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淡淡地道:“沒興趣。”
秦瑾瑜和蘇珩相處了一個月,也有些明白蘇珩的脾氣了,蘇珩就是個口是心非的臭小子。
他說沒興趣,未必就沒興趣,比如現在——
蘇珩面色雖然冷淡,目光卻一直有意無意地瞥向她有些鼓鼓囊囊的衣服。
秦瑾瑜笑嘻嘻地從懷中抽出了一沓紙,遞到了蘇珩面前:“昨日我比較有空,所以私底下模仿著四皇子殿下的畫畫手法,給你畫了幾幅畫像。”
蘇珩懷疑地看著秦瑾瑜,沒有伸手去接。
四皇子雖然好色紈绔,畫畫的能力卻可以說是宮廷畫師都不能及,秦瑾瑜一個五歲的小丫頭,竟敢說模仿著四皇子的手法畫畫。
“真的!”秦瑾瑜見蘇珩不信,頓時急了,舉起了最上面的一張,在蘇珩面前展開,略得意地炫耀道:“你看,這是不是與你很像!我昨日可是足足畫了一個時辰,才畫完這些畫的!”
蘇珩略冷淡的目光掃過那幅畫,嘴角倒是泛起了一絲的笑意。
畫中的這個人,實在是丑的很,頭上只有零星的幾根長短不一的頭發,眼睛一只大一直小,鼻子竟然還是歪的。
唯一的那么一點兒相似之處,就是畫上的人和蘇珩都是一臉淡漠的神情。
秦瑾瑜見他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頓時更加地得意:“是不是特別好看?”
說著,秦瑾瑜又輪番將另外幾張紙展現在蘇珩面前:“你瞧,這幾副比剛剛那張更好看,這一幅是你在上書房讀書,那幅,是你在樹上摘果子,還有那幅,對,就是畫里面有兩個人的那幅,是你和我在亭子里吃點心,那個更帥一點的就是我……”
錦畫作為秦瑾瑜貼身侍女,在一旁立著,面上忍不住的抽搐。
她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會蜜汁自信,譬如現在。
說實話,錦畫之前偷瞄過秦瑾瑜的畫作,愣是沒看出她畫的是個什么玩意兒,但看她那么得意開心,沒忍心說出來。
只希望蘇公子能看在與她家公子玩耍了這么久的情分上,不要給予她家公子太大的打擊。
錦畫在心底默默地祈禱。
蘇珩這回倒是沒有打擊秦瑾瑜,他從那一沓紙當中抽出了耗費筆墨最多的一張,略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是燒雞么?”
秦瑾瑜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珩,在發現對方并沒有開玩笑之后,徹底懵逼了,尖聲道:“這哪里像燒雞了?”
“這是雞頭,這是翅膀,那是雞腿……”蘇珩一一地指了出來,挑眉道:“不是燒雞,那又是什么?”
秦瑾瑜宛如遭受五雷轟頂,她艱難地順著蘇珩索指的地方看去,發現這幅畫,果真如蘇珩所說有那么一丁點兒像燒雞。
但也只是有那么一丁點兒像而已。
秦瑾瑜咬牙:“什么燒雞,那是鮫人!”
秦瑾瑜前幾日聽賢妃的女兒七公主魏清月講了關于鮫人的傳說,這幾日來心癢難耐,對于神秘的人身魚尾的鮫人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昨日她畫畫的時候,順手就將自己和蘇珩化成了鮫人的模樣。
秦瑾瑜原本挺得意的,被蘇珩這么一說,很是不服氣地問她身邊的錦畫:“錦畫,你看這幅畫,像鮫人還是像燒雞?”
錦畫和自己的良心做了半天斗爭之后,終究還是秉持著做人要誠實的理念,誠實地回答道:“回公子,奴婢覺得都不像。”
在錦畫眼里,秦瑾瑜的畫作可以堪稱是鬼畫符,鬼才看得出來她究竟畫的是什么。
秦瑾瑜深受打擊:“你們都欺負我,我畫的這么清楚,分明就是鮫人!”
蘇珩笑笑不說話,不置可否。
秦瑾瑜委屈了,她拿著畫作就要塞回懷中,氣哼哼地道:“我要去問四皇子殿下,讓他來說我畫的到底好不好!”
錦畫心想那可不行,您的畫作在奴婢眼中都是鬼畫符了,在四皇子殿下眼中更不知道是什么了。
更何況秦家與朱家向來交惡,賢妃與德妃又素來敵對,四皇子哪里會去看秦瑾瑜畫了什么東西。
錦畫還未開口制止自家公子,蘇珩已先一步地行動了。
蘇珩抽走了秦瑾瑜手中的幾張畫,故作高冷道:“東西你既然送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憑什么拿去給別人看?”
說著,蘇珩寶貝地將那幾張紙疊好,小心地塞在了自己的懷中。
雖然這些畫丑了些,畢竟也是秦瑾瑜的心意,要好好珍藏。
秦瑾瑜見蘇珩的珍重自己的辛辛苦苦弄出來的畫作,終于又喜笑顏開:“我的東西,你可要好好保存。”
“如此畫作,最多只能拿去墊桌子,談何保存?”蘇珩涼涼地道。
秦瑾瑜不以為意,她知道蘇珩就是這樣的性子,雖然嘴上說著她的畫丑,結果還不是好好地把她的畫作給收起來了。
不過蘇珩這性子也的確是欠扁了些,若是其他人這樣和秦瑾瑜說話,秦瑾瑜只怕會氣得將他的頭都給擰下來。
秦瑾瑜又想起了剛剛自己遲到的事情,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下:“剛剛魏清淮那個臭家伙一直拉著我說話,不想讓我來找你,我好不容易擺脫他,才來晚了的。”
說著,秦瑾瑜似乎覺得自己誠意不夠,又保證了一句:“我以后一定悄悄地避開魏清淮,再也不會讓你等那么久了!”
說著,還踮起腳來摸了摸蘇珩的頭:“乖!”
蘇珩拿到了秦瑾瑜親手畫的畫,雖然面上不顯,內心卻很是歡喜,冰冷的語調卻柔和了一些:“后日你還來找我玩嗎?”
魏清淮向來看蘇珩不順眼,以蘇珩的身份,跑去翊坤宮也不方便,即使是“偷偷”溜進去,也不能長久,秦瑾瑜若是想和蘇珩玩,只能去蘇珩的住處找他。
秦瑾瑜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猶豫道:“我也說不準,但應該是來不了了,畢竟這幾日我要做的事情比較多。”
蘇珩眼中因為收到禮物的那一點兒喜悅因為秦瑾瑜的這一句話漸漸的消散了,抿著唇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有點兒生氣。
秦瑾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確定地問道:“你怎么了,你是生氣了嗎?”
“我好得很,沒有生氣。”蘇珩死活不承認。
“那就好,”秦瑾瑜送了一口氣,她望了一眼天色,道:“今日所學的內容有點兒難懂,我讀了十幾遍還沒有背會,我先回去背書啦!”
蘇珩心底不想秦瑾瑜走,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冷淡地道:“你走吧。”
秦瑾瑜轉身就跑,生怕回去晚了耽誤了自己背書。
蘇珩看著秦瑾瑜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秦瑾瑜讓他等了這么久,來了之后沒多久便走了,真是……
可惡的很。
秦瑾瑜跑出幾步路之后,又回過了頭來,笑瞇瞇地對著蘇珩道:“蘇珩,我們明天見!”
話音未落,秦瑾瑜已經轉過了身。
蘇珩想和她揮揮手,見她轉身,剛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了下來。
秦瑾瑜的背影沒多久便消失在了轉角處。
像是小蝴蝶,扇著色彩斑斕的翅膀飛來,在他這兒停留了沒多久,便又飛走了。
蘇珩悵然若失。
他慢慢地走了回去,屏退了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兩個伺候的宮人,慢慢地掏出了自己從羽國帶來的一個木盒子。
然后掏出了懷中的鬼畫符,端詳起來。
在每一幅畫的右下角,還簽著秦瑾瑜的大名。
秦瑾瑜畫畫丑了些,字寫的倒還可以,雖然稚嫩了些,但還是好看的。
蘇珩看了半天,才將畫放進了盒子里面,然后鎖好盒子。
他坐回了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拿起了之前的那本書。
內心的煩躁讓他再次地放下了手中的書。
他看著秦瑾瑜離去的方向,越想越氣。
忍無可忍的蘇珩生氣地趴在了桌子上,腳在桌子底下晃來晃去。
后日是他的生辰,他只告訴了秦瑾瑜,秦瑾瑜當初還拍著心口說一定要陪他一起過生辰,眼下竟然又說不來了!
大騙子!
說話不算數!
要事她后日真的不來,到了她的生辰,自己也不理會她!
蘇珩氣哼哼地在心底發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