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絕對沒有說謊,小的怎敢當著太皇太后、相爺和郡主的面兒說謊?就是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那護院以為暮青懷疑他的話有假,趕忙辯解,“這閣樓已經燒塌了,或許、或許……五公子是死在樓上的,二樓被火燒穿了之后,從上面掉、掉下來的……”
那護院越說聲音越小,他怕質疑這活閻王,話沒說完就要進鬼門關。
暮青卻耐心地聽他說完了,并點頭道:“嗯,有道理,不過你絕對沒有看過現場。”
她轉身就走,到了還冒著白煙的閣樓門口,看了那護院一眼。
護院愣了半晌,會意過來暮青是要他過去,但他還沒動,元廣就撇開華郡主的攙扶,大步上了石階,走到閣樓門口往里面一看,頓時驚住——閣樓里剛剛躺著尸體的地方,赫然可見一片人形的空地,那空地上干凈無塵,倒是梨花木鋪就的地板還看得到淺黃色澤!
“火勢要想燒穿二樓,導致尸體掉落下來,是需要時辰的。而這時辰里,樓下遭火燒水潑,必生灰塵土漬,死者即便從二樓掉落下來,尸體下面也應該是臟的,而尸身下干凈無塵,地板的燒痕比其他地方要淺得多,這只能說明一點——人是死在樓下的。”暮青看了那人形空地一眼,心思轉得飛快。
元謙若有心自焚,上樓點火之后,沒有必要再下樓等死。樓上是他的臥房,他沒道理有暖榻不躺,反要特意下樓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等死。
元謙暴露那晚,任憑元廣對他大動家法都不肯離開相府,當時她覺得奇怪,沒幾日西北就出了事,證實了元謙留下來是有目的的。他是個做事有極強的目的性的人,可她想不出他特意死在樓下的目的,而且,她不認為他會想死。
那么……
“火起之前,有誰進過閣樓?”暮青問那護院。
那護院還愣在院子當中,回過神來后,答道:“只有統領進去過。”
“何時進去的?”
“晚膳時分。”
“進去了多久?”
“這……”那護院想了一會兒,“沒多久就出來了,這些日子小的們奉命圍住南院,沒有相爺的手令誰都不能進出,連廚房的小廝都進不去,一日三餐都是統領送進去給公子的。公子不許人上樓,統領都是將飯菜放在樓下的桌子上,公子會自己下來拿。”
暮青聽聞此言,腦中忽生閃念,目光一變,問:“你們統領呢?”
“被公子打傷昏過去了,小的們將他抬回房了。”那護院說著,心里詫異,這話他剛剛回過了,何以又問?
這心思剛生,便忽聽兩道聲音同時傳來!
“找來!”
暮青如此吩咐時,元敏已起身走到東廂門口,一望屋外,鐵甲侍衛們便叉起那護院讓他引路,匆匆出了南院。過了些時辰,侍衛們回來時將那護院丟在一旁,護院已腿腳發軟臉色慘白,侍衛首領跪地稟道:“啟稟太皇太后,屋里沒人!”
元敏聞言,眸中殺機忽露,捏著桌上的茶盞往地上一擲,啪的一聲砸了個粉碎!
“好一個金蟬脫殼!”
那護院統領應該就是元謙了。
“你們統領進屋送晚飯時,樓下可點燈了?”暮青還有話問,盡管聲音已冷得刺骨。
她查案不喜歡臆斷,稍有不清的地方都要弄明白。
那護院哆哆嗦嗦地道:“沒、沒點,公子在樓上,只有二樓點了盞燈。”
“你們統領飛身而起意圖進窗救人時,你可親眼看見有人將他打傷了?”暮青的聲音冷極。
“看見了。”那護院回想了半晌,搖了搖頭,“統領縱身而起想要進窗,窗子就忽然從里面打開,小的親眼看見有只手把統領給一掌打了下去!統領當時就吐血昏死過去了。”
“你們統領和元謙的身量呢?”
“差不許多。”這話是華郡主答的。
暮青聽后,再沒問話。
已經清楚了——今夜護院統領進屋送晚飯時,元謙便在樓下等著他,人一進屋就被他給制了,很可能是點了穴。樓下沒點燈,因此沒人看見屋里之事。隨后出來的人就是元謙了,至于他是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易容成了護院首領的,這并不難推測。憑元謙的心智城府,他蟄伏在相府這么多年,盯上一個身量與自己差不多的下人,暗中尋人按其容貌做一張面具并不難。火起之后,縱身而起想進窗救人的也是元謙,他“重傷”之后被人抬回房中,而后趁著整個相府都忙著救火時,輕而易舉地金蟬脫殼了。
那么,在閣樓里放火,和他一起演了這出戲的人是誰?
“點一點府里的護院、小廝里可有少人!”元敏道。
陶伯領了懿旨而去,片刻后回來,臉色很難看。
府里確實少了個護院。
南院被圍,沒有相令不得進出,可那人是護院,今夜晚飯后忽然拉肚子,憋不住去遠地方,就向護院統領討便宜想用用南院下人們用的茅房,護院統領便允了。
那時真正的護院統領已死,元謙易容成統領,堂而皇之地將同黨放進了南院,閣樓前后都窗戶,有元謙的掩護,趁著換崗時從窗戶進入閣樓里并不難。閣樓里起火后,南院里亂糟糟的一片,救火的人都涌到了門口,放火之人從后窗出來,他是府里的護院,自然無人在意。只有一個小廝回憶起昨夜救火時瞧見過他,那時他提著水桶正在打水,水剛打上來,捂著肚子叫喚了兩聲就尋茅房去了。韆釺哾 尋茅房是假,恐怕是尋回了護院統領的屋里,和元謙一起出了府。
好一出金蟬脫殼,終是讓元謙給逃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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