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妨抬頭瞧瞧,看看這花廳里坐著的都是何人。”暮青好心提醒,那掌柜的還真戰戰兢兢地抬頭四顧,越看神色越驚懼,待他看見上首那一截大紅龍袍的華袖時,暮青忽然斥道,“都被綁來這兒了,還不說實話!”
那掌柜的也嚇得一仰,往前一撲,砰砰磕頭,“小小小、小的……認認、認得這、這瓶子!但是里、里頭裝著啥,小的不知……”
“不知!”暮青冷笑一聲,拔了瓶塞就往那掌柜的鼻子底下塞。
掌柜驚得忙躲,他被五花大綁著,行動不便,一躲便摔倒在地,仰面朝天眼睜睜瞧著暮青將那瓶毒閻羅拿到了眼前,問:“不知你躲什么?這可是難得的杏仁露,要嘗一口嗎?”
說著話,她將瓶子一傾,那殺人的毒眼看著就要倒在人臉上。
那掌柜被綁得蠶蛹似的,就地一滾,趴在地上就砰砰磕頭,痛哭流涕,求饒不迭,“都督饒命!都督饒命!小的是一時鬼迷心竅,也不知為何就、就非松春不可了才犯下這糊涂罪,小的也是追悔莫及啊!”
事已至此,案子算是清楚了。
林鄭二人見之露出深思的神色,莫非步惜晟真是祥記掌柜殺的,與通敵之事無關?
“胡言!”步惜塵怒而起身,殺氣陰沉,抬腳便踹。
暮青眉一橫,人未起身,只抬袖一拂,步惜塵只覺臉下掃來一道厲風,似薄刀一片削肉剔骨,割得下巴臉面生疼!他嘶的一聲,還沒站穩便趔趄一倒,回過神來時已被元修的親兵按住。
宋氏哪容得步惜塵吃這屈辱苦頭?她起身掄手便就近摑向一個親兵,“放肆!你們膽敢……”
話沒說完,宋氏便尖叫一聲,那欲摑人的手被元修截住,霎那捏得通紅。
元修披著戰甲,眸沉如淵,毫不掩飾殺意,“哪來的毒婦,膽敢動本侯的兵!”
這話似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宋氏望著元修的眸,那一刻的對視,似能從其中看見殘陽如血狼煙煞人,只對視了那么一眼,她便腿腳發軟,連手腕欲折的疼痛都忘了。待元修將她放開時,她失力跌坐在地,心驚氣短,一言難發。
花廳里氣氛死寂,不知多久,暮青開了口。
她仍然坐在椅子里,問祥記的小二道:“你可認識此人?”qsΝε.co
她指的是步惜塵。
那小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忙點頭道:“認得,這是恒王府的世子爺。”
“他前日下午可去過你們酒樓?”
“前日?”那小二想了想,搖頭,“沒有!”
“你!”步惜塵一聽此言,又怒火攻心,掙扎了兩下卻被親兵按得死緊,只得罵道,“你這賤民,定是被收買了!”
“定是你這賤婦收買了人!”宋氏雖怕元修,但今夜的情形眼看要對兒子不利,一番謀算也眼看著要打水漂,她自是要幫忙。但她不敢再動元修的人,亦怕了暮青那執刀送人肉的手段,只得將一腔怒火發泄到高氏身上,指著她怒笑道,“說!你花了多少銀子收買這些人?”
高氏一臉詫色,“王妃是氣糊涂了吧?兒媳的夫君、您的庶長子是今夜被歹人下了毒,那時是亥時,內城的門早就關了,兒媳一介婦人,如何叫得開城門,差人出城拿錢收買人?”
宋氏語塞,指了高氏一會兒,又去指別人,胡亂地指了一圈后,看見地上趴著的松春,又道:“那這丫頭呢?這可是你府里的丫頭,你要她如何說,她自不敢忤逆!”
高氏冷笑道:“這丫頭都快被王妃打死了,之前還半死不活的,兒媳倒是想吩咐她一些話,她也得清醒著,能聽得進去才是。”
宋氏聞言,忽然便抓了高氏的把柄,目露精光,笑道:“是啊,這丫頭半死不活的,她說的話怎能信?她必是糊涂了!”
“哦?”這時,忽聽一道清雅微涼的聲音自外頭傳來,暮青抬眼,見巫瑾進了花廳,看向宋氏,淡淡的道,“本王給這丫頭施了針她才能說話,王妃嫌她糊涂,是嫌本王醫術不精?既如此,日后恒王府和老太傅府上若有病患,莫請本王。”
“王爺切莫誤會……”宋氏一驚,她沒想到巫瑾會正好聽見此話,這可如何是好?宋府里,她雙親年邁,早晚有需瑾王救命之時,怎敢得罪他?
巫瑾轉頭,不受宋氏之理,顯然是言出必行。
宋氏這才覺出今夜的禍事惹大了,非但得罪了巫瑾,甚至連圣上和元修也得罪了。這也不能怪她,她哪里想得到元修竟和元家不是一條心,而今夜若就如此結案,那可就是白算計了,且還得罪了圣上,圣上昏庸暴虐,誰知會做出何事來?
“相爺,本世子可是一心為了朝廷才逼死大哥的,此事您不可聽信這幾個婦人賤民之言!”步惜塵見翻案無望,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元相國,其實此案真相如何根本就無所謂,只看元黨想信誰,顯然信他對他們有利,他不信元相國不懂此理。只要他說步惜晟通敵,步惜晟就是通敵,元修與元家不是一條心又如何?元家謀劃了這么多年的大業,定不會因為元修而棄之不顧,這老狐貍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必然知道如何抉擇對他有利。
元相國看向步惜塵,眾人看向元相國,氣氛一時膠著。
然而,正是這膠著的時候,那趴在地上的祥記掌柜眼底忽然寒光一掠,身上縛著的麻繩啪地一聲連斷數截,那斷開的麻繩鞭子般四處掃開,霎時間只聽青磚啪的一響,鞭聲如雷,四周生風,近處的燭火倏地被撲滅了兩盞,燭光一暗,抽刀聲,護駕聲,正亂時,聽一人森然一笑,冷聲喝道:“都別動!”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宋氏驚惶叫道:“我兒!”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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