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山下寂如死村,一盞燈火游走在村中,似幽幽鬼火,伴著更聲,驚起三兩聲犬吠。
暮青和呼延查烈摸進村子里,繞開了更夫,借著月色找到了鄭家的小院兒。鄭當歸是走村郎中,平日里時常有急癥的家眷夜里敲門相請,因此院中無犬。
暮青順著墻根兒摸到一堆草垛,伸手將呼延查烈扶上去時,男孩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很燙!
暮青立在草影里,面色難辨,翻過草垛的身手倒是敏捷,只是落地后的氣息有些重。
月光斜過墻頭灑進院中,鋪下一地清霜,少女踏霜負月而行,穩步到了東屋外,輕輕叩了叩房門。
拍門聲很輕,許久之后,屋里有人掌了燈,微光自窗后透來院中,人影披衫而來,隨后便聽見吱呀一聲。
門開了。
這時,三十里外,熊熊火光將半座皇城照得亮若白晝,傍晚圣駕親率御林軍出了宮,去盛京宮見駕的百官半路被放,還沒趕回各自府中,內城中的官宅便一個接一個地起了大火,百年大姓豪族的私藏甚豐,大火從傍晚燒到夜里,直至夜深火勢仍盛。
街上兵荒馬亂,各府來來去去的馬車堵了幾條街,死里逃生的官家女眷們擠在馬車里企圖去城外的莊子里避禍,卻無人出得去——內城門外,御林軍與西北軍已對峙近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前,龍武衛及禁衛將領進宮受命,那素有戰神之名的男兒滿身塵土坐在永壽宮的廢墟上望著漫天紅霞,三道軍令,要反這江山。
禁衛軍兵圍恒王府和江北水師都督府,沒想到路遇御林軍,雙方在長街上殺成一片,一名御林軍將領把恒王捆在馬上拼死送出了內城,都督府的馬車卻不慎被圍,禁衛軍歷經一番苦戰殺退了御林軍,卻發現馬車里無人,裝的只是箱子。
驚覺中計的禁衛軍急忙趕回都督府,把府里搜了個遍,發現人皆失蹤后,急奏宮中。
稍時,宮里馳來一匹快馬,馬上的小將遞出一道密令。那禁衛軍的將領看過之后面露驚態,卻不敢懷疑,忙領了軍令率人往城西而去。
與此同時,宮里馳出一軍,數千將士身著鐵甲黑袍,馳騁之姿如大漠黑風,蹄鐵森寒,踏破長街,如奏戰歌!那黑風之前,一人挽弓策馬,未披戰甲,螭袖獵獵向天而去,若黑龍直縱云霄!
那人氣勢煞人,遠遠的便驚了堵在長街上的馬車,各府的馬夫手忙腳亂地趕車躲避,鞭聲不知驚了哪家府上的馬,那馬揚蹄長嘶一聲,馬夫被拋下,眼睜睜看著那匹馬拉著馬車原地打了轉兒,向西北軍沖撞而去。
馬車里傳出女子慌亂的哭聲,一個丫鬟挑開車簾呼救,見者無不倒吸一口氣——看那華車后豎著的家旗,這馬車竟是寧國公府上的,車上坐著的是寧昭郡主!
那率軍之人見旗竟不勒馬,只聽嗖聲貫耳,一支冷箭離弦,厲貫馬頸!
血潑青石,馬仰車翻,哭聲頓失,長街兩旁人聲忽絕。
馬夫連滾帶爬地躲開,大軍馳過身旁,那人冷厲的側顏從眼前掠過,忽然想起那年除夕,將士還朝,那人帶回了邊關的烈烈黃風,沿路刮散了長街上的脂粉香。仟仟尛哾 而今,烈烈黃風俱作往昔,金翎弓替了神臂弓,三箭嘯空,攜金剛之力,劈山河破天闕之勢,一箭破城樓,一箭殺御衛,一箭將那中箭跌下城樓的御林軍將領的尸首釘在了城墻上!
青瓦碎石嘩啦啦落下,被馬蹄踏碎,渣塵隨風撲過城門。城門那頭,步惜歡坐在馬上,身后是三千御林軍和從外城各處聚集而來的御林軍家眷。
晚風微寒,青塵似匹,元修勒馬,隔著城門與步惜歡遙遙相望。
“陛下可真沉得住氣。”
“朕心急如焚,奈何深知這一走,愛卿必定一路相逼,朕不得不思量周全。”
兩軍對峙,刀兵森寒,殺氣威重,天下間兩個同樣優秀的男子隔門相望,意態頗似閑談。
長街寂寂,青塵卷著馬蹄,馬兒踢了踢青石,有些不安。
“周全?”元修挽弓指向步惜歡,煞氣逼人,“呼延昊對她早有不軌之心,他一心帶她出關,你在此耽擱,顧及路上周全之時,可有想過她此刻的周全?”
步惜歡淡淡一笑,遠眺城郭,眸光皎似明月,晚霞不侵,柔聲道:“她乃天下皆知的英睿都督,睿智機敏非比常人,善察人心之能無人可及。呼延昊若生不軌之心,定吃苦頭。”
晚霞照皇城,煙塵如暮靄,男子兩袖殘紅隨風舒卷,其聲悠悠,襯著淺笑的神態,眉宇間的篤信甚是暖人。
元修的心口針刺之感久久難平,沉默良久,嘲弄一笑,“陛下既信她,何必去追?不妨回宮靜待,臣自去救她回來。”
步惜歡將目光收了回來,淡道:“不勞愛卿,朕的愛妻,朕自當親自去救。”
愛妻?
元修冷嗤一聲,怒若洪濤,欲吞山河,高聲喝問:“一國之君,為一女子棄半壁江山,你莫非嫌她從軍入朝之舉還不夠驚世駭俗,想讓她受盡天下人口誅,受盡朝臣彈劾史官筆伐,留紅顏禍水之污名于青史,永受萬世鄙棄?!”
兵鋒已出,長箭已引,恩義已絕,君臣之禮無需再顧,元修揚弓指向步惜歡,氣度凜然。
步惜歡面色甚淡,眉宇間仍能望見幾分入骨的慵懶,似真似假地道:“嗯,朕等著呢。”
“……”等著?
“等著看這世間有多少人恬不知恥,覺得朕棄此半壁江山便是虧欠了他。”步惜歡不緊不慢抬眼望向內城,神態漫不經心,話鋒卻誅人心,“朕自幼立明君之志,盼除外戚權相,親政于朝,還吏治清明,使國泰民安。朕非昏君,滿朝文武不是不知,卻作壁上觀,帝可廢,江山可易主,榮華不可不保,這便是朝廷之臣!朕心系社稷之時,無人奉朕為君,朕棄江山而去之日,倒記起這江山是朕的了,豈非可笑?為臣不忠,倒求君恩,如此群臣,棄之也罷!”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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