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早,待得阮泱泱用了早膳之后,那位今日的主角還真回來了。
小棠在門口看到了鄴無淵回來,他快步的返回自己的居室,看樣子是去換衣服了。
“還挺準時。好,叫人準備好,咱們這就啟程。”聽得鄴無淵回來,阮泱泱也放心了。每年十月初一去崇國寺給他祈福,是必備項目。
在她還沒來將軍府的時候,這些事情自然是老夫人。后來她來了,老夫人也是覺得她待在府里沒意思,就把這事兒交給了她,算是給她一個可以出來玩兒的機會。
由此,這就成了她的任務。
因著今日的特殊性,阮泱泱也換了一身顏色較為鮮亮的衣裙,因著老夫人去世,這段時間來她始終素裙在身,甚至挽發只有一根素簪。
整理完畢,也走出了房間,走下臺階,轉眼看向鄴無淵的居室,下一刻,他就從里面出來了。
殷紅黑織暗繡的長袍,同色的外衫,墨發整齊利落的束起,扣以暗色的發冠,他這么一打扮起來,還真是帥的逼人。
當然了,他臉色若是能好一些,氣勢再柔和一些就更好了,保證那些見著他的小丫頭挪不開眼睛。
趙迎芙來的那天,他若是這么打扮,興許也就沒鐘大人什么事兒了。
心里頭這么想,阮泱泱面上卻笑意依舊,不多不少,從容適度。
“將軍言而有信,說今早會回來,就準時的回來了。”他走近,她也不得不仰頭看他。
晨起的陽光下,她可不只是明媚動人那么簡單,鄴無淵看著她,這么近的距離,他都能看得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
抿起的唇角有絲絲松動,“走吧。”
“嗯。”點頭,隨后轉身,一同走出月亮門。
小梨和小棠走在后,而最后則跟著一行親衛。
走出莊園大門,隊伍已經準備好了,一輛馬車,前后十幾匹馬。親衛快速的前去接手,小廝也盡數的退回了莊園內。
走到馬車前,馬凳已準備好了,阮泱泱扭頭看向鄴無淵,他是老大,他先上。
鄴無淵卻抬手,將手臂橫在她面前,“上車吧。”
倒是沒想到這家伙還懂什么紳士之風呢,阮泱泱唇角動了動,隨后抓住他的手臂,就踩著馬凳先上車了。
她進了馬車,鄴無淵才撩袍跟上,馬車下的小梨和小棠對視了一眼,之后快速的踩著馬凳上了車轅,卻沒進去,只是在寬闊的車轅上坐了下來。
下一刻,駕車的親衛跳到另一側車轅上,前后親衛開道,隊伍離開了莊園。
馬車里,阮泱泱坐在左側臨窗的橫榻上,窗子開著,能看得到從外面倒退的風景。
這郊區距離崇國寺還是有段距離的,不過不從鬧市區取道,專走周邊僻靜之地,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
鄴無淵坐于主座,他其實也沒做什么,馬車行走,他也不會隨著晃,整個人特別的穩。
說他是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這會兒倒是不如說是一塊磐石,只不過這塊磐石不止堅毅而且鋒利。
他在看著那個只盯窗外的人,微微側著頭,她的臉和她優美的脖頸一樣的白,白的幾乎看不見汗毛,堪比凝脂。
隊伍進入了民居區域內,阮泱泱也不得不關上了窗子,轉過臉來,看到的便是鄴無淵的眼睛,四目相對。
又開始了!
她眼力相當好,作為一尊每每在考試時都會受到同學拜謁的學霸,簡簡單單的行為觀察行為分析,小菜一碟。
但這鄴無淵,她就搞不懂了,她認為他是從小到大在軍營歷練,在戰場上廝殺,繼而形成了一種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反射。他不然就不看人,譬如那時他不熟悉的趙迎芙,他根本不看人家。可能自己也知道,但凡將視線投注到人家身上,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非得盯得人發毛不可。
自己一番分析,再加上也算是習慣了,阮泱泱倒是也沒說啥。她又不是敵人,也不是奸細,他眼珠子飛出來,也看不穿她。
收回視線,她選擇閉眼,愿意看就看吧。
因為走的路線都較為僻靜沒有太多的人和車馬,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到半個時辰,便抵達了崇國寺的山下。
馬車停下,便聽到了外面小棠傳來的聲音,喊阮泱泱下車。
睜開眼睛,她先起身走出了馬車,在那兩個丫頭的攙扶下,走下了馬凳。
轉眼往半山上看,通往崇國寺山門的臺階上,來來往往的善信特別多,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這么多人。
鄴無淵也下了馬車,站在阮泱泱身邊,他也看了看山上,“人很多,小心些。”
“好。”點了點頭,阮泱泱也應聲。
親衛自動的分為前后,將他們幾個人護在了中央,一步步朝著臺階上走,屬于崇國寺特殊的香火味兒也飄到了鼻端。
“不知那晚我的推斷對刑獄司抓人有沒有幫助?”踏著臺階,阮泱泱一邊輕聲道。
走在她身邊的人始終和她同步,聽到她說話,他轉眼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當晚追蹤那兩個人的是刑獄司?”
“因為之前刑獄司的鐘大人來過咱們家莊園啊。即便是將軍和鐘大人有私交,他也沒必要花費那么長時間來咱們莊園玩兒。再加上山后那座莊園大火,必然歸刑獄司調查,所以鐘大人才湊巧的和將軍在一起。”聲音不高,她那語氣更像是在和小孩兒說話,還是很有耐性的。
“刑獄司要抓的人,應當與我要抓的人是同一伙。所以這兩日,這崇國寺我來過數次。數以千計的禪房都徹查了一遍,但顯然還是有動靜,該躲起來的,都躲起來了。”鄴無淵配合著她的步子,也低聲說著。如此有耐心,很是難想。
“這么說,你今兒一早是從崇國寺匆匆趕回去的?何必多跑一趟,你派人告訴我一聲不就成了。”這人!
“奔走了兩日,衣服都臟了,回去換一身。”他看了看她,低聲道。
阮泱泱一聽不由得樂,沒看出來,還挺注意自己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