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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不樂意,誰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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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怎的,項蠡在這兒的消息傳到了和郡王那里。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府里老老實實做‘乖寶寶’的和郡王攜著郡王妃還有一直被關在府里不得出去的項合南來了。

  是低調前來,府里的下人抬著極其樸素的軟轎,一家三口,這進了酒樓看到了正坐在里面一桌,與鄴無淵說話的項蠡,那真是驚懼啊,撲通就跪在地上了。

  其實這個時候,項蠡和鄴無淵的確在說他暴露蹤跡的事兒,左側一桌,阮泱泱這傷員和馬長岐在用飯。

  馬長岐一心二用,一邊聽著那邊他們在說話,一邊不時的看一看阮泱泱,擺明了是心里頭不穩定急于想從他這‘主子’這里得到一些安撫。

  他的安定感來自于一個小女子,他如今也沒覺得丟人。

  阮泱泱呢,則是在心里頭暗暗的后悔剛剛所言語,因為項蠡還真真的認為她心地善良,護駕有功,再說都因此受傷了,要賞賜她,問她要啥。

  阮泱泱第一時間就想說,趕緊給鄴無淵尋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給他賜婚,她也大事了結了。

  只不過,她就覺得鄴無淵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就在那兒淡淡的看著她,然后那在心里頭冒出來的話,就自動的吞咽了回去。

  她十分‘發揚風格’,說一切都是應該做的,即便那日不是皇上在那兒,換了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她都會帶著他一同跑路的,所以就不要賞賜了。

  這會兒后悔啊!

  應該要點兒啥的,再不濟,要點兒真金白銀也行啊。

  正后悔著呢,和郡王一家就來了。進了門就跪那兒,真是撲通撲通的磕頭啊,都聽著響兒了。

  腦殼上頂著紗布,阮泱泱咬著筷子看他們一家,項蠡十分鎮定。別看和郡王那大年歲了,跪在他面前磕頭,他真受得住。

  當然了,在宮中,每日得多少人給他磕頭,歲數多大的都有,他必然是習慣了。

  直至和郡王一家磕了好幾個回合,項蠡才笑著開口,叫他們起身,都是一家人,無需這般誠惶誠恐。

  和郡王真是誠惶誠恐,相比較之下,項合南還算平穩正常。

  一家人起身,又聽從項蠡的命令過來些,在另一側的一桌邊坐了下來。

  即便是坐著,屁股也不敢全然的落在椅子上,屁股只搭了個邊兒,可能一激動就得掉下來。

  其實這個時候,就能窺見到為何和郡王如此小心謹慎,因為項蠡這個人,真讓人深覺他有點兒嚇人。

  帝王言語,數層深意,明明聽著就是熱情的家長里短吧,可若仔細那么一琢磨,就覺得他的話怪嚇人的,聽著就是敲打之語。

  難怪和郡王那個樣子,此時連坐在后面的和郡王妃和項合南都有點兒變了臉色。

  主要是因為馬長印啊,他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當天在郡王府鄴無淵與馬長印那是針鋒相對,你來我往之言嚇得和郡王臉都白了。

  與東夷人私下來往,這是多大的罪?馬長印又是郡王妃的內弟,湘南總兵,這若證據確鑿,得牽連多少人?

  之后,這城里就被鄴無淵接手了,馬長印跑了,陽州城城府的官員見著了鄴無淵都給跪下了,都害怕啊,都怕受牽連。

  和郡王能怎么辦?閉門不出唄!一家上下,連帶著下人,誰也不許出去。就怕進進出出惹得鄴無淵懷疑,懷疑他們和馬長印有聯系。

  也不知如何聽到了風聲,知道項蠡在這兒,第一時間就來了。

  馬長岐坐在那兒,此時他還真不過去和姐姐姐夫站在同一陣營,他有個‘護駕’的功勞在,此時此刻,還是和阮泱泱待在一起更穩妥。

  即便是皇上怪罪了和郡王,也牽扯不到他,他又何必去自找麻煩。

  “小姑姑,咱們什么時候出城?”放下了筷子,馬長岐小聲問道。

  “一會兒就走。”阮泱泱不想待這兒,別的不說,項蠡在這兒就真的挺讓人壓抑的。

  甭管鄴無淵跟他有多熟,從小到大的交情,這么多年又一直給他賣命,和東夷交戰。可,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情誼,與他們旁人又有多大的干系。

  或者鄴無淵有時直言直語無所謂,但旁人可不行。帝王的腦子,和尋常人是不一樣的。

  盡管在鄴無淵那兒聽說到的帝王,有點兒幼稚,她自己瞧見的,他也的確有點兒三八。但此時此刻,再看和郡王,就深深意識到,無論他擺出多二的一面來,帝王就是帝王。

  馬長岐點了點頭,他也覺得還是得趕緊走,別的不說,他就擔心在皇上面前晃得時間久了,再露出什么讓他看不慣的尾巴出來,可不就瞎了之前的‘救駕之功’?

  那邊好似在敘舊似得,這邊馬長岐就悄悄起身離開去準備了。

  郡王妃自然是看到了他,不過此時此刻,也不能叫他。轉念一想,如今他跟在阮泱泱身邊,也并非是壞事。無論如何,鄴無淵在皇上面前地位重,而阮泱泱又是他小姑姑,這么一想,可不就等同于和皇上關系近?

  微微轉身,阮泱泱看向鄴無淵,他一直正襟危坐,那腰板才直呢。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也看了過來,她頂著個破腦殼,可憐兮兮的。

  朝著她傾身,距離她更近了一些,阮泱泱也傾斜靠過去,“我們撤了。”她極小聲的說道。

  “好。”知道她不愿意待在這兒,鄴無淵點頭答應了。

  距離近,都聞得到他身上的味兒,特有的味兒,其實挺好聞的。

  他又自帶一股熱氣,這里本就熱,他這么一靠過來,就更熱了。

  “去哪兒?”誰想到那位帝王耳朵這么好使,倆人小聲蛐蛐,他也聽到了。刷的扭過頭來,那眼神兒,阮泱泱就覺得他溫和的眼珠子上刻著三八兩個字。

  “回圣上,馬公子在城外有一處園子,風景不錯,果子也足,更涼爽,泱兒想去那兒歇歇。”鄴無淵回答,無比鎮定,模樣自然是一如既往,同他跟任何人說話時都一樣。

  他這種姿態,可不似和郡王那樣小心翼翼,更是讓人覺得他與皇上關系近,近的很。

  項蠡還真是眉尾一揚,“阮小姐曾說馬公子對那些不會言語的生命有著非同尋常的感情,如此一說,實在讓人好奇,他那園子是何模樣。”

  話都說到這兒了,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阮泱泱保持著微笑,也不說話。倒是鄴無淵幾不可微的嘆口氣,“圣上親自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此話有理。”項蠡開心了,笑的極其文氣,他本就清雋,真跟個書生似得。

  馬長岐知道皇上也要去他那園子,真是喜憂皆有。市儈來想,他那自娛自樂的園子都接過圣駕,往后的價值可是不可估量。擔憂的是,他哪伺候的起皇上?

  沒辦法,皇上要去,誰還能攔著不是,他興沖沖的,真跟出來游玩一樣。昨兒還剛被襲擊了呢,他好像也沒當回事兒。

  酒樓外在整隊,所有集聚在陽州城的大內侍衛都出現了,他們和鄴無淵的親衛不一樣,站在一處很容易看出差別來。

  站在柜臺處,阮泱泱瞧著已經走出酒樓的項蠡還有和郡王。和郡王站的稍后,又微微的彎腰,正在說著什么。

  “這皇上莫不真是跑出來玩兒的?”阮泱泱覺得,沒準兒他是在宮里憋瘋了。好不容易出來,什么危險不危險的他都不在乎。

  “他看什么都新奇罷了,在宮中,無論他要什么,捧到他跟前兒的都無比完美。有時看多了完美的,不完美的反倒更討他喜歡。”鄴無淵低聲說,視線是落在她頭上的,被紗布纏著,真是孱弱。

  “嗯,明白。”這么一說,她倒是了解項蠡的心理。

  “前年他悄悄的去了邊關,適逢鐘非帶領一千人馬突襲東夷小崗山的布防。他騎馬跟在后頭,觀戰觀的手指頭都抽筋了。”興奮的唄。

  這種事大概只有鄴無淵知道,而且,也真是讓人生出一股原來如此的驚嘆。他與項蠡,關系可并非只君臣。

  阮泱泱不由笑,聽他這般音調無波的講這種事,他的語氣可比講的事情好笑多了。

  “開心了?”看她笑,鄴無淵的面色也柔和了幾許。

  一聽這話,阮泱泱就不由的噘嘴,“我一直都挺開心的。”

  “從下樓開始就鼓著臉,像小肥豬似得,哪兒開心?”鄴無淵壓低了聲音,不過那語調真是好聽。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說她像小肥豬,她橫著眼睛盯他,“我決定一會兒就去皇上那兒討賞賜。”

  她一說這種話,鄴無淵也不高興了,就那么淡淡的看著她,“這世上,沒人能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這就是宣告了,告訴她別妄想了,他不樂意,誰都不成。

  真的是很讓人無奈,瞅著他眼睛,阮泱泱隨后緩緩的扭過頭去,去看柜臺后陳列的酒。

  心頭又是一扎,哪兒哪兒都怪怪的,她默默地開始在心里念清心咒。

  看她扭過頭去,鄴無淵也是不由嘆氣。他如若知道此時她的心理活動,因為他都在念清心咒了,哪還會嘆氣?

  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吧。”

  沒有看他,阮泱泱往外走,軟轎都已備好。

  坐進了軟轎里,小棠和小梨都跟著,下一刻隊伍就啟程了。

  真真是浩浩蕩蕩,再加上此時城里沒多少人走動,氣氛緊張,這隊伍就更扎眼了。

  阮泱泱就覺得,如果此時有人專門盯著項蠡,這不他去哪兒都暴露在敵人的眼睛底下了?

  隊伍向著城外行進,大內侍衛與親衛護駕,和郡王也跟隨著,這隊伍真長。

  城門是關閉的,但隊伍還未到,原本關閉的城門就打開了。

  一直十分順暢的出了城,軟轎里晃晃悠悠,從軟轎的窗子往外看,倒也沒覺得這外面和以前有什么變化。

  城里氣氛緊張,這外面的一切都如舊。

  眼看著快新年了吧,這湘南山清水秀的,和盛都真是大不相同。

  很順利的抵達了馬長岐的園子,園子里的人提前得了信兒,此時都在園子外跪著呢。

  軟轎一路的抬進了園子內,沿著碩果累累小路走,不得不說,此時就這么瞧著外頭,都覺得心情舒暢。

  馬長岐個心里頭不定的,從項蠡說要來他這園子開始,他就琢磨著該如何安排。可是,又覺得怎樣安排都不行。

  一路來心焦,想不出個對策。

  他這也算是‘奴性’了,這個時候不去找他姐夫,進了園子之后,他第一時間就來找阮泱泱了,讓她幫忙拿主意唄。

  從軟轎里下來,阮泱泱看了一眼最前方已經從軟轎里下來,正在觀賞樹上結的果子的項蠡,身旁還有和郡王陪著,看樣子這地兒他挺喜歡。

  “也無需太過小心翼翼,如我們上次來,你想出來的那些花招就行。出門在外,如何招待自是也比不上他那宮里,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最為得利。你這園子里這么多的果子,各有各的吃法,各有各的玩法,你就盡情展示出來,讓他每日瞧新鮮就成了。”只要不涉及家國大事,其實挺好哄的。

  馬長岐十分認真的聽著,不由點頭,記在心里頭,同時又在開始計劃,怎樣伺候好。

  其實就如同阮泱泱所說,哄項蠡玩兒,真不用太麻煩,但凡他沒見過的,他都新奇。

  有些方面,其實他和阮泱泱挺像的,譬如看見了那德德,他也感興趣。

  馬長岐就給他講德德的事兒,項蠡聽得也十分認真。

  阮泱泱就想啊,馬長岐可以把德德開發成一個‘項目’,聽他的故事收一份錢,想近距離看看他,再收一份錢,和他交流,更得掏錢。

  在亭子下的一個小馬扎上坐著,阮泱泱看著園子里的人在做果子酒,無需發酵的酒,做出來就能喝。

  小棠和小梨站在一側,也在看,畢竟挺好玩兒的。而且,那果汁一出來,味兒是真好聞,空氣都是甜的,甚至吸引了不少的小飛蟲過來。

  看到了小飛蟲,他們就在四周放上了一些新鮮的草,剛剛割下來的,斷口處在流汁,味兒飄出來,就熏跑了那些小飛蟲。

  一物降一物,就是這么神奇。

  天色暗下來,這周邊開始掛燈籠,果子酒也做好了,項蠡終于回來了。

  馬長岐與和郡王一直陪著,這會兒倒瞧出了馬長岐有點兒文人風骨,不似和郡王那般小心謹慎,都刻在臉上了。

  他過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兒,阮泱泱也站了起來。

  項蠡壓壓手,示意繼續,他走過來,在旁邊的小馬扎上坐下。這玩意兒小,猛一坐在上頭還搖晃,他就笑。

  阮泱泱也坐了下來,旁邊和郡王馬長岐陪坐,燈火明亮,周遭果樹飄香,遠處山巒茂盛,除了那些人做事的聲響外,什么都沒有,太寧靜了。

  “這德德是中了祝由術,要說祝由術,宮中倒是有一位高手。”還想著德德呢,他一說,阮泱泱也扭頭看過去了。

  和郡王接連是是,他也說不出別的了。

  “聽將軍說,軍中也有精通祝由術的人,不過都是有兵士受了嚴重的傷,需要切割掉他們的肢體時,避免他們太過疼痛才會用上祝由術。”阮泱泱接話,她也是真有點兒好奇。

  項蠡微微頜首,“沒錯,加以藥物,的確是能讓深陷痛苦的人精神恍惚,軍醫才得以順利的進行治療。當然,這是正面所用,若用此作惡,遺禍無窮。”

  “那不知宮中的那位高手,到底有多厲害?”在宮中養著,阮泱泱覺得,一是有備無患,二可能就是他感興趣。

  “的確不得了。曾有意欲篡權者,被施了祝由術,不止供述了自己大大小小的罪行,之后更是自此不言不語,形同魂骨抽離,形容枯槁,死相凄慘。”項蠡說著,和郡王聽得最認真了。

  阮泱泱真是質疑他話語中的真實性,可又無法懟他。

  “無淵真是任何瑣事都說與阮小姐聽。不過也是,尋常時,他身邊也沒什么人可說話。這如今更是只有阮小姐一個親人了。”看著阮泱泱,項蠡嘆道。他眼光溫和,語氣也很輕,其實聽著真沒有什么壓力。

  “不,將軍嘴可嚴,能一個字兒概括總結,他絕不說兩個字兒。是我沒什么見識,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知道,他不得不說給我聽。”搖頭,阮泱泱在維護鄴無淵的時候,基本上都不需要思考。

  當然了,她最多的是不想,鄴無淵迎來的麻煩是由她引起的。

  一聽這話,項蠡笑瞇瞇的。阮泱泱就覺得他這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這天下貌似就沒有他不喜歡看的熱鬧。

  天下之大,各有各的性情。

  魏小墨那種妖精是玩兒的精,感興趣的就鉆進去玩兒,玩兒的透透的。

  她與魏小墨相似,想鉆研的就投入進去,十頭牛拉不回來。

  鄴無淵不玩兒,可他縱容,她如何玩兒,他都在旁邊瞧著,不手癢,心里寬。

  眼前這位,就是過眼癮了,滿足眼睛為頭一條。

  果子酒做好,自然是先敬給項蠡。他先看了看,之后大內侍衛先端過去喝了一口。

  這也是正常程序,都了解。

  阮泱泱捧著那果子酒聞了聞,這東西她不太敢喝。自己的身體太特殊了,再加上此時腦殼也破了,哪兒敢喝酒,聞聞味道也就是了。

  聞夠了,遞給了小棠,叫她們倆嘗嘗。

  項蠡也品嘗了下,大贊不錯,也不知怎的,他說起宮中的藏酒,其中有一種就與這果子酒的味道類似。

  回憶起年少時,他曾與鄴無淵,還有那位現如今掌管刑獄司的鐘大人私下里飲酒,喝的就是那種酒。

  當時不曾飲過其他的酒,那種沒什么滋味兒的酒把他們三個人灌得酩酊大醉,鄴無淵和鐘大人都會功夫,差點把他太子府給拆了。

  他在說這些事情,旁人自是不敢插嘴或是打斷。

  阮泱泱也聽著,覺得憑借鄴無淵的心性,他喝多了一次,估計從此后就會練酒量。

  還真是沒見過他喝酒。

  項蠡所知那真是多,而且雜。從說完果子酒,又說起其他的酒,無不是宮中珍藏佳釀,尋常難得一見。

  又說道其他品種的酒,天南海北,他都知道。最特別的要屬崇國寺佛爺座下的苦酒,入口真是苦的,咽下去又無比的辣,余味很酸。酸辣苦皆有,唯獨沒有甜。

  說起了寺廟,就又轉到了高僧的身上,項蠡說此次秘密前往湘南,在來到陽州城的時候,就碰到了一位特別的僧人。

  一聽僧人,阮泱泱就眉頭一動,再一聽項蠡的形容,可不就是那位從大隱寺跑出來的元息嘛。

  眼睛一動,就和馬長岐對上了,他也知道是誰了,他大嫂相中的那個,還使壞下藥,險些把人給糟蹋了。

  他臉色難看,同時也沒想到那元息高僧會跑到陽州城來。多虧了眼下他那大嫂被關在郡王府呢,若不然他在城里出現,還不得被抓走?

  “皇上在城中何處見著了那位高僧?”阮泱泱詢問道。

  “回青街的一家客棧前,一個乞丐死在了客棧旁,他握著那乞丐的手,在超度。”項蠡之所以印象深刻,正是因為那個畫面。

  阮泱泱輕輕點頭,“這位高僧,應當就是剛剛入秋時,在盛都崇國寺講經的那位高僧,來自東夷。”

  這個項蠡倒是不知,“東夷。”

  晚膳準備好了,就在亭子里用,阮泱泱要喝藥,就先回了住處。

  項蠡那兒有和郡王作陪,馬長岐繞了個圈,就跑到了阮泱泱這兒來了。

  “小姑姑,那和尚在城里,不如咱們……”他真是深思熟慮,心里頭又有點兒邪性。就覺得那得長成啥樣,能讓他那大嫂不惜給人家下藥,都要那啥。

  “你是打算只瞧一瞧,還是扣起來給你大嫂送去,讓她圓滿啊?”喝著能把人苦死的藥,阮泱泱嘴上不饒人。

  馬長岐嘖了一聲,“我就是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兒。不行的話,就把他趕出陽州城。再說,這人是不是故意的,偏往陽州城來。逃出去了,他不躲得遠遠地,還送到門口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跑到陽州城做什么呢?現在這個風口,但凡有個東夷來的,都得重視。”也不知鄴無淵那兒有沒有注意到這個元息。

  “我先派人進城探探。”馬長岐是心里頭別扭,想想他大嫂做的那些事,荒唐吧。他哥雖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這種羞辱也著實無法忍受。

  覬覦出家人,頭上沒有一根毛,得長成啥樣,讓他大嫂不顧一切的。

  “好。”阮泱泱點頭,這個她同意。想想那日在大隱寺后,元息多狼狽的逃走,他沒回東夷他自己的地盤兒,偏偏跑到了陽州城,多奇怪。

  馬長岐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是陽州城里土生土長的了,在城中行走自是方便,又熟悉地形,占據天時地利。

  很快的,翌日一大早,太陽還沒出來呢,打探的人就回來了。

  得到了消息,馬長岐就坐不住了,跑到阮泱泱這兒來了。

  站在門外等著,阮泱泱還沒起身呢。

  洗漱,更衣,全部收拾妥當了,她才從房間走出來。

  “太陽還沒出來,你就跑到我門口來候著。這若不是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我和你還真說不清楚了。”湊巧這附近正好有個喜歡看八卦的皇帝,可熱鬧了。

  “小姑姑,我派進城打探的人回來了,他們真找著了那元息。他就住在鴻升客棧,眼下城里客棧酒樓不許收客,那元息就住在鴻升客棧的后院里。”馬長岐小聲的匯報,他是真不知道他此時的樣子就跟阮泱泱的小跟班兒似得,啥都跟她匯報。

  “店主虔誠,收留高僧,這也說得通。”僅憑這一點,無法說明什么。

  “是,也興許是這個道理。只是,你猜還瞧見誰了?”馬長岐微微瞇起眼睛,他顯然情緒不太穩定。

  看著他示意他接著說。

  “魏小墨。”他說出這個名字,又長長的出口氣,“魏小墨說不見就不見了,誰也找不著她,誰想到她就在城里呢。說真的,她來歷成謎,誰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如今她也在那兒,這就說明,她和元息可能認識。元息來自東夷,那魏小墨……”

  看著他,阮泱泱輕輕地頜首,“他們倆是認識,我知道。”

  “那……”馬長岐更糊涂了。

  “這種時候,他們這樣,確實很值得懷疑。其實吧,我之前對魏小墨的來歷出處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她就是個攪屎棍,任性而為。這回,我真想瞧瞧,他們到底怎么回事兒。”最初,魏小墨捉弄元息,就像是和他有仇似得。后來在大隱寺,元息問起魏小墨,又不像是仇人的樣子。如今陽州城這形勢,他們又藏在了一起,就像蟄伏著。

  一個如同得道了的高僧圣人,一個天生活妖,如何想也是不同路,可事實上,卻真有不知原由的牽連。

  做了決定,阮泱泱就和馬長岐就要親眼去看看那一圣一妖。當然了,他們兩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獨來獨往是沒有什么勝算的。

  所以,須得帶著親衛才行。

  項蠡在這兒,得避開他,不然阮泱泱覺得,他肯定得跟著湊熱鬧。

  借著園子里豐收的由頭,項蠡在大內侍衛的隨行中去看收果子了,這邊阮泱泱換了一身男裝,就和馬長岐從園子后山那邊繞出去了。

  跟隨著的親衛也是無奈,不過他們謹慎,這邊阮泱泱下了命令,他們那邊就著人去通知鄴無淵了。

  其實阮泱泱也清楚,他們必然得向鄴無淵報告,她也無所謂,本就不是想背著他做啥。

  進了城,有馬長岐這個當地人的帶領,很快就到了那鴻升客棧附近。

  鴻升客棧已經閉門歇業了,在外真看不出什么來。

  根據馬長岐手底下的人匯報上來的,親衛很快就掌握了這客棧后院的情況,緊鄰后面的巷子,雖是四通八達,但條條狹窄,但凡出入,無法做到嚴密隱藏。

  在其中一條巷子落腳,親衛便離開了,靠著某家民居的墻,阮泱泱一身男裝,長發也束的格外整齊。就是腦門兒上紅腫一大塊,破開的地方也結痂了,有失風度。

  馬長岐站在她一旁,也是眉頭緊鎖。

  寂靜無聲,很快的,親衛回來了,并且面色并不是太好。

  看向他們,阮泱泱也不由得皺起眉頭,額頭上那一大塊跟著一抽,扯的疼。

  “如何?”見他們這臉色,似乎不順利。

  “阮小姐,不見元息,但魏小墨在。”親衛回話,聲音很沉。

  “怎么可能?這周邊我可都放了人。”馬長岐不信,他做事還是很周全的,他畢竟了解陽州城,在哪個地方安排人守著,輕而易舉。

  “魏小墨做什么呢?”阮泱泱接著問道。

  “她在玩兒。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堆蟬,全在窗子上趴著,她也不知鼓搗了些什么,粘那些蟬戲耍。”正是因為這小妖精詭異,讓人捉摸不透,親衛瞧見了,更是無比謹慎。同時又覺得該把她抓了,從香城一直到這湘南,她每次出現,都讓人覺得奇詭。

  “她一向如此,哪回不是神神叨叨的。”馬長岐對魏小墨沒好印象,那就是個成了精的,他都懷疑她是不是個真妖精。

  “走。”阮泱泱決定光明正大的去會會她。

  “阮小姐……”親衛不是很贊同,誰又知道魏小墨那兒會有什么。

  “你們都跟著,不是已經通知將軍了嗎?這里到底是陽州城,她又能折騰出什么來。”她舉步往那邊走,其他人自然都跟著。

  到了那客棧后院的后門處,親衛直接把門給撬開了,闖了進去。

  只有四五間房,魏小墨就在其中一間,其實一眼就看得到。

  那房間的窗子開著,但是又扣著一層細鐵絲編成的細網窗紗,窗紗內里趴著好多的蟬,那個小妖精就在屋子里粘蟬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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