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不敵眾,難怪要跑。
陳白起自然明白僅憑他們兩人應付一頭15級精英怪“獠牙野豬”倒還勉強,若是一群洶涌奔騰跑來一大波哞哞吼叫的精英怪群,俗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技精不夠靠數湊,若不跑,豈非等著他們只有全軍覆沒?
孫冢窟副本(一)的地形算不得多復雜,其本上通道線路只有兩條,一頭如樹枝伸展蔓延至鐵箱,一頭則通向下一個副本(二)。
不過線路雖少,但只是洞穴與岔路口較多,若不識地圖光兜圈子亦很費時,而“神秘的黑角寨地圖”標示的路線過于簡單粗暴,基本上屬于瞎子摸象。
因洞窟建筑于百尺地底之下,是以氣溫恒低,哪怕地面此時是酷暑九月,地下仍舊是寒冬臘月,偶爾一股子陰邪詭異的腥風呼嘯而過,足以令人寒冷徹骨。
公子滄月在前擇路,憑著過人的直覺與聽聲辨位多次準確擺脫身后追逐,不過,偶爾亦有判斷錯誤的時候,他準備朝壁窟左翼轉行時,陳白起手中稍微用力,于后身喊道:“走這邊。”
她查看一下副本(一)的地圖,若朝那邊走下去則是一個死胡同,直接撞壁,很容易被伺環包抄。
公子滄月身形滯頓一下,迅速調掉了一個方向,帶著她朝另一條長直黝黑的隧道沖行。
“等一下!我們從這邊拐進去。”
在進入下一個選擇題時,陳白起再次提醒,她當機立斷反手一牽,帶著他從隧道直接躥入一個邊角縫隙皆長滿青笞的復式洞穴之中。
公子滄月與她一路奔跑拖怪,待超過“獠牙野豬”狩獵范圍時,他等方堪堪減緩了速度,此時他們已來到副本(一)分水嶺地段,一處朝副本(一)獎勵的“鐵箱子”的位置前行,一處則是“火巖金環蛇”與“火巖蝙蝠”的集中巢穴前行。
待到陳白起再次抽空查看地圖時,看到代表敵方靠近的紅點開始逐漸退去,方松緩一口氣來。
當然這種通過系統副本(一)的地圖則能夠偵察清楚的事情,陳白起了然于胸,然公子滄月內心的情況卻與她相左,他如今是滿腹的狐疑與翳郁。
“你似乎知道該怎樣擺脫它們?”
與周圍低溫空氣相似的陰柔低煴聲音于空蕩杳遙的黑暗洞窟之中響起,因洞穴的緣故,其聲音似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要將她嬌弱纖細的身軀緊緊不縛于中,十分強勢地不容忽視。
公子滄月倏地拽扯起她一條手臂舉起,將其毫無防備的嬌軀堵于墻于臂之間,濃烈清輝雙眸逼視于她,姿蘊冷月清輝,道不盡的涼意生煙,似要看穿剜透她的內心,等待著她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白起略為骨感的背脊貼于嶙峋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因身軀被他一只手臂拽引朝上,進退不得,不得不仰頭與其面面相覷。
此個洞穴光線十分幽暗,僅憑隧道燃起的磷光壁火,即便挨得如此之近,亦僅能打量一個人的五官輪廓。
若是其它女子被人突如其來地“壁咚”,若不羞憤怒喊,亦會死命掙扎逃脫,然而陳三此人性格卻隱藏著一種痞懶,她微愣之后,便適應著這種“談話”模式,稍微調整一下姿勢令自己能夠更舒適一些,方柔唇輕啟:“此事陳三亦不愿相瞞,只是說出來比較令人難以相信,實則陳三于偶然會產生一種特殊感應。”
公子滄月瞇眸,唇齒間擠出兩字:“感應?”
陳白起意識到像這種現代詞于他會難以理解,便抿了抿唇,換了一種說法:“類似一種突如其來的預兆。”
“你總是滿嘴胡口亂造!”公子滄月倏地一下松開了她,卻仍舊居高之上俯盯著她,神色不豫。
連巫祝之預兆她亦能夠搬來胡扯,實屬膽大妄為!
陳白起將被咯得生痛的背從冷硬的石壁中挪了出來,她苦笑一聲:“雖說荒謬,可亦并無其它的解釋了,倘若陳三說剛進入此處洞穴,便已知悉其全部地形構造方位,并且還清楚地知道,在這里分布著何種危險與如何規避這種危險,公子是否會信?”
公子滄月一怔,瞥開視線,僅露出風骨神秀的側臉線條,他似譏似諷道:“越扯越荒謬,你當本君真會信此等亂神之語?”
陳白起撫過滑落于頰邊的發絲,頗感無奈地笑了笑。
她豈非不知道即便她說實話,他亦不會相信的。
“此境隨處暗藏鋒險,此事等以后出去再行詳談吧,無論如何,陳三只想以自身的微薄能力相助公子,此事絕非謊言,陳三只愿你一定不要懷疑這一點。”陳白起聲音不帶半絲煙火之氣,苦口婆心相勸。
公子滄月深深地盯注于她的眼睛,眸似幽幽雪谷之澗,流淌著令人難以言喻的靜水深流,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微扯動了一下嘴角,似有話準備說,卻又因為某種原因緘默下來,不再言語。
陳白起眸色一暗,她抿唇低笑——她其實知道他想說什么,對于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疑團謊言示人之人,要令別人信任,談何容易。
不過,她并不氣餒,即便她是這樣的一個人,她亦會一步一步蟄伏著,隱忍著,蠶食著他的防備與警戒,令他變成越來越信任她。
因為陳白起不得不進行的隱藏,兩人一番談話后,他們之間的氣氛可謂直接跌到冰點。
等洞穴外面的危機解除,面對再一次選擇路線時,公子滄月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神色冷淡,悠長掀起的睫羽直視前方:“哪一邊?”
陳白起稍作考慮一下,便指向——左邊。
左邊是她要完成副本任務的怪物巢穴地區,當然亦是進入副本(二)的唯一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