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將帶來的那些攀山護具發給了南月與成義,姒四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觀,直到陳白起也送了一份給他。
他顰了顰眉,有些發愣地,緩緩伸手接過。
但一接過后,卻又沉下臉,他嘴巴想要拒絕,卻手卻將東西死死地攥著不放。
陳白起跟他們講解道:“這里有一對護膝,護膝便是為了保護,當我們將它綁在膝蓋上,這樣在攀爬的時候若碰上尖石,便可避免傷了腿。”
南月與成義一臉認真聽著,聽完便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
陳白起再親身示范了一遍給他們看,這對護膝是她用棉花與白帛縫制而成,護膝面積不大,便跟現代那些口罩差不多大小,在護膝的兩頭留了兩條細繩,這兩條繩子的作用便是拿來固定捆綁于腿上不掉。
南月與成義目光炯炯,仔細地看了一遍后,也笨手笨腳地學著陳白起的動作將護膝給綁好了。
姒四則垂眸看了一眼陳白起制作的護膝,卻沒有將它綁在腿上,而是將它直接揣進了懷中。
而這時陳白起正在給南月他們講解手套的作用,并沒有注意到姒四的舉動。
“你們注意了,這對手套乃特制的,它的皮料既可護手,由于里面加了其它的材料,也可用于攀巖時加大摩擦力……呃,總之,你們且看這手套的手掌之處,我特地加了一種特殊材質的鐵絲,這是一種鋼鐵抽成絲纏繞在一起,別看很細又卷曲,它卻很利,尤其抓力很強,這樣一來當你們攀登時便能夠抓握住巖壁,能節省許多體力。”
南月與成義一邊聽著,一邊一臉佩服又驚異地翻看著手套,發現它果然如陳郎君所言一般。
“你、你是怎么做出來的啊?”南月喜不自禁地將它套上手,反復查看。
陳白起也將手套戴好,然后將“爪爬”拿出來。
她道:“這個叫爪爬,這上面有三個尖鉤,可以用來掛巖,它的抓力更強,不過你們力氣小,沒有學過武功,這個還是等到最后關頭時再用,一開始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用手爬。”
南月與成義看著“爪爬”,直點頭。
現在基本上是陳白起說什么便是什么了。
“那這條繩子……”南月疑惑地看著地上那條一看便很長的麻繩。
陳白起蹲下將繩子拉起來,她將一頭綁在了自已腰上,然后對他們講:“來,像我這樣,我們綁在一起。”
“為什么?”南月訝道。
成義卻盯著麻繩若有所思。
昌仁與幺馬在旁看著亦有些不解。
陳白起頓了一下,才解釋道:“防止有人脫力摔落……”她看著他們,見他們的表情一點一點地變得震驚,然后才道:“我會帶著你們到達峰頂的,可在半途中,我卻不能兼顧每一個人的安危,所以我們便將命共牽于一繩,就算有人不慎摔落,只要其它人還有一口氣在,便能將他給扯回來。”
所有人聞言,只覺腦袋好像被巨鐘敲響,哐哐晃蕩得厲害,他們都怔怔地看著陳白起。
她……她這是打算一個都不許少啊!
她寧可冒著可能都摔落的可能,也絕不允許其中一人犧牲!
“陳、陳郎君,我這群不成氣的弟子,便托付給你了。”昌仁紅了眼眶,內心十分激動,像波濤洶涌的大海一樣,他向著陳白起行了一揖。
陳白起忙扶起他,表情有些無奈:“昌叔不用與我客氣,你忘了,我現在也是墨家一份子了,雖然還沒有通過正規考核,可你也不必拿我當外人吧。”
她的這句調皮笑話令昌仁擠出了一絲笑,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總之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幺馬則深吸一口氣,他深深地看著陳白起,啞著聲音道:“陳郎君,我幺馬,謝謝你了。”
陳白起嘆息一笑,眼神卻無奈更甚了。
她轉了話題:“你們要如何上去呢?”
昌仁果然被這個問題轉移了注意力,他看了一眼墨俠那邊,表情要笑不笑:“呵,他們既然安排了這樣的賽地,參賽者便罷,我們這等他們自然是要將我們送上去的,這事你便莫擔心了,一會兒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危,切莫發生任何意外。”
成義、南月與陳白起立即拱手回道:“是。”
昌仁看著他們三人,張嘴欲言,可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
“去吧,我們會在這下面一直看著你們。”
陳白起仰著頭望著那烏云密布的天空,神色有幾分憂患。
另一邊,墨俠那方的弟子已經上爬了十數米了,他們節奏把握得很好,攀爬起來如行云流水,沒有任何拖沓的滯停。
陳白起瞥了他們一眼,平靜地安排道:“姒四,你在最前方,我續位,南月與成義你們便在最后。”
姒四沒什么意思,頷首。
他也戴了一雙陳白起給的蛛絲手套,看準了山體的一個位置,幾個蹬步跳躍便上躥了幾米,然后像壁虎一樣貼在一塊巖石上,再拋上“爪爬”,竹爬一個拋物線便上抓了一塊地方,固定好一個位置,他便回過頭伸出一只手,來等著陳白起他們上來。
陳白起:系統,我記得區域地圖好像有一個探測的功能吧。
里系統:你想做什么?
陳白起:我想計算出天峰山從山頂至地面垂直最短距離的路線,并勘查路線上的安全性。
里系統:可以。
陳白起:需要多長?
里系統:需要三秒。
陳白起:……
里系統:已計算完畢,你只要打開“天峰山”區域地圖則可以看到。
陳白起立即打開了天峰山的區域地圖,地圖上面有一個虛擬的3d版天峰山,她將3d版的山體放大,只見那錐形的山體上有一條很明顯的黃線,線是從地面一直曲折延伸朝上,線上有許多的節點,而這每一個節點便是她能停留的安全位置。
陳白起:謝了。
里系統沒再出聲。
陳白起他們都綁好了安全繩索,然后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攀爬了上去,陳白起一把抓住了姒四遞給她的手,她仰頭對著他:“一會兒按我的指示找位置停。”
姒四瞇了瞇眼睛:“你有把握?”
陳白起沒有回答,她只故意道:“若是方才是姒姜在這里,便不會這樣問我了。”
果然,下一秒姒四的表情便不爽了。
“哼。”
他傲驕地揚了揚下巴,懶得再跟她講話。
而這時,南月與成義也抓著石頭慢慢地爬上來了。
由于繩索很長,他們每個人之間都有著一段自由行動的空間,遠遠看著,倒像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天峰山整體呈一個斜度,山體表面尤其相鄰嶙峋凹凸不平,這樣一來倒給攀爬的人上山更容易一些,可是這些裸露在外的石頭也存在著隱患,若有其中有一些經風雨侵噬松動的或者干涸風化的,人若踩上必會失力而摔落。
“南月、成義兄,你們且緊隨我爬過的每一步。”
南月與成義都耿直地連連點頭。
看到前頭的墨俠弟子已越行越遠,只剩幾個黑點在上方,陳白起又說道:“一會兒你們盡量都少說話,保存體力。”
“好。”
陳白起抓住了一塊石頭,手腳并用地往上爬。
一開始他們爬得都挺順利的,只是當離地面越來越遠,南月這才發現原來他恐高,他不敢朝下看,雙腿發軟,手心都冒汗了,好在戴了手套,他緊緊地抓著一塊石頭,身體盡量貼著巖壁。
“陳、陳郎君啊,還有多久才會到峰頂啊。”
陳白起聽到下方的喊話,頓感有些無語,而成義卻先道:“阿月,你這才爬多久,怎會如此快到達。”
“可、可我害怕啊。”聽南月的聲音感覺快哭了一樣。
陳白起奇怪地停了下來,低下頭一看,卻發現南月的狀態不太對勁。
“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點頭暈,還有些想吐,我、我感覺到好恐怖,我會不會、會掉下去啊?”南月聲音打著顫,說著說著都快要變形了。
一看這情形陳白起便猜出了南月估計有恐高癥,不過能爬到這種距離再后知后覺感到害怕,她也真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了。
當然,陳白起也知道恐高的人面對這樣完全沒有安全措施的高空會有多恐懼,這種害怕是不由自主的,因此她并不怪他。
她問:“南月,你怕死嗎?”
南月抬著頭,臉上煞白一片,他愣了一下。
陳白起再道:“沒事,你若掉下去,我們便一塊兒陪著你。”
她的表情很平靜,而這種平靜令南月的心一下便被狠狠地揪痛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內腑都被她這一句話給攪成了亂槽槽的一團,在打結,在拉扯。
他眼睛一紅,雙唇一抖,看著她那一雙黑漆漆的瞳仁,真的要哭出來了。
“我、我不怕、怕死,可我不能,我不能連累你們,我、我爬,我死也要死到天峰山頂上去,嗚嗚……”少年也不知道是被恐高給嚇哭的,還是被陳白起那殘酷近似逼迫的言行給嚇哭的,只聞那一聲慘哭的聲音在半空中遠遠揚去。
陳白起忽然感到一絲好笑,他到底不過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少年啊,她的表情逐漸柔和了起來,像懸崖邊綻放的白玉蘭,帶著一種神奇的力量。
“南月,你記住了,我們生死一起,所以……你別怕。”
南月被嚇破膽的號啕哭聲一滯,然后淚眼朦朧地仰頭看著陳白起。
那張背對著烏沉天空與漆黑峭壁山峰的暖和笑靨,他想他這一生估計都不會忘記的。
姒四在最方,看到南月因為害怕而耽誤的行程,內心不住暗罵廢物,在聽到陳白起的話時,心中又不由得嗤笑她虛偽,只是當他看到陳白起溫柔地讓南月別怕時,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卻是在用一種不滿與嫉妒的眼神盯著南月。
憑什么!
憑什么不過爬個山就嚇成那樣,憑什么那個廢物害怕偏要陳煥仙來安慰他,憑什么他以往那么痛苦、那么害怕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跟他說……姒四,別怕。
當離地面越來越遠時,山上的空氣也開始逐漸下降,尤其的山風吹來,便有一種從初夏一下回歸到冬日的錯覺。
同時天空也更加陰沉,鐵塊般的烏云竟與山峽連在了一起,忽然,一道銀白色的閃電劃過,轉瞬便悶雷滾滾。
成義一驚,手上險些沒抓住。
“陳、陳朗君,難、難道又要、要下雨了?”
陳白起抬頭看了一眼,沉聲道:“別分心,繼續爬。”
“哦哦,好。”成義顫著心尖兒應道。
南月現在基本上已經手腳麻木,只懂得機械性地朝上爬了。
可沒爬上幾米,便有一滴水打在了他們的臉上,他們一怔,一仰頭,便是噼里啪啦的雨水打了下來。
“成義、南月,抓緊了,千萬別松手。”陳白起在上面喊道。
下方傳來幾聲有些急喘的“知道了”。
“姒四,不要用爪爬了,接下來的踩點切記不可踏錯。”
姒四“嗯”了一聲。
對于這突然下起來的嘩啦啦大雨,其實陳白起之前多少考慮過這方面,所以她才會提前讓系統替她分析出一條安全的路,這樣一來,哪怕雨水沖刷得他們眼睛看不清楚上空的環境地勢,她也能根據系統的區域地圖來摸黑前進。
姒四有了陳白起的指引,根本不用考慮什么,直接她讓他到哪里,他便踩到哪里。
一開始姒四還不信,他接下來的攀爬路程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他倒也沒再懷疑了。
因為有了陳白起與系統的存在,墨辨這邊跟拿了攻略一樣,除了累得夠嗆以外,基本上沒有什么阻礙的一路暢行。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墨俠那邊的三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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