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蠱王”契約成功之后,陳白起終于湊齊傀儡獸四小只。
傀儡獸四號小蠱。
一旦將“蠱王”練制成傀儡獸,與她達成主仆契約,便不必人教,她便白白獲得一身來自傳承的蠱毒知識。
她將“蠱王”重新取出,只是之前在透腳下那團血肉模糊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它依舊是一團肉色,但又不純粹是片死肉的顏色,如今有了一種肉桂的淡粉玉潤,它表皮光滑圓潤,像晨露水珠欲墜,亦似秋實果皮飽滿欲破,總歸是令人很想用手揉一揉、捏一捏、戳一戳,是否如想象中那般吹彈可破的觸感。
圓圓軟軟的一團,巴掌大小,長著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懵懂而無知,頭上兩條細長的觸角時不時地歡快擺動、沮喪耷拉,便是它的全部情緒、感情象征。
陳白起重新將“小蠱”從罐中假意取出之時,后卿在旁瞥見,明顯感到詫異。
他盯著“蠱王”看了兩眼,呢喃道:“好似……與之前的那團……那只不同了?”
透耳尖,聽到話后,亦湊過頭來,他本是嫌棄地探過頭,但在看清陳白起掌中之物時,貓眼徒然一亮。
像貓見了毛球一般,有了撓一撓的興致。
“方才只是偶然一眼瞥之,渾身是血,丑不拉嘰的,如今這蠱王倒是……挺好摸的樣子。”透舔了舔嘴唇。
他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一戳那軟綿綿、晃蕩蕩的一團。
婆娑及時看過來,便一巴掌啪地拍在他的手背上。
透頓時火大:“你作甚?”
婆娑軟糯腔調道:“別亂摸,這玩意兒是蠱王,你不怕死便摸它試試。”
透不服地指著陳白起,道:“她為何便能摸它?”
婆娑聞言,沒好氣道:“你能與她一樣?人家明顯將那蠱王收服了,它方能這樣乖順,否則一般人倘若試探摸它,絕對會死得很慘!”
婆娑好歹對蠱的知識有那么幾分了解,講得都是他知道的一部分。
后卿這時道:“蠱王渾身都是毒,只要它愿意,更可控制萬蠱,尋常人的確不可輕易觸碰。”
透聽了后卿的話方才完全信服,他舍舍不戀地看了一眼窩在陳白起掌心處軟綿綿的團子,這才悻悻地收回手。
陳白起在后卿他們主仆講話之時,并無插言,等他們都講完后,陳白起方對后卿道:“方才多謝相國提醒,如今我已可以替你們解蠱了。”
“可以解蠱?!”婆娑驚道。
由于他這話沒有控制聲量,頓時其它人都隱約聽見,紛紛轉望過頭來。
孟嘗君率先回過神,他看向陳白起:“怎么回事?”
陳白起對他道:“回主公,煥仙方才無意中從羅剎女手中奪下蠱王,如今它已被我馴服,煥仙便想著,可用蠱王控制解除我等身上的尸蠱毒粉。”
“什么?!”
所有人都一掃方才低糜焦躁的情緒,面露喜色。
剛聽完陳白起的解釋,那邊魏王便精神一震,肥蠕的身子抖動,興奮地指使旁邊人,道:“快,快將那蠱、蠱王替孤取來,替孤解毒!”
一名魏金衛聽令,亦是內心激動,鼻息賁張,他攜著劍幾步跨過眾人,來到陳白起面前,二話不說便伸手從她手中抓走了“蠱王”。
卻不料,那名魏金衛還沒轉身,那只手便瞬間傳來了巨大的痛楚,像被人拿刀砍斷了似的。
“啊”
他當即松手,翻掌一看,卻見從掌心處開始,整只手掌都開始了烏紫發腫,他痛得嗷嗷直叫,雙目瞠圓,只見皮膚底下甚至有什么東西正在不住地鼓漲移動,他嚇得臉色大變,慘叫摔地。
陳白起顰眉,將摔在地面的“小蠱”重新撿起,小蠱此刻心情不佳,兩只觸角怒發沖冠,整個肉桂色的身子都開始泛紅。
魏王見此,頓時臉色大變,甚至還后退一步,又驚又怒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其它人也一頭霧水,紛紛看向陳白起。
陳白起輕飄飄道:“這可是蠱王,萬蟲之王,它可不是什么小蟲子或者小寵物,它可是連人都能變成蠱的萬蠱之主,貴國侍衛未免太過魯莽急切了。”
想到之前不怕痛、不怕死、無知無覺的蠱人,其它人都同時寒了寒,望向陳白起手中那團軟綿發紅的物甚終于有了忌憚跟恐懼。
“那你、那你怎么沒事?”燕王顫聲道。
陳白起好笑道:“它便是我馴服的,自然如今不會傷害我,至于其它人……我卻不敢保證了。”
“啊”
這時,那魏金衛早已痛得滿地打滾,面額頰處都躥滾著移動的鼓包,那鼓包所移動之處,他便驚恐地瞪向何處。
公子紫皇看了一眼,便走上前,他先是朝陳白起歉意抱拳:“方才是魏國無狀了,望陳小弟能看在紫皇的面子上饒他一命。”
陳白起看著他那雙清澈蔚藍的眸子,半斂眼睫,施行回禮。
“哪里話,公子嚴重了。”
陳白起伸手摸了一下“小蠱”的頭,將它豎張起來的觸角壓軟下去,她柔聲:“別鬧了,這次便饒過它。”
蠱王自有蠱王的脾氣,即便陳白起是它的主人,她也不打算以命令的方式令它強行屈服。
估計是被主人的手安撫舒服了,“小蠱”腦袋上的觸角不再硬棚棚地豎直著,它們搖了搖,“小蠱”方一個彈跳到了那個滿地打滾慘叫的魏金衛身上。
那名魏金衛如今是聞蟲色變,一見“小蠱”爬到他身上,便嚇得連連蹬腿直退。
雙手擺舞道:“嗚啊救命……走開、走開!”
“小蠱”才不管嚇沒嚇到他,它直接在他手背上跳一下,便又彈回到了陳白起的手上。
這時,傀儡獸三號“小蜘”爬到它的旁邊,如同將軍一樣守護著它的王。
眾人再一看,只見方才痛不欲生的魏金衛慢慢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后他的手逐漸恢復了原樣。
他爬起身,驚奇萬分地看著自己的手,頎喜溢滿臉上。
“我、我好?!”
看到這,魯王粗著嗓子道:“這個什么蠱王的,既是那羅剎女的東西,它真能聽你的話,解除我們身上的尸蠱毒粉?”
他話中有置疑與不信。
陳白起也沒有打保票,她道:“理論上是可以,不妨……試一試?”
其它人聞言,臉色是一變再變。
試,還有一線機會,不試,便等著變成那種受人控制,不死不活的蠱人吧。
“據聞趙國的相國乃鬼谷子的弟子,不知這事你怎么看?”魯王道。
后卿溫眸笑睨轉陳白起:“我自是信任她的,她要試,便試吧。”
魯王聞言,頓時表情古怪。
而孟嘗君則聽出幾分寵溺的意味,他眸轉陰郁,涼涼一曬后,心中低咒。
真是見鬼了!
孟嘗君面轉清華,但貴郁的泛紫雙眸卻邪魅叢生:“人是我孟嘗君帶來的,她的話本公自是全盤接受,若諸君懷疑,便由我先試。”
贏稷亦道:“姑且一試。”
陳白起見有異議的閉嘴了,沒異議的都站她這邊。
她便著手布置道:“首先我們得將感染源……呃,也就是這些蠱人的尸體清理干凈,讓四周圍的空氣變得干凈,這樣便可避免我等再次中尸蠱毒粉。”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眼下能干事的人少,誰都惜命,即便是活下來的幾名魏宮侍衛宮妹也都不愿去處理這些“臟東西”。
莫成道:“我來。”
他幾步走過去,扯起地面上的紅氈地毯,將長長的地毯卷成一股旋風氣流,利用旋轉的氣流將四周圍、包括地面掉落所有的東西都一塊掃進了不遠處的河水之中。
掃蕩過境之后,眾人一看,方才還雜亂不堪的宴會一下便變得空蕩蕩的,眾人都驚覺孟嘗君身邊的隨從本領高強。
陳白起朝莫成比了一個拇指。
干得好!
莫成雖不知比拇指的意思,但大抵也看懂了陳白起比這個動作的含義。
他抱臂勾唇一笑,倒有幾分痞痞不羈的意味。
陳白起道:“接下來便一個個前來解蠱吧,不知由誰先?”
孟嘗君身為陳白起的主公,自然是需要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本公先來。”
陳白起頷首:“那便請主公先來吧。”
孟嘗君道:“如何做?”
陳白起抿唇一絲微笑,道:“只需靜靜地站著即可。”
孟嘗君要說完全不緊張那也是假的,畢竟見識過蠱人跟蠱蟲這類令人反胃的存在后,一想到這東西如今就存在于自身,自然渾身上下雞皮疙瘩冒不停。
陳白起將“小蠱”輕輕地放在贏稷的手背上。
孟嘗君的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方才那個魏金衛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他可不敢小看這只小玩意。
“主公莫擔心,小蠱知道你是煥仙的主公,絕不會受害你的。”陳白起在一旁小聲勸慰。
孟嘗君瞥了她一眼:“誰說本公擔心了,它雖是你的,可你是本公的人,如此講來,它亦是本公的,本公豈非怕自己的蟲子。”
陳白起聞言,嘴角笑意加深。
若不擔心,你倒是將渾身上下的肌肉放松一點試試啊。
知道孟嘗君愛面子,陳白起也不拆穿,只道:“小蠱,解。”
“小蠱”在孟嘗君的身上開始慢慢蠕動,這一動,便見他的面色一下變得難看,膚色發青,像一下褪盡了血色。
“主公,如何?”陳白起問。
其它人一直在觀注著這兩主仆解蠱的實況,見孟嘗君有反應,更湊近了幾分觀看情況。
孟嘗君看了一眼眸露擔憂的陳白起,眼底泛紅,卻硬著頭皮道:“無、妨。”
無妨個鬼!這小蟲子到底對本公做了什么,快痛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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