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陛下面前休得胡言亂語!”
宋老尚書一臉嚴肅,“我怎么就胡言亂語,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最靠譜了!”
眾臣:呵呵!
“你們想啊,謝府為了迎娶永寧侯府的嫡女與顧大小姐退婚,還污蔑人家小姐清白,轉手便被從天而降的杯子砸到了頭。
你們想想,這杯子早不掉晚不掉,還避開了那么多人偏偏砸在謝尚書的腦袋上,你們說這巧不巧?”
眾人暗暗一想,還真巧。
“還有英國公府前的那具尸體,要知道每到宵禁之后,街上巡視的官兵不斷,各府也皆會派家丁巡查。
莫說有人棄尸,就算一只小貓小狗接近英國公府也會被發現。
可棄尸者竟無人察覺,那就只能說明一個道理!”宋尚書講的眉飛色舞,眾臣都聽得極其投入。
“只能說明這是天譴呀!”
“宋丞!你給我閉嘴!”英國公忍無可忍。
年輕時就靠這么一張破嘴騙了薛韶的芳心,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竟然還這么能白話!
宋老尚書仿佛被嚇到了,身子顫了顫,有些委屈的道:“英國公,你身處高位這么多年,還能沒做過虧心事?這是老天在點你呢……”
“點你個頭!”英國公被氣得有些炸毛。
宋老尚書忙擺手安撫道:“消消氣消消氣,我這也是好心提醒你嘛……”
建明帝沒說話,只微挑嘴角看著兩個加起來有一百余歲的老頭子打嘴仗。
宋老尚書年紀的確大了,可他也不用宋老尚書做什么累活,只要能讓英國公這老家伙受些氣就好。
這兩人是天敵,從年輕時候爭到現在,別看宋老尚書現在這個模樣,卻是唯一一個能讓英國公吃癟的人。
英國公說不出他那么多歪理來,最后索性一拂袖子,冷哼一聲道:“我不與你爭,還請陛下定奪吧!”
溫涼這時才不徐不疾的開口,“英國公若覺謝尚書品行端正,無愧于心,不妨徹查謝府一番,也好還謝尚書已清白。”
英國公被氣笑了,一雙老眼目光銳利,“溫公子這話還真是有趣,天譴不過無稽之談,謝尚書受傷自是被人謀害。
若是要查,我看不如先調查涉嫌在案的溫公子!”
“若英國公執意如此,我并無異議。”溫涼淡淡應道,神色平靜。
“英國公覺得天譴是無稽之談,那英國公以為我又有何理由要謀害謝尚書?
莫非在英國公心中,我與謝尚書曾結仇怨?”溫涼眸光淡漠疏離,雖不鋒利,但卻依然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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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雙拳不由握緊,心中暗恨。
溫涼在威脅他!
溫涼與謝昆之間的恩怨自是因徐州陳延一案所結,別人不知,他卻一清二楚。
只是此事無法對他人言說。
溫涼這個小子,當真狡猾奸詐!
眾人都覺得溫涼說的有些道理。
兩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再說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溫涼想做,也不至于做的這么明目張膽啊!
隨后他們又突然想起了那個可憐的陳閣老,陳閣老就是被莫名徹查了一番,然后就直接被抄家了。
他們做官的沒幾個是干凈的,就看陛下想不想查罷了。
眼看著建明帝陷入了沉思,似是有些心動。
英國公被氣得心口生疼。
溫琢溫冀都是直性子,怎的這溫涼竟是滿嘴歪理,說他是宋丞這個老胖子的孫子他都信!
建明帝瞥了英國公一眼,見他不再緊咬不放,勾唇笑了笑,便做了個老好人混了一通稀泥。
雖說他很想動謝昆,可只憑這么點小事就去查一府尚書,怕是會讓其他一眾大臣心生惶恐,對溫涼的敵意也會更深。
這種事可再一不可再二,若非陳閣老倚老賣老,竟敢攛掇著內閣逼他立儲君,他也不會和阿涼找了那般的理由就掀了陳府。
一件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眾人都知道謝尚書這次的罪是白遭了。
英國公只覺最近真是邪門,簡直是萬事不順。
英國公仔細想了想,事情似乎就是從溫涼調查徐州陳延一案開始,許多事都漸漸偏離了他們的預計。
他以前從不信鬼神,現在卻覺得有必要讓府上的女眷去拜一拜了,年關將近,但愿可別再惹出什么事端來!
下了朝,建明帝心情很好,便留了溫涼問話。
還沒等說上兩句,陳總管便來稟告,說是沈皇后求見。
建明帝一挑眉,沈皇后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莫非后宮又出亂子了?
想到后宮,建明帝覺得腦仁有點疼,但還是招了沈皇后進殿。
沈皇后一向端莊威嚴的面容上浮現了點點憂慮焦急,溫涼與沈皇后見過禮后,便欲告退,卻聽沈皇后道:“陛下,今日承恩侯夫人進宮與稟告臣妾,有位大夫或能醫治染兒的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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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頓住了腳步。
“真的?那倒是一樁好事!”建明帝很欣賞沈染這個年輕人,芝蘭玉樹,品性高潔,絕對可為輔君之臣。
沈皇后雙眉緊蹙,卻是一點不見輕松之色。
“回陛下,這位大夫便是醫治好宋老尚書的晉大夫。
可是……可是她的診治方法聞之太過駭人,臣妾擔心……”
今日大嫂進宮與她商量此事,言辭之間也多為不安。
染兒為了傷勢孤注一擲,可她們如何忍心看他冒險。
“陛下,臣妾想喚那晉大夫進宮一見,問上幾句話,也好圖個心安。
可這位晉大夫太過神秘,竟無人知道他的底細住處。”
正因如此她才更是不放心,若是內心坦蕩,為何不敢告知自己的住所?
“所以臣妾想求陛下代為詢問宋老夫人,看看宋老夫人是否知道這位晉大夫的住所。”
沈皇后鮮少有事相求,于公于私建明帝都找不出理由拒絕,便點頭道:“好,那朕就……”
“陛下,皇后娘娘。”
溫涼一開口,建明帝和沈皇后就齊齊望了過來。
建明帝有些詫異,這小子居然還沒走?
“皇后娘娘剛才提到的晉大夫,臣略有耳聞。”
沈皇后有些驚訝,溫涼性情之冷眾所周知,沒想到他竟會主動開口,“溫公子認識這位晉大夫?”
溫涼頷首,“臣與他有些交情。”
建明帝瞇了瞇眼睛,開口問道:“那你覺此人如何?”
浮現在溫涼腦海中的是一張時而清麗狡黠時而又有些呆呆蠢蠢的俏顏,唇角不覺的輕輕揚起,聲音卻是平靜如初,“晉大夫是個……值得信賴之人。”
這一句“值得信賴”讓建明帝和沈皇后都驚怔了一瞬。
溫涼鮮少與人交好,這輕輕四個字足以看出溫涼對此人的高評。
沈皇后心安了兩分,隨即忙開口問道:“既是如此,還請溫公子相告晉大夫所住之處,本宮想當面問他說幾句話。”
“皇后娘娘若是擔心晉大夫的身份底細,那么臣可替他作保。
若皇后娘娘擔心的是晉大夫的醫術,那臣覺得宋老尚書便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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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道:“溫公子似乎不想讓本宮一見這位晉大夫?”
溫涼略一點頭,“臣覺得皇后娘娘在此時召見晉大夫對沈世子的病情有弊無利,晉大夫身家清白,并非居心叵測之輩。
宮中御醫及京中一眾大夫皆不敢醫治,而晉大夫敢做出承諾,想必定然有些信心。
而皇后娘娘若此時召見,反是會讓他心生惶恐,為沈世子療傷時必會受到影響。”
沈皇后凝眉不展,“可本宮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溫涼輕輕抬眸,望著沈皇后道:“皇后娘娘召見晉大夫與否,可會影響沈世子的決定?”
沈皇后一時語凝。
沈染看似溫和,實則是個極有主見的。
否則也不會沒經過大嫂同意便下了決定,即便她們反對,估計染兒也不會聽她們的意見。
沈皇后一時有些猶豫不決,卻聽溫涼輕輕淡淡如擊玉石的嗓音響起,“若是有何意外,臣愿為他承擔所有責任。”
“溫涼!”
建明帝本只是有些好奇溫涼對這個晉大夫的態度,一聽他會為此事負責,便忍不住開口道:“溫涼,你又不通醫術,此事不許胡鬧!”
沈染與普通的侯府世子不同,他要承襲的不僅是爵位,還有承恩侯手中的兵權。
待新君即位,更是位列國公。
若此事真有個意外,只會平白為溫涼招惹麻煩。
“臣雖不通醫術,但勝在有幾分識人之明,若是他醫治不好沈世子,屆時皇后娘娘不必找他問罪,臣愿承擔。”溫涼根本就不看建明帝沖他使的眼色,把建明帝氣了個倒仰。
沈皇后微有怔然的看著溫涼,半晌,才收回眼中的訝色,開口道:“本宮自是相信溫公子的眼光,如此,便依溫公子所言吧!”
她從沒想過去找那個晉大夫的麻煩,更不會遷怒溫涼。
盡人事知天命,只要這個晉大夫并非居心叵測之輩,她便放心了。
剩下的便只能聽天由命了,最壞總壞不過現在。
沈皇后離開后,建明帝氣得朝溫涼扔了一把奏折。
溫涼略一側身,完美避過。
建明帝更是氣得拍桌子,“你還敢躲!沒聽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嗎?朕打你,你只能受著!”
溫涼卻只掃他一眼,淡淡道:“沒聽過。”
建明帝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緩了一會兒才道:“什么事你都敢擔,你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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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覺得臣像瘋了嗎?”
溫涼見建明帝似也說不出什么了,便拱手離開。
建明帝氣得胸口起伏不止,陳總管順了好多下才把建明帝的氣理順了。
建明帝冷眸微瞇,聲音沉沉,“上一次朕要召見這個晉大夫,溫涼就阻攔不讓,這次又是!
待醫治完了沈染,不管結果如何真朕都要召見這個晉大夫入宮。
朕倒要看看這個晉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能得溫涼如此在意。”
錦華院中。
“阿嚏!”顧錦璃又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著涼了,你這一會兒都已經打了七八個噴嚏了。”
顧錦璃抽抽鼻子,“我沒事。”
不過這噴嚏打得著實有些多,該不會是有人在背后說她的壞話吧。
莫名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姐!”
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
小丫鬟進來后,連忙稟道:“小姐,老夫人請您去松鶴堂一趟。”
“現在?”顧錦璃挑了挑眉。
此時并非飯時,這老太太如此急著找她過去,難道是……
“可知道祖母找我有什么事?”
小丫鬟搖頭,臉色有些惶恐,“不過奴婢瞧著前來的傳話的丫鬟十分著急,想來應是有什么急事。”
顧錦璃聽了勾了勾嘴角,側眸瞥著如意道:“走吧,隨我去松鶴堂。”
“好勒!小姐!”
如意喜滋滋的跟在顧錦璃后面,看的小丫鬟一愣一愣的。
她都已經提醒小姐了,小姐咋還那么高興呢?
此時松鶴堂里已經聚滿了人,除了顧大老爺幾人尚未下衙,人都已經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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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夫人捂著不停抽跳的太陽穴歪在小炕上,臉色沉的猶如地上鋪的青磚石。
因著屋里人多,顧錦璃走進來的時候并不顯眼。
“大姐姐!”顧婉璃悄悄沖著顧錦璃招手。
顧錦璃走了過去,小聲問道:“三妹妹,祖母怎么了?瞧著臉色不大好呢。”
顧婉璃怯怯的看了顧老夫人一眼,壓低了聲音道:“祖母最寶貝的翡翠珠鏈沒有了,正發著脾氣呢!”
顧錦璃抬眸望去,顧老夫人的頸間果然空空蕩蕩,一直掛著的翡翠頸鏈不見了。
顧錦璃微不可察的翹了一下嘴角,她這個四弟弟手腳夠快的!
“母親,您再想想是不是把翡翠項鏈放在什么地方了。
不然這青天白日的怎么會招賊呢!”顧大夫人怕顧老夫人氣壞了身子,忙開口勸道。
顧老夫人卻是火力全開,沖著顧大夫人發脾氣道:“怎么!你當我是老糊涂不成?
我難道還會不記得把項鏈放在什么地方嗎?不見了就是不見了!
倒是你,怎么管的家,居然讓顧府白日里就遭了賊!”
毫無緣由遷怒,但眾人都已習以為常。
“母親,此事怎么怪得了大嫂?那項鏈只有您和幾個大丫鬟能碰到,大嫂怎么看著啊!”顧二夫人最看不得有人受委屈,當即開口為顧大夫人辯護。
“你給我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顧老夫人怒目叱道,她現在心情很不好,老二家的若是敢惹她,她就真把二房全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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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真是太好了有沒有,默默為小錦遮風擋雨,明明是男一,卻偏偏走著男二的深情路線,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