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飯廳,這莊園里燈火通明,更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燈火好似更明亮了。
鄴無淵就走在前面,步子也不快,很快,阮泱泱便跟了上來。
轉眼看了看他,雖是在這人臉上窺見不得他的情緒變化,但或許是因為相處的時日多了些,倒是能通過他外放的氣息感知到他的心情。
他此時,心情應當是不錯。
若說難相處,有時也覺得是真難相處。但有時,也并非如此。
這個人,充滿了矛盾性,卻也有跡可循。
沿著翠亭邊的石磚小路走,兩側漸漸的出現了柵欄,在那里面生活的鹿已經休息去了,夜晚時老老實實。
莊園里的小廝做事十分不錯,柵欄里收拾的干干凈凈,沒有難聞的氣味兒,倒是草料的味道不時的飄過來,還挺香的。
將軍府的莊園里的確沒什么樂子,這夜晚散步,最后也走到了飼養場里來。
鄴無淵也不說話,阮泱泱不時的看他一眼,如果可以給她一個可以觀察他的機會,她想只要兩三天不停的觀察他,就必然會得到更大的進展,摸透他的脾性。
只是,這顯然不可能,就現在觀察他,她都得‘偷偷摸摸’的。
走到了大宗馬所在的地方,鄴無淵停下了腳步,阮泱泱也跟著停下了。
看向那三匹在馬槽后的大宗馬,它們看起來無憂無慮似得。當然了,在這兒得到的照料肯定比不過有些府邸,但凡養在莊園里的,無不金貴的很。
“軍隊的戰馬肯定比這種大宗馬要威武的多吧。”看著鄴無淵的側臉,燈火之下,他這般瞧著還真是白凈。
“這種用來玩賞的馬血統雖純,但極容易生病。也就是養在這里,整日費心打理,才瞧著尚可。若真帶到了軍隊,它們活不過三天。”鄴無淵開口,隨后轉眼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距離僅僅一尺,他呼吸之間都能聞得到她身上的香味兒。
一聽這話,阮泱泱也不由哽了哽,跟他聊天,還真沒啥期待感,一口氣就把話題終結了。
所以說,這人不會撩妹兒,要想事成,就得找個會撩的姑娘,來撩他。
小梨和小棠站在后頭兩三米開外,她們倆一直跟著,不遠不近。
“將軍那時說要回邊關,順帶著也要我回香城,不知何時出發?”不說話就站在這兒看馬,阮泱泱無奈,不由再次開口問道。
“五日后吧,你將需要之物都準備妥當。盡量準備的周全些,一路山高水遠,許會十分煎熬。”尤其是她,嬌軟而柔弱。
“好。”仰臉看著他,阮泱泱輕輕頜首。其實從盛都到邊關的路,她不是沒走過。四年前,她就是從邊關過來的,老將軍身邊的親兵一直將她送到了盛都來。
可是那一路……她的眼睛模模糊糊視物不清,再加上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腦子都是亂的,她甚至對于那一路的記憶都沒有多深刻了。
她的臉平靜而從容,眉目間滲著柔色,黑白分明的眸子又像是兩顆星辰。
看著她的眼睛,鄴無淵抿起的唇角也有絲絲松動,柔化了他整張臉。
盯著她看,他似乎是想說什么,下一刻卻忽的從他后面的方向傳來群雞亂叫的聲音,忽然而起,且不斷拔高,下一刻好似整個莊園都被雞叫給覆蓋了。
阮泱泱的臉也在同時變色,鄴無淵盯著她的臉,她只有在看見雞和左相府長公子時才會這樣。
轉身,他看向圈養那些雞的方向,眉峰也微微皺起,“去看看怎么回事兒。”
小棠立即點了點頭,順著小路快步跑了出去。
群雞炸了一樣,沒有公雞,那些母雞的驚叫也是不容小覷,它們好像是被什么東西驚著了,否則也不會叫的這么凄慘。
那聲音,和公雞也并沒有太大的差別,根本不是那種咕咕咕的叫聲,在阮泱泱聽來極其嚇人,如同催命符。
“無事,它們飛不出來。”轉過身來看著她,卻瞧她后背靠在了柵欄上,眼睛也睜得特別大,哪還有剛剛那從容端雅的樣子。
眨了眨眼睛,她很想讓自己看起來高大一點兒,不過試了幾次均無用。
她就像受了驚嚇的兔子,只不過真的兔子急了可能會咬人,她現在根本連咬人的勇氣都沒有,真被嚇著了。
那些雞還在亂叫不止,全都炸了似得,聽得到小廝在往那邊跑的動靜,可他們根本安撫不了那些雞。
“既然害怕,往后莊園里就別再養這些東西了。明日一早,全部清理出去。”向前一步,鄴無淵擋在她面前。
“那不行,我不吃,我害怕,不代表其他人不吃會害怕。再說,我又不經常來莊園,一年來個一兩次罷了。”阮泱泱搖頭,因為他靠近,堵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堵墻,倒是讓她稍稍安心些。
“你是府里的主人,即便再妄為也無人有資格反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長此往后無需那般謹慎。”他微微蹙眉,話語卻是不容置疑。話落,他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邊的群雞還在亂叫,趕緊離開這兒,否則她就得腿軟倒下了。
被他扯著走,阮泱泱倒是對他剛剛的話充滿不解,她若真是將軍府的主人,還能被他這樣拖著拽著走?威嚴盡消。
走出了飼養場的范圍,但雞叫還是聽得到,因為不少人闖進去,它們叫的更大聲了,甚至能聽到它們揮舞著翅膀亂飛的動靜。
“小姐小姐,你別害怕了,是有兩只黃鼠狼不知從哪兒進了咱們莊園,聞見了味兒就跑進去了,所以才把那些雞給嚇著了。”小梨匆匆跑回來,第一時間跑回來把這消息告訴阮泱泱。
站在鄴無淵左后側,任他抓著自己的手腕,有他做遮擋,她倒是真的比剛剛好了許多。
“聽到了?黃鼠狼嚇著了雞,雞又嚇著了你。”鄴無淵轉過頭看她,躲在自己身邊,手都在抖。
“我處在食物鏈底端你高興什么?很可笑是不是。”這人,即便他沒啥大表情也明顯是在笑,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