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阮輕輕點了點頭,眸光與溫合宜一般冷厲。
若二房能承襲平陽王府,五殿下便如虎添翼,溫涼溫陽勢必要除,她與溫合宜的利益是一樣的。
“咦,你們快看,郡王妃和溫小姐身邊圍了好多蝴蝶啊,好漂亮啊!”有一少女驚呼道。
溫合宜這才注意到她們的身邊的確圍了不少蝴蝶,甚至還有膽大的蝴蝶落在了她的烏發上,輕輕扇動著翅膀。
鮮艷靈動的蝴蝶是最夢幻的裝飾,襯得兩人像仙子一般唯美。
溫合宜先是怔了下,隨即想到這些蝴蝶應是被自己擦得發油吸引來的。
她擦的是美人閣新出的牡丹發油,味道清香,且能顯得烏發越加黑亮。
少女們一時都看待了,十分羨慕的道:“溫小姐,你可是用了什么香料,怎么這些蝴蝶如此喜歡你啊?”
溫合宜彎起嘴角,終于又露出了舒心的笑,雖說今日發生了一些變故,不過今日她能吸引來滿園蝴蝶,傳出去必定是一段佳話。
世人多喜歡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也許能借此壓下二房與顧錦璃不和之事。
她正想說是她的體香引來了蝴蝶,蔣欣阮卻含著笑道:“溫小姐用的是美人閣最新的牡丹發油,味道清幽持久,是以才引來了蝴蝶。”
“原來是這樣,那我一會兒就去美人閣買,我也想讓蝴蝶圍著我起舞。”
“我也要去買,我們一同去吧!”
溫合宜側頭看了蔣欣阮一眼,抿了抿唇,不甘的垂下了眸子,沒再說話。
看著眾人躍躍欲試的模樣,蔣欣阮慢悠悠的勾起唇角。
她望向顧錦璃,嘴角的笑帶著兩分宣戰的敵意。
顧錦璃也迎著視線望了過來,她倏然揚起嘴角,笑意如芙初綻,華美清貴,眸中更是含著勝券在握的從容。
蔣欣阮蹙了下眉,正覺奇怪,忽聽少女們的驚叫聲四起,“蜜蜂!好多蜜蜂啊!”
蜜蜂振翅發出令人心驚的“嗡嗡”聲響,不同于蝴蝶的炫美,蜜蜂帶給眾女的只有無邊的恐懼。
眾女一時慌亂,四下逃竄,可她們跑著跑著才發現這些蜜蜂對她們似乎全無興趣。
它們如那些蝴蝶一般圍著溫合宜和蔣欣阮飛舞,兩人臉色大變,哪里還有之前的享受。
“來人,快來趕走它們,快點!”兩人嚇得抬手亂揮,驚聲尖叫。
她們的婢女雖說也怕蜜蜂,但更怕主子之后怪罪,忙上前幫忙驅趕。
可她們這樣反是驚動了蜜蜂,受驚的蜜蜂亮出尾針,也不管對方是誰,一頓亂蟄。
花園內瞬間響起了無數的慘叫聲。
眾女都看驚了,溫合宜和蔣欣阮再也無法保持優雅,兩人上躥下跳,一群人猶如群魔亂舞,顯得格外好笑。
宋碧涵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來,“看來這美人閣的發油不但能引蝶,還能招蜂,可真是厲害!”
眾人不禁后怕起來,還好她們尚未去買,否則挨蟄的就是她們了。
沈嫵卻是側眸看了顧錦璃一眼,暗笑搖頭,錦兒還真是一點不肯吃虧啊……
顧錦璃似被嚇到了一般,看了好一會兒才命人道:“來人,去廚房取火把驅趕蜜蜂!”
婢女聞聲立刻跑去大廚房取火把,火把取來后不多時就驅散了蜜蜂。
可溫合宜蔣欣阮的臉也沒法看了,兩人雖極力護著臉,但還是不可避免被蟄到了。
蔣欣阮的一只眼睛被蟄腫了,眼皮都睜不開了。
而溫合宜就更慘了,她的嘴唇被蜜蜂蟄了,腫的像掛了兩條臘肉般。
園中頓時傳來被強自隱忍的笑聲,眾女都不愿做那等幸災樂禍之人,可兩人的臉腫的實在太好笑了些。
她們都是有素養的貴女,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不會哄然大笑,除非……忍不住。
姜悅的笑點是公認的低,她努力過了,但是失敗了。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笑的,哈哈……
我真不是有意的,但真忍不住了,哈哈……”
姜悅一向笑著一邊道歉,眾女見她這般模樣,齊齊破功,一時間笑聲飄了滿園。
溫合宜大顆大顆的落著淚,嘴唇又麻又痛,臉頰更是火燒火燎的熱。
她完了,她要變成京中的笑柄了。
“大妹妹莫哭了,快回去讓大夫看看吧。”顧錦璃關切的開口說道,眼中的擔憂與溫合宜剛才如出一轍。
溫合宜抬眸瞪她,各種委屈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若是你剛剛早點讓人來救我,我會傷成這個樣子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心里暗暗嘲笑我!”
她拂開顧錦璃的手,顧錦璃后退了兩步,一臉的受傷。
“大妹妹,你怎么能這般想我?我也沒想到園中會有蜜蜂,所以一時才沒反應過來。”
顧錦璃沒有多說什么,但緊抿的嘴角,低垂的眉梢,無一不透著委屈。
“溫小姐,若非我大姐姐及時讓婢女去拿火把,只怕你和郡王妃還在被蜜蜂追呢。
可你們不但沒有感激之意,竟還埋怨我大姐姐,我你這樣太過分了。”
顧婉璃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猶如柳絮云朵,沒有一點攻擊力,反是讓人更覺得信服。
眾人皆點頭表示贊同,若沒有顧錦璃出主意,她們現在還在被蜜蜂蟄呢。
溫合宜氣得直哭,這些人都是她請來看顧錦璃笑話的,可現在她們卻都在笑話她。
“謝?”蔣欣阮冷笑出聲,“若非是她,我們兩個又怎么會被蜜蜂蜇傷。
顧錦璃,你敢傷害郡王妃,你可知這是什么罪名!”
蔣欣阮冷聲質問,只她的一只眼睛腫的像鵪鶉蛋般大小,眼皮還耷拉下來,是以不但沒有凌厲之感,反是顯得格外好笑。
“噗……”顧錦璃忍不住笑出聲來,忙以帕掩唇,不好意思的道:“抱歉。”
蔣欣阮怒不可遏,隨手從溫合宜頭上摘下那朵被顧錦璃插在發間的紅花,舉到顧錦璃眼前厲聲道:“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顧錦璃眸光閃了閃,不自在的移開眼神,辯駁道:“我不明白郡王妃是什么意思。”
蔣欣阮一直盯著她,見狀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那牡丹發油雖說尚未在美人閣售賣,可她早已用過,之前怎么沒見能引來蝴蝶蜜蜂。
溫合宜分明是在戴了這朵花后才引來了蝴蝶蜜蜂,這一定是顧錦璃的詭計。
“顧錦璃,你敢謀害郡王妃,今日我必要與你算個清楚!
合宜,你隨我進宮,我們讓太后娘娘為我們評理!”
“郡王妃,你莫要欺人太甚。
從今日相見起你便一直咄咄逼人,我念著今日是大妹妹的生辰宴,是以未與你計較。
可你不但不領情,還這般污蔑我,我與你也無甚可說。”
顧錦璃作勢氣惱,要去拿蔣欣阮手中的花。
蔣欣阮時刻防備著,立刻縮回了手,冷冷道:“你若清白,可敢與我進宮到太后面前對峙?”♂笔趣文学♂www.bIquwX.cOm
“我……我有何不敢,只是……”
見顧錦璃明明心虛還強自鎮定,蔣欣阮冷笑一聲,“你若問心無愧,便別再找什么借口,有什么話我們當著太后的面去說。
你若是不想去,便現在給我磕頭賠罪。”
蔣欣阮往日里并不是疾言厲色的人,可她今日在平陽王府受了不少氣,如今又被蜜蜂蟄了,再好的性子也隱忍不了了。
“去就去,我有什么可怕的。”顧錦璃也一改剛才的從容,雖緊咬牙關不肯退讓,但氣勢卻虛。
蔣欣阮見此一揚嘴角,“好,那我們這就進宮!”
“錦兒,我陪你去。”沈嫵怕顧錦璃吃虧,想進宮找沈皇后幫她解圍。
顧錦璃卻搖了搖頭,一個人跟著蔣欣阮溫合宜進了宮。
宋碧涵急的推了沈嫵一把,“阿嫵,你怎么不去呀,太后娘娘一定偏心蔣欣阮,錦兒會吃虧的呀!”
沈嫵望著顧錦璃的背影,偏了偏頭,若頭所思的喃喃道:“錦兒她,剛才沖我眨眼睛了。”
宋碧涵閉上了嘴,幾人相視一眼,腦中默契的浮起了一個念頭。
錦兒要搞事情了!
蔣太后接到宮人通稟后,將顧錦璃幾人召喚進殿。
待看見蔣欣阮和溫合宜的臉,不禁吸了一口冷氣,驚愕問道:“欣阮,合宜,你們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溫合宜不說話,只默默流著淚。
她的嘴唇越來越痛了,現在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太后娘娘,您要為欣阮和合宜做主啊!”蔣欣阮哽咽出聲,若非眼睛腫的可笑,當真是我見猶憐。
“你莫要哭,有什么事慢慢說。”蔣太后是看著蔣欣阮長大的,對她自是疼愛。
蔣欣阮哭著將平陽王府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抽泣著道:“欣阮與靈毓縣主的確拌了兩句嘴,可我沒想到縣主竟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就懷恨在心,用計將欣阮和合宜傷成這個樣子。”
“真是膽大包天!”
蔣太后如刀般鋒利的眸光狠狠落在顧錦璃身上,只可惜顧錦璃低垂著頭,沒有看到。
蔣太后嫌惡的收起目光,對蔣欣阮和溫合宜道:“你們先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
婢女攙扶著蔣欣阮和溫合宜起身,卻看到顧錦璃未用人攙扶,也徑自站起身來,還輕輕拂了拂裙上的灰塵。
“放肆,哀家可讓讓你起來了!”蔣太后一拍小幾,凌厲的氣勢讓殿內眾人都只覺心驚膽顫,忙將頭深深埋下。
顧錦璃歪頭茫然的看著蔣太后,無措的道:“太后娘娘不是剛說完讓我們起身嗎,難道臣婦聽錯了?”
她又側頭去看蔣欣阮和溫合宜,臉上茫然更重,一副“我沒聽錯啊”的樣子,疑惑的喃喃道:“臣婦與郡王妃大妹妹一同進的慈寧宮,太后娘娘總沒有只罰我一人跪的道理吧。
再說臣婦若真不起身,被人知道也定會誤會大妹妹不顧念姑嫂之情。”
“真是好一張利嘴!”蔣太后語氣冰冷。
顧錦璃恭敬福身,柔柔道:“多謝太后娘娘夸贊。”
蔣太后瞇著眼睛看著顧錦璃,她浸淫六宮多年,她神色稍有不悅,就連蔣貴妃都會驚慌,這小丫頭片子竟沒有絲毫畏懼。
蔣太后眸中泛著冷寒,但并未責罵她。
反正欣阮手中有顧錦璃的罪證,待詢問清楚,理直氣壯地處置她更好。
蔣太后望向蔣欣阮,詢問道:“你說靈毓縣主用計害你,可有證據?”
“回太后娘娘,妾身手中的這朵花便是罪證!”蔣欣阮將手中的那朵紅花呈了上來。
那是一朵不知名的花,花瓣不大,但顏色艷麗似火。
蔣太后掃了一眼,冷冷望向顧錦璃,“你還有何可辨?”
“太后娘娘,臣婦只是見這朵花長得嬌媚,顏色又喜慶,是以才將這朵花戴在大妹妹頭上。
臣婦不明白,郡王妃為何一口咬定臣婦此舉不妥。”顧錦璃喉嚨微動,雙手不經意間捏著兩側的衣擺。
“顧錦璃,你還敢狡辯。”蔣欣阮見她不到黃河心不死,便道:“太后娘娘,既然靈毓縣主不肯承認,不如喚御醫前來檢驗。”
顧錦璃的雙手驟然捏拳,隨即藏在了衣袖中。
蔣欣阮勾唇冷笑,她倒要看看顧錦璃還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蔣太后本就想召御醫為蔣欣阮兩人診治,聞言點了點頭。
等待御醫的這段時間里,建明帝和沈皇后腳前腳后的來到了慈寧宮。
蔣太后抿茶冷笑:“往日難得見到皇帝皇后,沒想到今日竟能勞你們駕臨哀家這慈寧宮。”
建明帝還因之前的事有些不自在,便刻意不去看沈皇后,只笑著道:“兒臣聽說這三個丫頭進宮打擾母后清凈,便特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說完他才抬眸去看蔣欣阮幾人,頓時嚇了一跳。
她們兩人的臉此時腫的更厲害了,看著格外嚇人,“這是怎么弄的”
“呵,還不是你封的好縣主!”蔣太后陰陽怪氣的冷冷道。
建明帝心里“咯噔”一聲,顧錦璃那倒霉丫頭去捅馬蜂窩了?
隨即他又把自己這個想法給否認了,這丫頭這么倒霉,估計不用去捅,只好好走路就能有馬蜂窩掉下來。
可當他看到顧錦璃清清爽爽、干干凈凈的站在殿內時,又不禁有些困惑。
顧錦璃瞧著也沒什么事啊,難道馬蜂還能只咬蔣欣阮兩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