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妖氣所籠罩,是熟悉的妖氣,倒是真有一股放心的感覺,最起碼,這人沒死啊,還活著呢。
鄴無淵的詛咒,并沒有成功。
剛要說話,倒是妖精先開口了,“剛剛聽說你肚子里有了活物,誰想到你會變得這么丑?泱姐姐,你還是我泱姐姐嗎?”他走過來,真的是一副看新奇的樣子,竄到她面前就開始圍著她轉圈兒。
“我還想著你這忽然變得刻薄的面相可能是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誰想到已經是狗嘴了。我哪里丑?你若是說出一二來,就立即把你趕出去。”話中深意,就是不能說她丑,說了就是罪。
魏小墨聽了,更是一通笑,笑的特別張狂,特別討人厭。
又轉到阮泱泱面前來,垂眸盯著她的臉,他嘖嘖了兩聲,“你這臉……被耗子啃了?”
氣到翻白眼兒,阮泱泱抬手把他推開,之后朝著院子里的椅子走過去。
被推開了,他也不介意,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上去,還歪頭看她臉蛋兒上的兩團紅簇簇。
說起來,這兩團紅簇簇,也真的是成了她身上一道不變的風景。每日看著她的人,倒是習慣了似得,也不覺得如何。魏小墨多久沒見著她了?從東夷墨家老宅那地兒分開時她就這樣,現在還這樣?并且臉蛋兒上肉更多了些,可不瞧著稀奇。
“怎么樣,是不是老子藥到病除,這世上什么神醫,什么妙手回春,無不是吹噓罷了!最后還得是老子的藥,叫你夢成真。”在旁邊坐下,果不其然的,他開始吹噓自己的藥,阮泱泱早就想到了。
隨著他說,阮泱泱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諸葛閑,魏小墨所說的神醫不行論,眼下那里不是正有個神醫在嘛。
果然,被diss,神醫可不不高興嘛,臉色很差。
但,小妖精可不管,小妖精何時看過別人臉色?
“老子可是說過,用了我的藥,真生孩子了,得跟老子姓,你可沒忘了吧?”他問,并且一副她敢忘了,就把她拆了的兇狠模樣。
阮泱泱挑眉,“當然,我記性可是最好的。我還想著你若沒回來,我兒子出生之后豈不是變成無名氏?所以啊,我無數次在心里祈禱,祈禱你這小妖精可千萬別死了。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我連把你刨出來都找不到路。”阮泱泱非常的‘情真意切’,就差流眼淚了。
“你那好大侄兒的盼望吧,盼望著老子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這孩子據為己有了。做夢,老子還活著呢。”他哼了一聲,那不叫所有人都如意的模樣,真的特別像惡婆婆。
而且,他的言論和想法特別奇怪,他就覺著阮泱泱肚子里的孩子的所有權歸他,他就不想想,如若人家鄴無淵沒出力,這孩子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阮泱泱的肚子里嗎?
不,這個他不想,根本就是不曾思考過。
在他看來,出了一顆種子的人的功勞,完全比不上他費心費力配出來的藥。
阮泱泱看著他,已經不驚嘆他的腦回路了,甚至他能這樣說,才說明他是正常的。
“既如此,這名字你可想好了?”她真是一副等著他賜名的樣子。
“想好了。”腿一翹,他早就想好了。
阮泱泱彎起嘴角,并看著他,洗耳恭聽,他能想出什么絕頂的好名字來。
“跟著老子姓小,墨字不詳,取半個,小黑!”他下巴一揚,怎么瞧著都是剛剛想好的,根本不是經過深思熟慮。
聽他說完,阮泱泱是沒任何評價的,只是還那樣看著他,似乎在靈魂發問。
問問他,需不需要再仔細的想一想,這個名字,真的是人的名字嗎?
窮苦人家的孩子取個小名,也大都有些寓意,他這個名字,寓意為何?并沒有。
不過,她的靈魂發問,魏小墨并不打算回答,甚至,連看都不看的。
他非常滿意,姓小,取墨字半個,無不宣誓他的所有權,非常好。
站在阮泱泱身后的小梨和小棠也是無言,他瘋言瘋語,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哪次不是都被當成個笑話。
不過,這會兒倒是充分體現出他為了瘋,而沒有好好學習沒有文化的事實了,小黑?哪家的土狗才會取這種名字。
“不滿意?”見阮泱泱還盯著他,他問。
“你高興就好。”居然還問她滿意不滿意?換個別人,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會不會高興。
她這么說,魏小墨就當她是滿意了,兀自開心。
又彎腰去看阮泱泱的肚子,她坐下來,披風就散開了些,那隆起的肚子看起來就更明顯了。
顯而易見,他看到她這肚子,是覺著神奇的。
妖瞳發亮,雖是他也見過很多其他的孕婦,可是,和阮泱泱是不一樣的。
“你走了這么久,到底是去哪兒浪了?忽然間回來了,不想說給我聽聽,讓我也長長見識。”瞧他這樣子,好像過得挺滋潤的。穿著一身料子極好的長裙,不知道他是男人的,真以為是什么大戶人家的漂亮小姐出來訪友的呢。
抬眼對上她的眼睛,魏小墨一笑,笑的有幾分詭異。
“不是說老子活不過五十歲嘛,就去找仙丹妙藥了。”他說,誠如阮泱泱所想,他就是因為這個忽然間離開的。
“所以呢,找著了?”看他那眼睛,骯臟的很,指不定打什么壞主意呢。
“找著了,但老子藏起來了。如此難得的靈丹妙藥,豈能隨便公布于世?叫你們這些凡人見了,我的靈丹妙藥也不靈了。”他這話說完可真是得罪了整個地球的人,但他絲毫不自知,甚至認為就是如此。
聽他說完,阮泱泱就知道是吹牛,什么靈丹妙藥,指不定把什么狗屎給藏起來了,假裝靈丹妙藥。這小妖精做的出來,他說狗屎是仙丹,肯定都會引得一幫人去搶,他就是有這種本事。
“所以,你藏哪兒了?”明知不是真的,但還非得問問不可。因為,看他那不善的眼神兒,擺明了就是要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不知多少傻瓜得上當。
“不告訴你。”魏小墨眉尾一挑,保密。
看他那作死的樣子,阮泱泱也不再詢問了,總有他憋不住想說的時候。待他想說了,她還想不想聽,就不一定了,憋死他。
正在這時,姑奶奶來了,因為今日她沒去開陽閣給阮泱泱診脈,是小梨之前派丫鬟過去通知她的,說阮泱泱來這邊了。
既如此,姑奶奶朱在玉衡閣,距離又不遠,就直接過來了。
倒是聽說今日有人來了,到了這兒,先碰到了自己的侄孫,第一時間就知道那個忽然冒出來的人是誰了,是配制那藥的人,她還曾研究了多日。
這回,終于見著了,這是……啊,是個男人。就是穿著一身女人的裙子,很奇怪。
長得又太漂亮了,不特意告知他是男是女,還真是難以分辨呢。
既然見到了人,姑奶奶自然是想切磋切磋的。不過,她活了這么多年,可能是真的沒見過此等妖精。
這妖精張嘴就沒什么好話,無不是自吹自擂看不起專業的大夫。
諸葛閑有修養,又深知魏小墨是個什么貨色,豈會與他一般見識,不理會就罷了。
但是,姑奶奶可不一樣,人家活了幾十年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什么樣的陣仗沒經歷過,真跟她擺起專業來,那可真是往南山上撞。
不過,魏小墨可不是什么醫學界的專業人士,他是個歪才,而且嘴上每個把門的,說起話來氣死人。
原本吧,就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話而已,誰想到接下來,竟然吵起來了。
阮泱泱認為自己是個孕婦,需要清凈的環境,和盡量不聽臟話的氛圍,因為胎教很重要。
于是乎,她緩慢的撤到了大門口的位置,和小棠小梨,聽著院子里的唇槍舌劍。
果然啊,在這世上生活長久的人,的確是經驗更為豐富,罵人什么的,完全不落下風。
而妖精呢,是極天地精華,生來自帶這技能,和老太太battle起來,也是根本不管什么年紀大年紀小,任性的很。
說實在的,姑奶奶的心臟超過了阮泱泱的想象,本以為年紀大了會很脆弱呢,不想如此強健,且有愈戰愈勇之勢。
在門口聽著,她一只手落在肚子上,捂住。這樣,肚子里的家伙就聽不到了。
小棠和小梨聽得嘖嘖稱奇,主要是對魏小墨的鄙視,和老人爭吵,就沒見過這種瘋子。
親衛自是和那兩個小丫頭差不多,其實說起來,還是先入為主的厭煩魏小墨罷了。
這若是換了自己的親近之人,早就上去幫忙了,還談什么年紀不年紀的。
聽著,阮泱泱不由笑,“看吧,姑奶奶的身體不錯,小妖精也精力旺盛。如此甚好,都有個好身體,都放心了。”說完,她轉身就走,優哉游哉的,心情非常不錯。
小梨和小棠還有親衛立即跟上去,雖是一時沒明白她的話,但之后也就明白了。
魏小墨完好無損的又回來了,其實她是高興的。
的確如此,阮泱泱是高興的,活著回來繼續為禍人間,確實值得高興。少了這么個妖精,這世間得少多少快樂?
這回,也不知他又琢磨了些什么,反正,看他那小表情,應當是挺有意思。
既如此,她必然拭目以待,魏小墨玩兒的東西,向來最有趣。
她回了開陽閣,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完全不管那邊的事兒。
不過,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老太太和小妖精的戰爭,最后以老太太敗下陣來告終。果然啊,這世上,能贏得過妖精的,屈指可數。
姑奶奶雖是敗下陣來了,不過也沒怎樣,不似某些老年人干脆碰瓷兒以解心頭之恨。輸了就輸了,嘴仗輸了,又不代表專業性輸了。
小棠和小梨還是在暗暗的小聲的說魏小墨那個瘋子,簡直不可理喻。能進來將軍府,還不是夫人仁慈。來了,倒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但是,她們倆也只是暗地里說說罷了,主人都沒說什么,她們倆說的話又能被當做啥呢?
只是暗暗期盼著將軍快回來,趕緊把那瘋子收拾一通,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但,事實是,事情并沒有如她們所想,瘋子沒有走,還在府里呢。
他好像不知道這府里的人有多厭煩他,親衛對他有多敵視,他在這里還挺自在的。
之前在這府里住過,他就又自己過去曾住過的地方了,分明之前就是個利于監禁的地方,他也不在意。
這種人你拿他怎么辦呀?毫無辦法,只能任由他了。
也就是這府里的下人還是規矩的,否則,估摸著真可能會在來回給他送飯時,在飯菜里吐口水。
他在這兒住,也沒說接下來要干什么,就像無所事事的小混混。并且,他也不會去煩阮泱泱,在知道她每天帶著那個肚子很累之后,他就自娛自樂。
大多數的自娛自樂,都是在諸葛閑那兒尋著的,其實主要目的也可想,大概率是要和姑奶奶再battle一回。
但,姑奶奶還真沒閑心理會他,人家是正經的資深醫務工作者,忙著呢。
所以,他就找諸葛閑。
把諸葛閑給煩的,白天出府,傍晚時回來也是躲不過。尤其是晚上時,魏小墨跟個艷鬼似得忽然出現,有多瘆人,只有諸葛閑自己知道。
也是虧得他身體好,心臟也強健,不然非得被他嚇出病來。
諸葛閑也抱怨啊,跟親衛抱怨,親衛委婉的通過小梨或是小棠的嘴告訴阮泱泱,她就笑。
這種樂子可不好找,正是無聊之時呢,眼皮子底下就有樂子,可不有意思。
所以啊,諸葛閑和親衛們就該提前預想到,能和魏小墨做朋友的人,會有什么好心腸呢?其實挖出來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