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似漏了一樣,又落了雨下來,土地廟外稀里嘩啦的,這里也有漏雨的地方,不得安寧。
燃起了幾堆篝火來,火苗也不算太大,跳躍著,映照在破墻上,像是什么妖火一樣。
阮泱泱無力的靠在那兒,吃了幾口干糧,喝了幾口水,哪敢再吃肉了。
這些和尚,吃肉時眼睛都不眨的,假和尚。
倒是元息,他似乎是不吃肉,倒也稀奇了。又不是真的什么慈悲為懷的僧人,又何必擔心會破戒。
被她扎了那一刀,致使他很長時間動彈不得,只保持著一個姿勢。想像以前那樣盤膝出塵,也做不到了。
算是相處許久了吧,畢竟這幾天她這個俘虜都和綁架者在一起,阮泱泱對他也有了更新一步的認識,他是個極其無聊的人。
甚至可以這么說,無趣,無生機,等同于死人。唯一和死人不同的是,他喘著氣兒呢。
他這樣的人,和魏小墨完全是兩個極致,緣何如此,未必全然是天生,后天也大有關系。
他的經歷,和魏小墨又完全不一樣,她扎了他一刀,他說身體終于有了破損,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多么不容易。
不過,他瞧著的確是挺干凈的,光潔的,無論是臉還是露在外的手,無任何破損痕跡。
他手下給他換藥,經過阮泱泱時,無不對她警惕萬分,同時又報以極其懾人的眼神兒。這就是警告,警告她老實些,莫要再想搗鬼。
若再敢動歪心思,她小命難保。
他們的威脅,在阮泱泱看來就跟小貓撓爪子沒什么區別。
元息不想殺她,她扎了他一刀他都沒想殺她,他們這些狗腿子再生氣,又能如何?
那腰側的傷口還挺嚴重的,換藥時,阮泱泱探頭看了一眼,血刺呼啦的。
拿刀子捅了人,這完全是以前的她做不出來的,畢竟有些事情,靠腦子就能解決了,動手她又不擅長。
這回真做了,其實,還是有一些影響的。最大的影響,也就是總覺著自己的手被溫熱的血浸潤著,這算是捅人后遺癥了吧。
雨下的真大啊,天黑了,這是她被俘虜的第三天了。
篝火跳躍著,她這個俘虜和綁架者首腦待在一處,其他的打手在值守。這些個和尚,別看是和尚打扮,可是一個個的,真跟那勾魂的鬼差差不多。
他們值守,那可不僅僅是值守,門道可多了。
他們會在這土地廟門口周邊放置一些什么東西,那應該是第一道防線吧。
即便是有人闖進來,也會被他們布下的第一道防線給絆住片刻。
元息動也不動,姿勢也不復以往的出塵祥和,可是他表情卻一如既往,除了有點兒蒼白。
逃不走,阮泱泱就閉著眼睛休息,還算坦然。
她在計算著該如何逃離,可是,所有的方式都建立在她身體能夠自如的情況下。體力占不到上風,她心情就不好,繼而心理就有點兒扭曲。
扭曲的想要破壞一切,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一死。
不過,很快的,就自我遏制住了這種想法,也不知怎的,想到了鄴無淵那壞犢子,她心情就平復了些。
還記著和他的約定呢,要去煙霞山的道觀里去煉丹,單單是聽那山的名字,就知那里必然是一個美好的去處。
她真的想去看看,再試試煉丹,之前看那本煉丹的古書,有很多的丹藥都特別有趣。
他們那些會功夫的,有特別煉制給他們的丹藥,吃了之后,更能增加體力。
還有讓浮躁的人安靜下來的,她覺著,那應該就是鎮靜劑。
反正,每一種都特別的有意思,換成另外一種方式去思考的話,都可以得出科學的解釋。
玄學,和科學,其實是不分家的。
想想此時的境遇,她忽然又覺著,她不止可以原諒鄴無淵那壞犢子所有的行徑,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都無所謂了,本來她也不是他親姑姑,毫無血緣關系,想做點兒啥,都沒關系呀。
唯一過不去的,也就是她明明答應了老夫人,自己截胡,十分不地道罷了。
再來就是,若真結果太差,到時關系不太好整理。她可以調整自己不尷尬,但無法制止別人尷尬啊。
到時,她可能就真得再去找個地方安頓自己了。
胡思亂想著,她還真睡著了,依稀的聽到電閃雷鳴的聲音。她迷迷糊糊的想著,覺著這一切都應該是因為老天看不過眼了,她成了俘虜,這是在幫她伸冤呢,所以才會一直的下雨下雨。前些日子,也不見湘南的雨這么頻繁。
終于,天亮了,雨也停了。
因為一些動靜,阮泱泱也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那些和尚站在破廟的門口處,正在一致對外,外面好像有人。
見此,阮泱泱不由的精神一震,鄴無淵追過來了?
“不是鄴將軍。”讓她希望破滅的聲音響起,元息還在旁邊,不過此時盤膝而坐,除了半邊衣服都是血之外,他好似與尋常沒什么區別。
阮泱泱扭頭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幾許鋒利,她內心是不平靜的。
“讓開吧。”元息淡淡開口,門口的和尚也退開了。
他們一直退到了元息附近,呈包圍守護的姿態,可見這外面的人不是友,卻又認識。
很快的,外面的人進來了,很多,穿著各異,但只一眼就看得出都不是普通人。看那走路的步態,氣勢和表情,功夫不錯。
五六十人,全部進來了,這么大的聲勢,只論人數,這也根本是打不過。
阮泱泱冷眼看著,盯著門口,陸續進來的人,有上了些年紀的,穿著倒是十分華麗。
終于,又進來了一個人,穿著太鮮艷了,可不一下子就捉住了人的眼球。
一襲紫色的裙子,料子非常好,個頭不高,又十分單薄,樣貌可稱普通了,可是那眼睛和表情,陰險又透著狡詐。
進來了,她的視線就穿過了那些和尚看向了元息,然后就笑了。
這一笑,也是難掩陰桀,眼神里透著一股看到獵物的光。就好似這獵物,如何想逃,最終還是屬于她、。
這種眼神兒,極為惹人厭,阮泱泱作為一個旁觀者,也極其不喜這種眼神兒。
掃了一眼元息,他則是淡定的、。
這個女人,阮泱泱自然認得,那不就是在陽州城中偽裝成膽小無辜女的那位嘛。她偽裝的非常好,阮泱泱都要給她豎大拇指了,第一次騙過了她。
而此時,一切都已大白,她可不就是東夷墨府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將軍,墨楠奚嘛。
誰又能想到,墨楠奚是個女人,從而多次圍堵,都讓她給逃了。
誰也沒想到,誰也沒想到啊!
她走過來,直奔元息,抵達近前,站在那兒的和尚立即阻攔,她又果然停下了,似乎也不太在乎。
“瞧你弄得一身傷,這又是何苦呢?想離開,等著我不就行了。”看到了他身上的血,她那語氣有點兒心疼的樣子,更滲著幾許曖昧。
“被圍追堵截,你的境況也未必有多好。或許,還有一人情況更艱難,你何不盡快去找他。”元息淡淡道,聽著,是淡漠的,可也是熟悉的。
“他四處跑,不聽話,在外待夠了,自己就回來了。他那玩物,你還帶上了?”眼睛一轉,她看向阮泱泱。盡管從進來她就沒瞅她,可不見得不知道她在這兒。
對上她的眼睛,阮泱泱略仔細的看了看她,她對自己有敵意,那種意欲宰殺她的敵意。、
元息沒回答,也只是看了看阮泱泱,她一如既往,就像全無感覺似得。
當然了,她除了扎他那一刀之外,一直都是鎮定的。
“他的玩物,你帶著,不怕他不開心?你們若是因為這一個玩物,而……,那我可真是會不高興的。”墨楠奚一笑,這種話寓意深刻,曖昧至極。
元息沒什么表情,倒是那幾個和尚表情相當不好,特別氣憤似得。
阮泱泱還是不吱聲,這會兒倒是明白了,這墨楠奚,覬覦元息和魏小墨這兄弟倆。
胃口挺大呀,一圣一妖,都在她名單里了,這還是個海王呢。
不過,她這種胃口,倒也算得上人之常情吧。但凡有點兒夢想的,把這一圣一妖收入囊中,想想都美滋滋。
左擁右抱,人生贏家。
阮泱泱這么一想,都覺著有點兒心動了,如此好事,只要不是咸魚,都會想試試的。
由此,她眼睛都跟著莫名一亮,再看向元息的眼神兒,都透著刻意的曖昧,那種用眼睛把人家衣服都扒了的狀態,鉤子一樣。
“小姑娘,勸你把招子放亮點兒,有些人玩弄你,尚可。你若貪心,那可是會死的。”墨楠奚腳步一轉,朝著阮泱泱走過來。這回那些和尚倒是沒阻攔,墨楠奚走到她近前,俯身,一手掐住她的下巴。
別看她瘦弱的像是紙片人,可是那手勁兒相當大,被她這么一掐,阮泱泱都有錯覺了,下巴骨頭好似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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