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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庸醫誤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盛世醫香之錦繡涼緣

  幾人相約在一間開在巷子的小飯館里,這是一對中年夫妻所開,店面雖小,但勝在干凈整潔。

  此時又不是飯點,屋內也沒有旁的客人。

  “老板娘,請問貴店可有單間?”沈染彬彬有禮,含笑問道。

  老板娘何曾見過沈染這等人物,一時愣住,直到沈染問了第二遍才回過神來。

  “啊……抱歉客官,咱們店鋪小,沒有單間。”

  沈染笑笑,沒說什么,但還是略有失望。

  店里現在雖沒有客人,可若是他們說到關鍵處有人進來打擾也是有些麻煩。

  老板娘是個心眼善的,見他們似有為難,想了想道:“咱們店里雖沒有單間,可若是幾位客官不嫌,可去我們后院的屋里說話。

  孩子們都出去玩了,我們兩還要忙店里的事,沒有人能打擾幾位客官的。”

  “這樣未免太打擾了……”

  老板娘爽朗笑著,擺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只要幾位客官別嫌棄我們屋子亂就行!”

  老板娘領著幾人去了后院,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男人正一面擦桌子,一邊朝她翻白眼。

  “翻什么翻,再翻把你眼珠子摳出來!”老板娘一改笑盈盈的模樣,兇巴巴的瞪著眼。

  漢子把抹布往桌上一丟,氣呼呼的道:“什么人都敢往咱們屋里領,你心可真寬啊!”

  老板娘不屑笑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看人家幾位公子小姐那穿著打扮,氣度風華,還能惦記你柜子縫里藏的幾個破銅板不成?”

  漢子臉一紅,沒想到他藏私房錢的地方早就被人發現了,登時沒了氣勢,弱弱嘟囔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分明就是看人家公子長得好看。”

  怎么之前店里沒位置了,王麻子來喝酒,她寧可不做他生意,也不讓王子去里屋呢,還不是看臉!

  老板娘卻一點不心虛,坦然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看人家長得好看。

  別說去里屋吃酒,就是這頓飯讓我請,都行!”

  夫婦兩人拌起嘴來,就連后院都能聽到。

  幾人面面相覷,雖有些歉意,但正事還是要說的。

  嚴青卉挽著婦人的發髻,看著比纖細的李依依還要清瘦。

  一襲青色的素色裙顯得她的臉色有些晦暗,在望著李依依時,一雙眸子全是閃爍的淚花。

  同為人婦,顧錦璃看得出嚴青卉在夫家過得并不開心。

  若得夫君疼愛,正是如花的年紀又怎么會透著滿臉的心灰意冷。

  李依依并未在信中說的太過詳盡,以防被他人發現,是以嚴青卉看著顧錦璃這些人時,眼中滿是警惕。

  李依得見好友卻十分高興,拉著嚴青卉的手道:“青卉,這幾位便是我在信中說的友人。

  溫公子與沈世子是欽差大人,他們是來調查平州水患的。”

  嚴青卉只淡淡點了點頭,顯然并不關注這些事。

  李依依的眼中卻滿是光彩,“青卉,還記得你曾與我說想逃離這間牢籠嗎?

  溫公子與沈世子會幫我們達成所愿的!”

  嚴青卉眸中劃過詫異,顯然有些不敢置信。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生活發生了太過變故。

  母親病逝,父親續弦,她所嫁非人,一樁樁一件件事早已將她對生活的全部熱忱磨平。

  后來父親身死,嚴府上下鋃鐺入獄,夫家更將她視作眼中釘。

  若非因依依是李知府的孫女,他們甚至不會許她出門。

  “青卉,你可將伯母留給你的東西帶了來?”

  嚴青卉神色漠然的搖了搖頭,默默的吐出兩個字,“沒拿。”

  “你怎么沒拿呢?我不是在信中囑咐你了嗎?”李依依顯得有些著急,被好友追問,嚴青卉抿了抿唇,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李依依見她這般,心有歉意,忙放軟了語氣,循循善誘,“青卉,嚴知縣對伯母和你那般薄情,你又何必替他遮掩?

  惡人就該有惡報,以前我們苦于沒有能力,可現在有這么多人幫我們,我們為什么不試試呢?”

  嚴青卉仿若一塊被生活磨光了棱角的石頭,只紅著眼眶用力搖頭。

  即便他從她的生命中永遠離開了,可他帶給她的恨意和痛苦卻并不會消失,她不想再與他牽扯上任何關系,一點都不想……

  嚴青卉的抗拒出乎了眾人的意料,李依依想了想抬頭對沈染幾人道:“能否讓我與青卉單獨說幾句話?”

  幾人體貼的退出房間,屋內只剩下嚴青卉和李依依兩人。

  沒有了外人在場,嚴青卉隱忍許久的眼淚才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李依依沒逼她,只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待她哭聲漸止,李依依才慢慢開口道:“我祖父欲將我送給別人做妾。”

  嚴青卉詫然的瞪大了眼睛,她雖知道李府對依依不好,可但凡要些體面的人家都不會讓府中小姐做妾。

  她是正妻,在夫家都舉步維艱,依依若是給人做妾,豈不更暗無天日。

  李依依笑了笑,看著倒是比嚴青卉還要輕松些,她幫嚴青卉擦干了眼淚,緩緩道:“我雖是個庶女,可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沒有思想的棋子。

  與其被他們榨干血肉,倒是不如拼個魚死網破。

  就算斗不過他們,至少也能咬他們一口!”

  嚴青卉怔怔的看著李依依,從兩人最初相識時,她就看出依依身上有一種不肯服輸的韌勁。

  就像街邊的小草,就算被人踩踏,哪怕被壓在石頭下,只要有一絲可能,她就不會放棄朝著光明生長。

  “青卉,我祖父與你父親都不是好人,他們不僅待我們不好,更是不配穿那一身官服。

  溫公子他們是好人,他們愿意幫我們恢復自由,哪怕你不肯拿出那個東西,他們也會幫我們。

  可青卉,我想扳倒李府,因為只有李府倒了,我們才無后顧之憂。”

  李府培養她多年,她若這般逃了,他們定然不甘心。

  她不想打草驚蛇,若要走,便走的徹徹底底!

  嚴青卉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她望著好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的人生已經毀了,她不能再讓依依也如她一般陷入火坑,不管結局如何,總要試上一試。

  嚴青卉同意拿出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可眉頭卻一直鎖著。

  沈染看出了她的為難,柔聲問道:“嚴小姐可是有何不便之處?”

  嚴青卉看了李依依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我的嫁妝全被他們拿走了,就那個匣子還是我好不容易藏起來的。

  可他們不準我隨便出府,就算出府也只能空手……”

  想到她出門前還要被夫君搜身,以防她偷攜財物,她便只覺心寒。

  以前母親在時,他表現的溫和有禮,可成親之后他便陡然換了一副嘴臉。

  “他們竟然這樣這般對你?”李依依聞后氣怒。

  她們兩人雖有通信,但大多數都是報喜不報憂,就算有抱怨也不過隨口一提,李依依只知道她過得不開心,卻沒想到她在府中竟過得如此困頓。

  顧錦璃聞后想了想,望向沈染道:“如此怕是要麻煩沈世子一番了。”

  沈染頷首,“不過舉手之勞,何談麻煩?

  你們兩人日后若想離開此地,總少不了財物,那些嫁妝都是嚴夫人留給嚴小姐的,總不好便宜了這些狼心狗肺之輩。”

  沈染聲音輕和,就算罵人也不改溫潤。

  李依依眼睛一亮,拉著嚴青卉道:“青卉,你聽到了嗎,沈世子愿意幫你奪回嫁妝。”

  嚴青卉有些懵懵的,這些事她想都不敢想。

  可望著李依依璀璨的眸光,嚴青卉心中的陰霾似乎也被這縷光照亮,看到了久違的希望。

  沈染要和李依依護送嚴青卉回家,李知府聽聞后怔了許久。

  “這種小事怎么好麻煩沈世子,下官派人護便可。”

  沈染搖了搖頭,含笑望了一眼身側低垂著眼眸的李依依,“李小姐與嚴小姐是閨中密友,此番見面難舍難分。

  此處有溫公子坐鎮,在下倒是也得清閑,正好可趁此機會去各縣巡視,以體恤民情。”

  李依依飛快的側眸看了沈染一眼,嘴角輕抿,藏著羞澀歡喜的笑。

  李知府摸著胡子瞇了瞇眼睛,沒想到他這個孫女當真有些手腕,竟能哄的沈染如此待她。

  嚴青卉的夫家在蔚縣,那是個山城,未受水患波及,倒也不怕沈染前去。

  這般想著,李知府便點了點頭,笑道:“如此也好,那便讓依依帶沈世子去各處逛逛。”

  兩人走后,李虹有些不放心的道:“父親,那嚴青卉畢竟是嚴澄的女兒,留著她安全嗎?”

  李知府莫不在意的笑了笑,“她若真知道些什么,還會等到現在?

  一介孤女而已,若是對她動手,反倒惹人懷疑。”

  李虹聽父親這般說,便也放下心來,笑道:“沒想到依依這般了的,竟能讓沈世子為她做到此處,若她是嫡女,這世子妃的位置也未嘗不能想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知府思忖了片刻,開口道:“你與何氏說一聲,讓她將依依記在名下,對外……對外便說依依的姨娘是你的平妻。”

  李虹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忙道:“兒子明白,這就去辦。”

  雖說他們府上與承恩侯府相差太多,可他也曾年經過,最明白少年慕艾的道理。

  少年人年輕氣盛,為了心中所愛,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來。

  李虹做上了當承恩侯世子岳丈的美夢,可何氏聽聞之后就沒那么舒心了。

  一個妾室生的小賤種居然還要記在她名下,可這是老太爺的吩咐,何氏不敢不從,只能怒氣沉沉的應下。

  她想喚李依依來面前訓斥一番,可得到的消息卻是李依依與沈染同游蔚縣。

  何氏這一口氣更是堵在心口發泄不出,心里莫名有些悔意,若是真讓李依依這小賤人得勢,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何氏憋著氣靜等李依依回府敲打一番,溫涼和顧錦璃也在等著他們的消息,可沒想到沈染那邊尚未有消息傳來,城內竟又有病患殞命。

  顧錦璃正在研究驅蚊的香料,以便既有效果又能降低成本,讓百姓都能用的起。

  聽到消息,顧錦璃愣住,下意識喃喃道:“這怎么可能……”

  據調查,城內并無重癥患者,她用藥又及時,應不會再有人喪命才是。

  “先別急,我們去看看。”溫涼怕她擔心,握著她的肩膀柔聲道。

  顧錦璃點點頭,眸色卻沒有絲毫的放松。

  去世的病患是一個六十余歲的老嫗,兒子兒媳姑娘姑爺孫子孫女跪了一院子,哭聲震天。

  外面也圍了一層的百姓,皆面色沉重。

  顧錦璃幾人趕到的時候,李知府和幾位老大夫也在。

  李知府與溫涼溫陽見過禮,嘆了一聲,開口道:“這位徐家大娘是城內有名的善人,她家里雖不富裕,卻一輩子都在幫襯他人,鄰里就沒有沒受她照顧的。

  只是沒想到如此良善之人,竟未能壽終正寢,著實遺憾。”

  李知府重重嘆道,眾人聞之更想起了徐家大娘的好,都不由眼眶泛紅。

  “大娘真是個好人,當初我家男人在外地做功,我染了病,家中有只有一個五歲的孩子。

  多虧大娘日日照顧,不然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去了。”一婦人抹著眼淚,輕輕啜泣道。

  一男子也頷首應道:“當初我娶媳婦的時候,因家里窮,蓋了新房后連肉都買不起。

  登門求親的時候,還是大娘將家里的兩只雞給了我,讓我不至于丟了臉面。”

  圍觀眾人多少都受到過徐家大娘的照顧,此番看她病逝,心中都不由戚戚。

  一蓄著長胡子的老大夫氣息微沉,語氣頗為不善,“我當初就說這什么瘧疾之癥乃是天方夜譚,如今這些病患一連喝了幾日的藥,不但不見好轉,病情甚至還更為嚴重,真是庸醫誤人!”

  另兩個老大夫也憤憤難平,“周大夫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誰讓我等出自窮鄉僻壤,不及人家京城的大夫有威信。

  若人家早聽勸告,這徐大娘也不會枉死。”

  站在李知府身側的杜本聽聞之后,也遺憾的嘆了一聲,為顧錦璃辯解道:“眾位也莫要再指責晉大夫了,晉大夫年紀輕輕,經驗自然無法與眾位相比。

  可他也是好心想幫忙,雖說出了些許差錯,但用意還是好的。”

  杜本說完,斜睨了一眼面色凝重的顧錦璃,露出一抹冷笑來。

  顧錦璃此番犯了眾怒,這些百姓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幾人談論聲傳到了眾人耳中,徐家的子女們哭聲止住,都紅著一雙眼望向了顧錦璃。

  徐家大兒子抹了一把眼淚,起身狠狠道:“我想起來了,我娘就是自從喝完官府給的藥后,病情才開始嚴重的。

  以前的病情雖反復,但喝過藥后至少還會有所好轉,哪像現在一日比一重!”

  他真是后悔,他只聽說京中來了一位厲害的神醫,便對此深信不疑,哪曾想這竟是個庸醫!

  “狗屁神醫!我還沒聽說小小年紀就能當神醫的,指不定是背靠權貴被生生捧出來的!

  就是你害死了我娘,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這個庸醫!”徐家二姑娘是有名的暴脾氣,指著顧錦璃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溫涼眸色冷寒,不動聲色的將顧錦璃擋在自己身后,無聲的迎視著他們。

  平州都知京中來了個貌若仙人的欽差,此番一見溫涼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可她不但不懼,反是一副握住了證據的模樣,“你們看,我說什么來著,他身后就是有人撐腰!

  我看他分明就是趁此機會來咱們平州鍍金,日后好飛黃騰達!

  你為了一己之私,就不顧我們老百姓的命,我今天跟你拼了!”

  二姑娘抓起地上的耙子便朝兩人撲去,溫陽抬腿一記飛腳將她手中的耙子遠遠踹開。

  徐二姑娘沒站穩,也被這道力度掀翻在地。

  她見拼不過,便坐在地上,拍著大腿仰天哀嚎,“真是沒有天理啊,你們害死了我老娘,還要打死我,王法何在啊!”

  溫陽何曾見過這種潑婦罵街,氣得心口直顫,卻根本就沒有插話的余地。

  李知府看著著急,忙勸道:“有話好好說,休要動粗,溫公子是欽差大人,代表的圣上,你們若敢傷害欽差,休怪本官不體恤你們!”

  可李知府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圍觀的百姓也都為憤惱起來,紛紛指責起顧錦璃等人。

  “欽差怎么了,欽差了不起啊!欽差是要為我們百姓做事的,而不以權欺人,草菅人命的!”

  “怪不得我大哥的病情遲遲不見好轉,原來是這庸醫害人!

  若非我大哥身強力壯,怕是也如徐大娘一般了,你今日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庸醫償命!庸醫償命!”

  溫陽氣得不輕,這些日子顧錦璃做的所有事他都看在眼里。

  她事事親力親為,為了救治這些病患,更是特從京城趕來。

  這些日子又在研究香料幫他們驅蚊,可他們卻不問青紅皂白便來指責她。

  若非她有顆醫者之心,她大可以在京中享清福,何必這般操累!

  “我忍你們許久了,你們有什么證據說晉大夫是庸醫?

  還有你們!”溫陽指著幾個老大夫,怒道:“當初商議對策的時候,你們一個屁都憋不出來,現在倒是喋喋不休,你們若有辦法,怎么不來救人?

  退一步來講,你們行醫多年,難道就能保證治好所有病患嗎?”

  幾個老大夫也被氣到了,周大夫當即反唇相譏,“可我們不會不懂裝懂,枉顧人命。”

  溫陽冷笑,“對,你們只是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人死而已。”

  周大夫氣得胡子顫了顫,“現在分明是她害死了人,你說這些不過是強詞奪理,為他狡辯罷了。

  這徐大娘以前吃我的藥雖沒有康復,但病癥也沒有惡化,她是吃了這庸醫的藥才重病過世,他自然要負這個責任!”

  溫陽還要與他們爭辯,顧錦璃卻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望著徐家兒女問道:“徐大娘喝的湯藥可還有剩?”

  “你問這干嘛?剩不剩又有什么用,你還能把我娘救活嗎?”徐家大兒子悲憤道,一雙眼哭的通紅,一副恨不得要掐死顧錦璃的模樣。

  顧錦璃目光平靜,并沒有因為他們的怨怪咒罵而有絲毫的浮動。

  世間悲痛莫過于親人離世,他們的心情她能夠體會。

  沒有一場手術是百分之百成功的,病患家屬無法接受親人離世的噩耗,很容易將哀痛轉為對醫生的憎恨。

  若沒有這點心理素質,也做不成醫生了。

  “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逝者已矣,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逝者一個交代不是嗎?”

  周大夫摸著山羊胡,不屑冷笑道:“說的倒是好聽,你能如何交代?就算你在徐大娘的墳前磕頭賠罪,又有何用!”

  顧錦璃眸光微寒,她對古代的大夫都抱著敬重之意,因為若是沒有他們,便沒有先進的現代醫學。

  她能接受他們有不同的意見,可這不代表她可以忍受他們毫無緣由的指責。

  “事情尚未查清,幾位便急著定我的罪,知道的是幾位為這位大娘傷懷,不知道還以為幾位與我有私怨,想借機落井下石。”

  “誰……誰落井下石了,你等小兒休要胡言!”周大夫怒斥道。

  “那便請幾位暫閉金口,免得被人誤會。”顧錦璃冷冷撂下一句話,不再理會他們。

  幾人氣得面紅耳赤,心口起伏。

  “溫公子,晉大夫,這里一時有些亂,幾位還是暫回李府吧,免得這些愚民沖撞了兩位。”李知府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滿是關切之意。

  顧錦璃卻恍若未聞,仍堅持道:“大娘雖已過世,但眾位身為子女也定想查清真相,對嗎?”

  徐家大兒子看了顧錦璃一眼,咬了咬牙,對自己婆娘道:“去把娘喝剩的藥湯子拿來!”

  “大哥,你還要相信他們的鬼話嗎?娘都被他們害死了,我看他們分明就是在借口罷了!”二姑娘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著顧錦璃。

  “先拿來再說,我倒要看看她能給出什么說法!”

  徐大娘的大兒媳捧著一個瓷碗走出來,碗里只剩下一點點藥汁。

  “我娘為了能早些康復,每次都把藥喝的干干凈凈,也就剩下這么一點點了。”

  大兒媳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誰知腳下一晃,整個人突然摔倒在地。

  離著最近的溫陽下意識去接,但還是晚了一步,整個碗摔在地上,裂成數瓣,碗里面本就少的可憐的藥湯也全都灑了出去。

  “你怎么弄的!連個碗都端不住?”

  被丈夫當眾斥責,大兒媳臉一紅,委屈的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就是膝蓋不知怎么痛了一下,我才摔倒的……”

  說著,她揉了揉仍有些疼的膝蓋,只覺納悶。

  膝蓋怎么說疼就疼,她該不會也要得病了吧?

  顧錦璃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白色的瓷片上沾著幾滴黃色的藥湯,她將其放在鼻下細細嗅著。

  “呵,裝模作樣!”周大夫不屑冷笑,他的山羊胡蓄的最長,說話也最刻薄。

  溫陽盯著他漂亮的胡子,很想把他的胡子一把扯下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溫陽抬頭便見溫涼正在看他,聲音淡淡的,“如何想的,便如何做。”

  溫陽:“……”

  這是在默許他犯罪嗎?

  顧錦璃嗅了嗅藥湯,墨眉皺了皺,隨即她又以小拇指沾了些許藥湯放在舌尖。

  溫陽越看越覺得佩服,大嫂一介弱質女流,卻這般不拘小節,換作是他也未必不會介意。

  顧錦璃起身,冷眼看著那幾個老大夫,聲音透著逼人的凌厲,“剩下的藥渣呢?”

  這些藥由官府出錢,各個藥鋪熬制再分送到各戶,是以藥渣都在藥鋪手中。

  幾人齊齊看向了周大夫,周大夫摸著胡子,自然而然道:“自然是扔了,藥熬好了,還留著藥渣做什么?”

  “溫陽,率御林軍去搜。”溫涼徑自吩咐道。

  “你們憑什么搜我的藥鋪?”周大夫橫眉立目,頗不服氣,“就算官府搜查,還要批個搜查令呢!”

  周大夫說完就看向了李知府,一副等人為他做主的模樣。

  李知府顯得有些為難,略一思忖,折中道:“溫公子,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您看還有這么百姓在,不如暫且算了。

  等回去后,我隨便批個條子,咱們就出師有名了。”

  李知府的建議不可謂不貼心,溫涼卻只冷漠的掃他一眼,“欽差辦案,縱使是親王也要配合,一個小小的藥鋪,難道我還查不得嗎?”

  溫陽也不再聽李知府啰嗦,帶人便走。

  周大夫氣得直吹胡子,“沒王法了,真是沒王法了!

  圣上派欽差是來治理水患的,豈是讓你們來欺負我們這些普通百姓的!”

  眾人議論紛紛,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李知府見此無奈的搖搖頭,一臉愁容的靜待結果。

  杜本冷冷勾唇,這次就算不扒晉古一層皮,他也要徹底壞了她的名聲。

  忽覺一道銳利的目光朝他看來,杜本心知是溫涼,不但不懼,還慢悠悠的抬眸迎視,無奈的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百姓的熱議之下,馬蹄的聲響便顯得格外刺耳。

  眾人順勢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俊朗小將策馬而來。

  他身上的鎧甲與御林軍的樣式不同,看起來倒像是西北郡守軍的著裝。

  左辰翻身下馬,眾人的目光片刻不停的追隨著他,讓他有些不大自在。

  他雖然年輕了些,俊秀了些,但也不至于這般看他吧。

  百姓自覺讓開一條路,左辰迎著眾人的視線硬著頭皮往院里走。

  走進院中,左辰第一眼便最先看到一身藍衫,清冷如云的溫涼,但第二眼便被他身側的矮個子少年吸引了目光。

  這少年……眉毛可真濃!

  見溫涼望過來,左辰忙端正神色,斂衽行禮,“稟溫公子,祁縣果真出現瘧疾之癥,所幸無重癥病患,先病情皆已控制。”

  溫涼傳書給祁縣后,他們便立刻挨家排查,更率祁縣所有衙役共同驅蚊。

  祁縣百姓恨不得將溫涼奉為仙人,一聽是溫涼所言,百姓們自動自發的幫著清理水渠,剿滅蚊蟲,并未造成大規模的傳播。

  現除了幾個年紀大身體弱些的患者還需服藥,其余病患皆已痊愈。

  他來平州一是稟告此事,二是想與溫涼商議一下有關修繕堤壩的情況。

  可左辰回稟之后,發現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詭異,院內幾個蓄著山羊胡的老頭更是臉色古怪。

  只見一身上沾土的女子忽然抬手指著他,忿忿道:“大哥,你這人定是他們找的托,絕對不能信他!”

  左辰一臉懵,什么托?他托誰了?

  周大夫摸著胡子一臉冷笑,他們不可能找到藥渣,此舉不過都是徒勞而已。

  此時卻忽有男子朗然的聲音傳來,“大……晉大夫,我找到了藥渣了!”

  周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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