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暖,男子眸光亦暖,執起酒盅遞給少女一只,酒盅玉白溫潤,少女指如青蔥,光澤有些涼,眉眼間卻融著暖意。他凝望著她,她低垂著眸,兩人交臂,仰頭飲盡杯中酒,佳釀入腹,五臟皆暖。
暮青望著空空的酒盅,失神之時,步惜歡已經解開了兩人的衣角,將她手中的空酒盅取走。暮青以為他要放起來,卻見他蹲下身來,將兩只酒盅放到了床榻底下,他的那只盅口朝下,她的那只盅口朝上。m.qxseω.cοΜ
“何意?”暮青不解,她對婚俗之事不太了解,除了拜天地合巹酒,其他的一概不知。
步惜歡放好后坐回她身旁,笑吟吟道:“古禮有云,合巹禮畢,當以盞一仰一覆,安于床下,寓之男俯女仰,陰陽和合,乃大吉之禮。”
暮青:“……”
步惜歡笑道:“合巹禮畢,娘子是不是該喚夫君了?”
暮青眼神一飄,打岔,“我覺得,你還是雌伏好些。”
步惜歡不中她的計,“娘子有此閨房之好,為夫日后必當滿足,只是你我夫妻日久天長,這些都是日后之樂,不急。今夜春宵一刻洞房花燭,為夫理當先振夫綱。”
夫綱?
暮青挑眉,見步惜歡為她將簪釵步搖一一取下,又俯身為她脫繡鞋,不由問道:“這便是振夫綱?”
步惜歡握著繡鞋,慵懶的笑容微滯,隨即笑答:“為夫身為男子,理當不拘小節。”
臉皮真厚!
暮青由著步惜歡幫她脫了繡鞋,放了床帳。燭火未熄,帳中燭光沉黃,兩人對坐,男子欲解那鳳繡帶,卻被少女抬手覆住。步惜歡看向暮青,見她在榻上跪坐而起,抬手幫他拔了玉簪,解了玉冠。
男子墨發如云,披散著,被那大紅龍袍襯著,眉宇間那慵懶的意態更濃了幾分。他定定望著她,見她將簪冠捧去枕旁放妥,回身后傾身擁住他,手兒摸索到他的腰后為他解了玉帶。少女體香清幽,混著些許脂粉香,男子閉了閉眼,由著她為他寬了外袍,當胸前一敞,她微涼的手指觸及他時,他倏地睜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暮青一怔,只覺得步惜歡睜開眼時,眸底似翻滔浪似掠電光,那慵懶矜貴的意態忽然便添了幾分懾人,被那目光定定瞧著,她心都莫名一跳。然而,他眸中卻漸漸浮起笑來,聲音啞得惑人,“娘子莫急。”
誰急了!
暮青耳根微紅,見步惜歡笑著勾起她的鳳帶,瞧那樣子也是要為她寬衣。可他卻與她那利落的手法不同,折磨人般勾著她的鳳帶在指間繞啊繞啊繞,繞到盡處使力一扯!她正被他繞得心神不寧骨頭酥癢,冷不丁被他一扯,頓時撲進他懷里。
眼前一片溫潤玉色,伴著沉沉的笑聲,她臉頰都要燒著,正要坐起,外袍和中衫便從肩頭滑落了下來。帳子里忽然便生了月光,少女發如云,肩如雪,美人彎似玉鉤,最美的風景卻被襦裙遮了,只見紅牡簇簇,一團錦繡。待錦繡褪盡,忽見冬景,梅枝凌寒,粉梅初綻,清香似撲鼻,讓人屏息。
男子的目光越發深沉懾人,少女敏銳得如同小獸,伸手便去撈衣衫,手剛在衣衫里摸了一下,便被男子的手掌覆住牽起,她脧了他一眼,聽他啞聲笑道:“娘子,春宵一刻,該歇了。”
說是歇息,步惜歡擁著暮青躺下后卻沒動。盛京三月的天兒夜里還很涼,這兩日又下著雨,夜里更涼,他拉過錦被來將她蓋得嚴嚴實實,自個兒卻懶洋洋坐了起來。暮青瞅著步惜歡,不知他又要鬧什么花樣,卻見他低著頭,取了自己的一縷墨發,又勾來她的一縷青絲,輕輕系在了一起。
暮青一怔,步惜歡躺回來,兩人共枕同被,他在被下握住她的手,滿足地長嘆。
暮青卻仍怔著,手心發熱,心也發熱。
結發共枕……
今夜,她穿戲服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起他在府衙馬車里的話,心軟想如他的愿罷了。沒想到他見了之后會為她綰發梳妝,親寫婚書,她以為他如她一般,也是一時興起,畢竟沒有花轎,沒有官媒,沒有禮官,也沒有高堂賓客,這閣樓里紅綢未掛,被褥床帳未換,連張喜字都未貼,怎么也沒有成婚的喜氣。可是沒想到,他與她拜了天地,行了合巹禮,連結發共枕都沒落下。事出突然,沒來得及準備的沒有辦法,而能行的夫妻之禮,他一樣也沒有疏忽。
暮青轉頭,見男子笑容淺淡,卻意態滿足。
他是認真的。
“為夫尚有一事未得滿足,還望娘子成全。”他將這一刻品味足了才轉頭笑看她。
暮青問:“洞房?”
這世上的女子里也就她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倆字來,步惜歡低笑一聲,轉身將暮青擁入懷里,戲謔道:“娘子想要洞房,也得先喚聲夫君不是?”
暮青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卻不知步惜歡怎么對這聲夫君如此執著。
“嗯?”男子將臉埋在她頸窩里磨蹭著,鼻音懶得她骨頭都酥了。
“不喚?”他笑問,輕吻她的耳珠。
她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氣力莫名失了,哪還顧得上開口說話?
他的笑聲卻沉了些,似乎懲戒,手指一勾,她忽覺肚兜一松!
帳中忽聞吸氣聲,隨即氣息忽窒,漸生婉轉。
閣樓廊下,月殺倚著門框,月影盤膝閉眼,兩人都當沒聽見。樓上聲音淺如低風,兩人專心聽院中梨枝颯颯;樓上聲音鶯囀如啼,兩人專心聽春蟲夜鳴;樓上聲音如浪拍岸,月殺甩甩衣袖,袖風甚大,什么都沒聽見。
但即便如此,兩人還是聽見樓上傳來低笑聲,隨即便是少女咬牙切齒卻軟軟的聲音。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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