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巫瑾一愣,不見惱意,只眸光微深。
“盛京的米粟必定不同于南圖,食材不同,其味必定有差。王爺從故國帶來的廚子自是好的,但恐怕只能做出像故國的味道,而做不出太正宗的。”
巫瑾一愣,他還以為她去過南圖,才知此味不正宗,沒想到是推斷出來的。
暮青看出巫瑾話里有話,之所以如此說,是想讓他信服,“我從未去過南圖,不知此味正宗與否,但我生在江南,王爺這桌早膳我很喜歡。自從去了西北就沒有吃過南邊的味道了,因此還要多謝王爺。”
暮青淡淡一笑,神情有些懷念,步惜歡看了她一眼,垂眸。
巫瑾笑道:“我視都督為友,都督無需與我客氣。”
暮青等的就是這句話,“既然視我為友,那我有一事想問,還望王爺如實相告。”
“都督請問。”
“昨夜王爺見我的真容,似乎十分震驚,莫非我與王爺的舊識有些相像?”暮青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爹的案子還在查,步惜歡已派人在江湖中尋訪當年外公游歷之地,以期查出娘親的來歷,可幾十年前的事,要查并不容易,眼下還沒有消息。爹曾說,她的容貌頗似娘親,如若她的推斷沒有錯,巫瑾可能見過那個和娘親容貌很像的人!
巫瑾也猜到暮青要問此事,他張口欲答,花廳外的烏竹枝頭忽然落下一人!
月影!
“主子,月殺來報,請都督速速回府,出事了!”月影回稟時,手中已奉上易容面具和一封密奏。
步惜歡接過來,暮青起身便問:“出了何事?”
昨夜水師的人在盛京城里宿下,莫非是他們出了事?
“杏春園里死了個戲子,昨夜是都督府包的園子,水師的人都被盛京府衙扣下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暮青再沒耽擱,戴上面具便與步惜歡與巫瑾道別,兩人從瑾王府里的密道下回了內城的榮記古董鋪,由古董鋪子回了都督府。魏卓之還沒回來,而步惜歡昨夜聽說暮青身子不適,便做了安排,今日無早朝,他夜里才會回內務總管府,所以白天有時間。他回府后戴上面具扮成月殺,便和暮青一起從都督府里馳出內城。
杏春園里的戲子死的太巧!暮青一路上都在猜測案情,她想過奸殺,卻從未想過見到尸體時是這樣一副情景——
那女子化著戲妝,身穿大紅戲袍,被一根白綾吊在荷花巷外的牌坊下,舌出一寸,眼描胭紅,活似厲鬼!
那具女尸的腳離地面約莫五尺,紅袍顯得異常寬大,昨夜一場春雨,晨風從后巷而來,拂著女尸的裙角,雨氣里夾雜著血腥氣。
人是被勒死的,哪來的血腥氣?
暮青高坐在馬背上,離牌坊還有三丈遠便皺起了眉頭。
荷花巷的巷子口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盛京府的衙差執長杖將牌坊四周隔出了一塊空地,盛京府尹鄭廣齊身穿官袍正在牌坊下負手溜達,“再派人去看看,英睿都督怎么還沒來?”
這話剛問,鄭廣齊便聽見一聲馬嘶,抬頭一瞧,見暮青已到了巷子口。
百姓回望,認出暮青的人紛紛低喚:“都督!”
一聽說戰馬上的少年便是那斷案如神、敢揍驍騎營的江北水師都督,圍觀的百姓們立馬呼啦一聲讓出條路來。暮青下馬,將戰馬留在了盛京府衙隔出來的圈子外,順手交給一個衙差牽著,那衙差牽了暮青和步惜歡的馬韁,卻發現還有一匹神駿的馬匹沒套馬韁,這馬跟昨日城中百姓議論的野馬王頗像,那衙差沒想到會有這眼福,只是馬沒套馬韁,不知如何看著,他正欲詢問,暮青道:“不必理會,它不會走丟,也沒人牽得走它。”
此話說罷,暮青和步惜歡已進了圈內。
“我的人呢?”暮青先問鄭廣齊此事,她的人有作案嫌疑,看起來待查無妨,可別動私刑。
“人都看管在客棧里。”鄭廣齊賠著笑臉,他今早聽說杏春園里死了個戲子,恰巧昨夜是江北水師都督府包的園子,頓覺頭大!怎么又有案子扯上了這位閻王爺?這位活閻王他可不敢惹,與她的人有關的案子,她自己查吧!他只派人將水師的人昨夜入住的客棧圍住,又派人通知了都督府,如今人可算是到了。
鄭廣齊邊說邊留意暮青的神色,見她沒有不快,只淡淡嗯了一聲,隨即便抬頭看向了牌坊底下吊著的女尸。
“何時發現的尸體?”
“卯時末。”
“何人發現的?”
“杏春園打雜的學徒。”
暮青問一句,鄭廣齊答一句,圍觀的百姓嘖嘖稱奇。鄭大人平日里好大的官威,怎么今兒在英睿都督面前慫成這樣?
暮青走到牌坊正下方,先低頭看了眼地上——荷花巷子里鋪著青石磚,一夜的春雨把青石上可能留下的痕跡沖刷殆盡。
她又仰頭看向紅衣女尸——牌坊高近三丈,尸體離地約莫一人高,腳上穿著鴛鴦紅鞋,繡鞋很新,鞋面鞋底都無泥漬。
初步判斷了現場后,暮青吩咐衙差搬兩把長梯來,人卻沒從牌坊底下離開。此刻,她站著的地方,血腥氣濃烈,而她正站在女尸裙下,一仰頭便將女尸的盡覽眼底,只見女尸的長裙底下穿著條大紅綢褲,褲腳卻詭異地被兩根紅繩扎著,人站在底下,瞧不見褲腿里頭是何風光,只能瞧出那兩條被紅繩扎著的褲腳很詭異,詭異的……細!Χqx八.còΜ
“長梯搬來了沒?”暮青自牌坊底下走出,冷聲問。
說話時,兩個衙差扛著把長梯跑了進來,把長梯往牌坊樓上一搭,步惜歡過來扶著梯子,暮青敏捷地爬了上去,她沒急著看女尸,而是察看了下吊起尸體的白綾,白綾打著死結,繩結盡處有泥水漬,且左側白綾上有約莫一尺長的邊緣磨出了毛邊兒,牌坊門樓處的石料縫隙里有條刮下來的碎布。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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