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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命案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盛世醫香之錦繡涼緣

  溫涼對宋運的不喜幾乎出自于本能,而秦俢的一番話更讓他的不喜加倍放大。

  秦俢言,女子天性使然,最易有憐惜之心,是以才會時常大家小姐愛慕落魄書生,為此甚至不惜與家人決裂,無非都是被那些書生的憂郁氣質所吸引。

  再看宋運那一張總是染著憂愁的面容時,溫涼只想端茶送人。

  “溫公子,請問靈毓縣主可在?”

  “不在!”干脆利落,毫不敷衍,是溫涼的一貫作風。

  刑部的兩個小吏默契的互瞧了一眼,天色已暗,靈毓縣主不在家還能在哪?

  宋運并不氣惱,他對溫涼的性格也算了解,“溫公子,在下今日前來乃是為了一樁命案。

  此事現如今牽扯到靈毓縣主身上,是以在下才特來詢問,以便為縣主正名。”

  “命案?”溫涼略一蹙眉。

  什么樣的命案會牽扯到錦兒?

  溫涼抬頭掃了一眼宋運身后的兩個小吏,看著的確像來處理正事的。

  溫涼雖不喜宋運,但更不喜顧錦璃被牽扯到莫名奇妙的事情中,便命人去喚顧錦璃。

  至于說謊被揭露的尷尬,不好意思,完全沒有。

  已入深秋,顧錦璃披著厚厚的大氅走來。

  女子的身形依舊纖細清瘦,但正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給眾人帶來了一個又一個驚喜。

  宋運眸光微亮的望著顧錦璃,他的欣賞無關情愛,反是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他們的皮囊之下裝著同樣的靈魂,但她比他更優秀。

  或許,她可以改變這個落后的朝代。

  宋運起身行禮,顧錦璃屈膝回禮,宋運察覺到溫涼的不快,便也不多做寒暄,直入主題為問道:“縣主今日午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顧錦璃雖心有疑惑,但還是認真回想,“午時我去了玉顏閣,未時我去街上逛了逛,買了些東西,然后就回了顧府,直至用過晚食才又回了王府。”

  宋運身后的小吏持筆一一記著。

  宋運點點頭,又詳細問道:“縣主未時不知都去了何處?身邊可有證人?”

  顧錦璃隱覺事情不對,宋運這架勢怎么好像在詢問嫌疑犯一般。

  “我逛了兩家綢緞鋪子,綢緞鋪子的掌柜都可以作證。”

  宋運又細細追問了時間地點,卻發現有半個時辰對不上。

  顧錦璃悄悄抬眸看了溫涼一眼,粉嫩的薄唇抿了抿,似是難以啟齒。

  宋運見狀心知顧錦璃有事隱瞞,便如實道:“縣主,此事涉及命案,縣主清白重要,還請知無不言。”

  顧錦璃點點頭,咬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的道:“那段時間,我有些想吃辣子粉兒,便將馬車停在巷子里,讓婢女去買……”

  自從懷孕后顧錦璃的口味就原來越重,偏愛酸辣口。

  王府的廚娘廚藝很好,可有些小吃就是街邊的味道最香。

  溫涼是個有些輕微潔癖的人,他總覺得街邊小食不干凈,不許顧錦璃吃。

  可越是這樣,顧錦璃便越是惦記。

  墨跡起初也勸著,后來被顧錦璃和如意軟硬兼施,便沒了意見,更被直接拉下了水。

  每到顧錦璃嘴饞的時候,他就將馬車停在小巷中,等如意買回來之后,三個人共享美食,彼此默契的保守著小秘密。

  所以宋運突然問及,顧錦璃心下是有些發虛的,壓根不敢抬頭去看溫涼,那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她背著老媽買辣條被捉包的窘迫。

  溫涼挑了挑眉,怪不得她最近這么愛往外跑,原是出去貪嘴了。

  墨跡這廢物,果然靠不住。

  宋運也怔了怔,在他心里顧錦璃冷靜睿智,沒想到竟也有這種小女孩子的模樣。

  只他擰了擰眉,如此倒是有些麻煩。

  “宋三公子,可是有何不對?”顧錦璃急于岔開這個話題,忙開口詢問。

  宋運輕輕頷首,如實道:“溫公子,縣主,你們可還記得溫三公子的妾室?”

  “羽兒?”

  宋運點頭,“她今日被人發現死在一條小巷中,且時間就在未時至申時的那段時間……”

  顧錦璃聽得柳眉蹙起,“我與羽兒的確曾發生過口角,可如今二房已被陛下逐出溫家族譜,我沒有理由去害她。”

  曾經同在一府她都未將羽兒視作威脅,如今更不會。

  溫涼如今手中雖然無權,可建明帝對平陽王依舊信任,若無直指顧錦璃的證據,刑部尚書自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是以此番宋運奉命登門,有必須前來的理由。

  “接到百姓報案后,刑部立刻派人去案發現場,結果在死者手下的地面上發現了一個血字。”

  顧錦璃心頭微沉,“什么字?”

  “顧。”

  如此明顯的證據,刑部不敢坐視不理。

  顧錦璃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便又問道:“不知羽兒死在了哪條巷子中?”

  宋運望她,眸光噙著擔憂,“雙桂巷。”

  這正是顧錦璃今日曾停靠的巷子。

  宋運前世是一名法醫,他只相信尸體告訴給他的真相,從不會帶入個人的情感。

  哪怕死者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他也會將證據一一羅列,絕不隱瞞。

  可這一次,無需調查,他便相信此事覺不是她所為。

  臨行前,宋運對溫涼道:“可能勞煩溫公子相送?在下有些想法,正好與溫公子商議。”

  溫涼頷首,命如意陪顧錦璃回錦良院,他則與宋運并肩而行。

  “宋公子有何事要與我說?”宋運特意喚他出來,定是有事不希望錦兒知道。

  宋運讓兩個小吏先行,他則面色復雜的與溫涼道:“逝者的死狀極慘,她……腹中的孩兒被人生生剖了出去,且刀口流暢,并非尋常人可及,仵作、行刑官、或是大夫方能如此精準。”

  顧錦璃的醫術眾人皆知,也正因如此,此番顧錦璃的嫌疑也最深。

  死者的珠寶銀錢皆未丟失,卻被人生生剖開了肚子,怎么看都像仇殺。

  而顧錦璃與死者曾有嫌隙,死者遺言又是“顧”字,此番的確麻煩。

  “死者的臉也被人用匕首劃了數刀,那刀法凌亂,與剖腹之人絕非同一人。

  或許溫公子可以思索一下,有沒有人既怨恨靈毓縣主又怨恨死者。”

  此事若不是顧錦璃所為,便必定是有人陷害。

  若溫涼有懷疑的對象,刑部排查起來也會更簡單一些。

  “多謝。”

  這些事本屬機密,宋運卻知無不言。

  討厭與感激并不矛盾,溫涼目送宋運離開,才折身回了錦良院。

  顧錦璃擰眉不展,細細思索,見溫涼回來,顧錦璃忙問道:“阿涼,宋二公子都與你說了什么?你有沒有懷疑的人選?”

  溫涼怕顧錦璃承受不了,隱瞞了羽兒被人剖腹一段。

  顧錦璃聽了,陷入沉思,平靜的分析道:“行兇者劃傷人的臉,要么是想毀了死者的容貌,讓人無從查證,要么便是單純的泄憤。

  從目前來看,我覺得此人更傾向于后者。”

  毀了羽兒的容貌是因為恨,或是因為嫉妒?

  二房如今被逐出王府,朝不保夕,誰會去嫉妒一個落魄公子的妾室?

  溫涼想的則更多了些。

  羽兒與顧錦璃都有身孕,若只為栽贓陷害,不必非做如此殘忍之事。

  或許此人真正恨的不是羽兒。

  顧錦璃腦中倏然浮現出一個張揚明艷,囂張跋扈的人來,她抬起頭,在溫涼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猜測。

  “難道又是她?”

  溫涼聲音沉冷,語氣中有無法化解的厭憎,“是與不是查查便知,如若真是她,殺了便好。”

  顧錦璃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

  陛下明明已與宣親王達成共識,這個關頭針對她又有什么好處?

  除非此事是傅蓉擅自所為。

  可傅蓉一人如何能將她的行程打探得如此清楚,又能將羽兒約出來殘忍殺害?

  如果傅蓉有幫手,那這個幫手又在圖謀些什么?

  將種種可能聯系起來,顧錦璃心中有了判定。

  “莫要為她惱火,你若是殺了她,只怕就正合對方的心意了。”

  溫涼何嘗不知,可他就是容忍不了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她。

  顧錦璃卻牽唇一笑,目光皎皎,“先麻煩宋二公子調查,我們全當不知便好。

  待事情塵埃落定,我們再一同清算。”

  他們不在乎皇子的身份,但阿涼必須要認祖歸宗,拿回本屬于他的東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阿涼,那些人可快抵京了?”

  “就快了。”

  顧錦璃燦然一笑,這一切很快就能終止了。

  溫涼終于得以將某人擁入懷中,蹭著她的脖頸,宛若一只大貓般撒著嬌,“若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顧錦璃抬手推拒他的臉,冷硬心腸,“少來裝可憐,我還沒原諒你呢!”

  溫涼松開了手,沒有再粘膩顧錦璃,聽話的讓顧錦璃不禁覺得吃驚。

  溫涼走到衣柜旁,將顧錦璃的衣服全都抱了出來。

  顧錦璃挑眉,怎么,這是要幫她打包行李,攆她回家?

  可溫涼并沒有打包衣裳,而是讓如意取了木桶來。

  顧錦璃一臉茫然,“你要木桶做什么?”

  溫涼將衣服全部扔在盆內,挽起袖子,正色道:“洗衣服。”

  “啊?”

  顧錦璃滿臉問號,突然發現溫涼坐在木盆旁的身影如此眼熟,好似今日才見過。

  “你……該不會是在學父親吧?”

  溫涼搖頭,認真道:“我自己想的。”

  絕不能承認自己哄人的方法是與別人學的,否則效果會大打折扣。

  顧錦璃:“……”

  她家這位是不是誤會些什么了?

  父親認罰,好歹洗的是時兒的臟尿布,他這洗的都是她干凈的衣裳呀!

  都說女人心思不好猜,男人的心思分明也是一樣……

  溫府中,當溫旭得知羽兒被人殺害后,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氣力了一般,雙腿疲軟的癱倒在椅上。

  父親入獄,他被逐出平陽王府,如今就連他的枕邊人都不在了。

  溫旭覺得自己似乎被上天厭棄了,竟將所有的厄運一股腦的推向了他。

  溫旭在床上枯坐了一晚,直至清晨,他突然跳下床,紅著一雙眼跑到了方氏的院子。

  “娘!我要給羽兒報仇!”溫旭捏著雙拳,眼紅如血。

  方氏并不在乎羽兒,可羽兒腹中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孫兒,她心里也不舒服,昨晚還是服了安神藥才睡下。

  聽到兒子嚷嚷著報仇,方氏平靜的問道:“找誰報?如何報?”

  “自然是顧錦璃!”溫旭恨恨咬牙,“羽兒曾與我說過,顧錦璃威脅過她,這次定然是顧錦璃落井下石,見我們沒了靠山,便來加害羽兒!”

  “是她又如何?我們現在如何與他們抗衡?你父親還在獄中,你莫要再生事端了。”經此變故,方氏早就沒有了曾經的氣焰。

  “這怎么能叫事端,分明是顧錦璃殺了羽兒,我只是想要討回一個公道啊!”

  他對羽兒的喜歡雖不單純,可他也是真心疼她,更何況她還懷著他的孩子,他怎么忍心讓她枉死。

  方氏為了溫平耗盡心血,卻沒有任何用處,她本就心乏郁郁,再見兒子竟為了一個妾室上躥下跳,不禁氣惱,“不過一個煙花之地的女人,要什么公道!

  身為妾室,每日總挺著個肚子出去閑晃,若非她喜歡張揚,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可會遭此劫難?

  若是早些死,也可用來對付顧錦璃,偏偏這個時候死,簡直晦氣!”

  “娘……您怎么能這么說……”溫旭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不敢相信這些冷血的話出自母親口中,“羽兒懷著的可是您的孫兒啊!”

  “那又有什么用?難道我們能憑借她的肚子東山再起嗎?”若是以前,她定會死咬顧錦璃不放。

  可現在正是溫冀勢盛之際,他們拿什么與溫涼爭?

  “你們,你們真是太冷血了!”溫旭撂下一句話,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他自小就被父母教導一定要與溫涼溫陽爭,他不覺這有什么不對。

  他們并非親兄弟,溫涼溫陽有的,他也可以有。

  可羽兒是他的女人,腹中是他的骨肉,母親怎么能做到無動于衷?

  他不理解,也不接受。

  溫旭一路跑到刑部,用力敲響鳴冤鼓。

  刑部尚書正在為羽兒一案發愁,再聽溫旭擊鼓鳴冤,更覺頭大如斗。

  還是工部好啊,一群胖老頭躺在竹椅上曬太陽,哪里橋路有問題,就派手下去修繕,清閑悠哉,哪像他坐著尚書位整日提心吊膽。

  刑部尚書打從心眼里不愿接手此案,可有人擊鼓,他必須要將報案人請進來。

  溫旭也真不辜負他,一進公堂,便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狀告了顧錦璃一番。

  刑部尚書頭痛扶額,只得依例派人將顧錦璃請來。

  宋運主動領命去請顧錦璃,在抵達刑部門前時,宋運還是不放心的又詢問了一遍,“縣主的身子當真無礙?”

  顧錦璃頷首笑笑。

  “溫旭情緒激動,縣主只如實否認便好,不要受死者家屬的情緒影響。”說多錯多,此事顧錦璃嫌疑甚重,以防被有心人捉住把柄。

  “多謝宋公子,我都記下了。”顧錦璃客氣謝過。

  溫陽懷抱雙拳冷沉著臉跟在顧錦璃身后,得知羽兒一尸兩命后,他還挺同情溫旭的。

  可沒想到這小子竟敢上堂狀告大嫂,真是欠揍!

  公堂之上,溫旭見顧錦璃姍姍而來,眼中似有怒火噴出。

  縣主之位不必跪拜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念其有孕在身,命衙役給顧錦璃搬了椅子。

  溫旭不服氣的道:“大人何至于對她一個殺人兇手如此客氣,難道平陽王府的人殺人便不必償命嗎?”

  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中氣十足怒聲叱道:“事情未查證之前,縣主只能算是有嫌疑。

  對于老弱病殘,官府自會照顧,不容爾等攀誣。”

  溫旭抿緊了嘴,臉上寫滿了不甘。

  顧錦璃也不理會他,只回答著刑部尚書的問題。

  在聽到顧錦璃的確去過雙桂巷時,溫旭再也隱忍不住,指著顧錦璃道:“大人,您聽到了嗎,她承認她去過雙桂巷,羽兒就死在那,她就是殺人兇手,大人一定要判她死罪,讓她給羽兒償命!”

  “溫公子。”既然兩房已經分家,他們之間便再無關系,顧錦璃連一聲三弟都不愿多喚。

  “溫公子,那雙桂巷并非無人煙之地,每日經過雙桂巷的人不在少數,我昨日的確去過,但這樣認定我就是兇手,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你還敢狡辯!”溫旭悲憤至極,猩紅的眼中竟隱有淚花浮現。

  在來的路上,顧錦璃還曾懷疑過會不會是二房自編自演,現看溫旭這般模樣,倒不像作假。

  “羽兒臨死前用鮮血寫了一個“顧”字,不是你又是誰?”

  宋運聽到了關鍵,皺眉問道:“這等機密之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涉及案件的線索,便是連受害者家屬都不會透露,以防線索暴露,驚動嫌疑人。

  此事除了刑部中人,他只對涼說過,溫旭是如何得知的?

  溫旭卻不覺有何不對,只狠狠的瞪著顧錦璃,質問道:“你與羽兒曾有嫌隙,你一直記恨在心,不但殺了羽兒,還剖出了她腹中的孩兒!

  你是大夫,這些事對你來說簡直信手拈來,你還敢不認!”

  “什么?羽兒腹中的孩子被人剖出了?”顧錦璃心中一顫,下意識摸向了小腹。

  她終于明白宋運為何一再問她的身體,想來便是怕她得知會承受不住。

  同為母親,她能感受到羽兒當時的絕望與痛苦。

  殺人不過頭點地,此人簡直喪心病狂。

  她本并不同情一個陷害過她的女人,可在聽聞兇手那慘絕人寰的手段時,顧錦璃卻下定決心,一定要這個罪魁禍首血債血償!

  “事到如今,你還在裝模作樣!

  顧錦璃,你真是好狠的心腸,為了兩句口角竟將羽兒殘害至死,此番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讓你為羽兒償命!”

  英國公聽聞刑部中事,勾唇笑了笑。

  “這個簫素公主果真了得,竟在短短時間內便想出了如此對策。”

  蔣興不屑道:“那簫素公主看著大大咧咧的,哪像心有城府的樣子,依我所見應是簫拓的主意吧!”

  “看人莫要只看表面,這個簫素不簡單。”想來她當初幫襯王家女兒恢復容貌,為的就是釣上傅蓉這條魚。

  事實證明,這顆棋子安排的很好。

  簫素看著天真,實則若論心機就連心阮也比不過她。

  好在她只是一個公主,不然指不定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英國公牽唇,“簫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們自也不能袖手旁觀,去將此事透露給宣親王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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