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舞弊一案鬧得滿城風雨，自從上朝以來，從低下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就沒斷過。
萬氏一族盤踞京城多年，勢力范圍極其廣泛，在朝中黨羽眾多。萬建和此次上奏，諸多大臣紛紛響應。
即便不是萬氏的黨羽，也都各自有各自要擁護的皇子，蘇珩和蘇寒是一會兒的，這兩位又是當今諸位皇子中最年長也是最有能力的，所以他們自然就成了許多臣子要打擊的對象。
萬昌宇這不高不低的話的威力絲毫不亞于羽平日里在朝堂上的一聲怒喝，原本還有些吵鬧的朝堂上頓時就沉寂下來。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知道一點兒內幕的，雖然知道的不完全。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羽皇和蘇寒之間來來回回的飄移，那目光多多少少包含著一點兒想看好戲的成分，指望著能從這二位身上看出點兒什么來。
可惜這回他們注定要失望了——永遠脾氣不太好的羽皇今日似乎還算有耐心，而一提到王妃就情緒不穩定的蘇寒也挺平和的，甚至面上還掛著淡淡的溫和微笑。
那笑容溫和是挺溫和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有些瘆人。
“這話倒是稀奇，”全程不說話的蘇珩冷不丁開口：“滿京誰不知大哥與大嫂感情良好，大哥念及亡妻，傷感是少不了的。”
“哦，我似乎忘了，”蘇珩往萬氏兩父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表情雖然沒有很大的變化，渾身上下卻透露出一股”我就是在說風涼話“的氣勢：“萬老夫人過世之時，萬大人表現頗為平淡，三月后便續娶了妻子，這般情感，萬大人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按照常理來說，蘇珩還不到能站在朝廷上的年紀，只不過皇子大多亡故，如今朝中除了蘇寒，也就只有他還算有能力，羽皇便破格準許他和蘇寒一樣上朝。
對于這話，萬建和倒是沒什么反應，只是冷笑道：“十一殿下，凡事都要就事論事，眼下臣說的是康王殿下舞弊之事，還請殿下不要隨意提及臣的傷心事。”
萬建和的親兒子萬昌宇卻是白了一張臉，神情變化明顯。
蘇珩所說乃是事實，當年他生母去世，萬建和不但沒有傷心反而日日流連于妾室房中，沒過多久便娶了新的妻子。
此事乃是他多年來的心頭刺，沒人提及還好，多年隱藏的傷痛一旦被人所提起，心中自然痛楚難忍。
好在他理智還在，知道自己終究是萬氏子弟，不可能因為外人的一句話失了分寸，短暫的失神之后，對著蘇珩質問起來：“既是感情良好，當年之事殿下當真不知？王妃再怎么說也不過是個婦人，怎有能力策劃當年的案子？”
萬昌宇語速飛快，語氣嚴厲，看起來頗為的兇惡。
“萬侍郎，”蘇珩語調平靜：“方才令尊才說過，應當就事論事，好端端的，你總提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么？”
“你......”萬昌宇氣極之下難免有些神志不清，被蘇珩這么一說倒是恢復了理智，意識到自己所言的確不妥，壓根就沒從根本上打擊到蘇寒。
念及此，他心中更是憤慨，一時之間倒也說不出話來，被恨鐵不成鋼的萬建和瞪了一眼之后，訕訕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