮的人,誰能看著外人欺負咱石河鎮的人?誰家都有閨女,今天這事我看不下去,我倒要攔一攔,是石河鎮的人就護著我,我看他們能把我如何?”
付昔時去拉何秀,那兩個中的一個,抬手想打,就見一個年輕男人嗷一聲撲上來,他一躲,那人要摔倒。
豆渣跟在付昔時身后,看那人要打媳婦,他叫著撲上去,人沒打著差點摔倒,被人拉住。
付昔時伸手拽住豆渣,還沒開口,見豆包氏拿著搬磚上前一步道:“哪里來的癟三玩意?不長眼跑石河鎮撒野?我女婿在衙門做事,信不信抓你們入大牢!你們松開這閨女,不然我不客氣,別想轱轆全了走出去。”
眾人見狀,跟著一起堵著那兩人。那倆人互相看看,沒想到遇到這事,不是說那楊氏才嫁過來,沒跟沒底的嗎?
夏老三走到最前面,給那兩人握拳道:“兄弟,我不知你是哪里過來的,何家欠你銀子,明天過來拿,回去給你們老大說我是石河鎮夏老三,給個面子,人就留下。”
那倆人看此情況,知道人是帶不走了,犯眾怒,要是被打死了,也白死,法不責眾,又是在人家地盤。
這才松開手,說道:“那我回去說下,行不行的我做不了主,明天來再說。”
眾人讓開一條道,那兩人走了,楊氏拉著何秀對著眾人跪下。
“多謝,多謝救了我閨女。”
磕了頭,她匆匆站起來,沖向對面,抓著一個男人打起來。
“你不是人!你是秀兒親舅舅,你為了銀子攛掇何家的去賭,我不給你銀子你就這么禍害我!你不是我兄弟,你不是人!”
那人抱頭掙脫跑了,楊氏又跑回來抓著何澤煥撲打。
包姥姥上去攔著她說:“何家的,回去吧,有了身子,多想想肚里孩子。”
楊氏松開手,走到女兒跟前,拉著她往屋里走,突然她轉過身,對著眾人說:“今天我把話說清楚,我親爹親娘賣過我一次,我回娘家把銀子都給了他們,從今以后,我沒爹娘,沒娘家人,以后楊家誰要說我不孝,去衙門里告我。”
這話代表以后和娘家斷絕關系。
付昔時聽到她懷孕時就想出頭了,想起自己也是懷著孩子和婆家一頓打,可是這個楊氏比她慘,太可憐了。
讓她白白看著,做不到,所以她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