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去了,暮青淡道:“你也別怪月殺,他在我這兒凈做些小事,也是屈了他的才。”
步惜歡倚著軟枕閉目養神,淡道:“我倒覺得他在你這兒長本事了。”
“伶牙俐齒的本事?”
“這可不是我說的。”步惜歡一笑,睜開眼來看著暮青,眸中盡是打趣。
暮青懶得斗嘴,過了會兒,月殺端了早膳上來,步惜歡執意要去桌前和暮青一同用膳,暮青不肯,他百日內不能動用內力,想必身子也不是一兩日便能恢復的,她執意端了粥菜來,步惜歡無奈一嘆,只好依著她。待他用了早膳,她才去桌上吃了,待她吃好,他的藥也溫了,她便端著藥來榻前侍藥。
步惜歡瞧著那藥,問道:“我聽說巫瑾開了個方子,拿來我瞧瞧。”
暮青聽了,想起巫瑾那夜開方時那句說她面色如何的話,心里有些在意,便依言傳話,讓月殺去劉黑子那兒要方子了。待方子取回來,步惜歡已將湯藥喝了,將那方子接來一瞧,眉頭微蹙。
“怎么?”暮青問,這方子她看過,那幾味藥單看確是理氣的。
步惜歡未答,執過她的手來便探上她的腕脈,眉宇間漸漸添了沉色,隨即喚了月殺來,吩咐道:“抓回來的藥莫放著,煎來給她喝。”
待月殺退下,暮青問:“我身子有疾?”
“有沒有,你自己不清楚?”步惜歡看了暮青一眼,見她竟真的一副不清楚的神情,不由嘆了口氣,問,“你的信期多久沒至了?”
信期?
暮青一愣,步惜歡不提,她真是要忘了,她的信期自從爹過世了就沒來過,算算已有半年多的時日了。在西北軍營時,她覺得信期不至反倒挺好,省得麻煩了,可如今來了盛京,信期還是未至。這些日子忙,她早已將此事忘在腦后了。
步惜歡搖搖頭,心里有些懊惱,此事也怪他,他雖懂醫術,卻不擅婦科,上回在西北時替她診脈,只關心她體內的寒氣,倒未曾留意信期之事。仟仟尛説 “這么說來,巫瑾那晚是在試探我,他懷疑我的身份了。”暮青道。那晚巫瑾給她這藥方時曾提過她的面色,她臉上戴著面具,他顯然不可能看得到她的面色,而她懂些醫術,這疏經理氣的方子他是故意給她看的,其意應是想看看她的反應。至于他沒開那些明顯的調理氣血的藥,大抵是擔心自己多思多疑了,怕她看出那是開給女子的藥,心生不快,因此才開了這么張比較隱晦的藥方。但她那晚心情不好,也忘了信期的事兒,一時沒想起來,因此神態上才沒露出破綻來。
“這方子既是他為了試探我而開的,這藥你確定能喝?”暮青問,這藥方未必對癥。
“你體內寒邪久滯,以致氣滯血瘀、經脈不暢,應以調理疏導為上,若藥方太猛,只怕會腹痛難忍心惡昏厥。這藥方是巫瑾試探你所開,方子開得隱晦,藥性甚為溫和,反倒是良方。”步惜歡道,自她爹過世,她心中積郁頗深,又被地宮暗河水的寒氣傷了身子,他知道女子的信期甚是要緊,但不想讓她太辛苦,化解心結疏導經脈才是治本之策,因此她的身子還是應以調理為主。
暮青點點頭,她不是醫者,這事兒自然聽懂醫術之人的。
只是她的藥還沒熬好,劉黑子就來稟事了,說元修和巫瑾已到。
暮青不允許步惜歡易容成月殺看她驗尸,囑咐他接著睡,隨后便去了花廳。
花廳里滿堂梨枝,一堆白骨,一人雪衣廣袖垂首靜觀,一人墨袍雪襟靜立廊下。
巫瑾聽見腳步聲,轉身望來,遠遠笑道:“多謝都督相邀。”
暮青前夜為步惜歡求藥,欠了巫瑾的人情,知道他對驗尸頗感興趣,因此才請他來的。她不提此事,想起巫瑾給她開的那張藥方,面色也不露半分,只過廊下進了花廳。
元修眼下微青,似是昨夜沒睡好,暮青看見了卻沒問,問了他也會找理由不回侯府的,且她也不希望他整日悶在侯府里,今日讓他來就是為了讓他散心的。
“既然都到了,那就開始驗尸吧。”暮青不愛與人寒暄,進了花廳就直奔正事。
元修聽了反倒松了口氣,他昨夜回府后滿腦子都是她幫他解帶看傷的情形,一夜未睡好,今早氣色不佳,還真怕她攆他回去。
“這人的尸體是從井下撈上來的,頭胸手腳諸骨皆在,只是缺了些指骨和趾骨。”暮青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卻未著手拼骨,而是從那堆白骨上直接將頭骨撿了出來,道,“此人顱窄而低,口鼻部有前突,下巴有前突。”
元修聽了皺眉,覺得耳熟。
巫瑾也笑道:“甚是耳熟。”
“耳熟就對了。”暮青將那頭骨在兩人面前晃了晃,道,“這具尸體有點兒意思,此人不是大興人,而是胡人。”
胡人?
又是胡人!
“當年鄭郎中去給勒丹貴族醫治牙疾,事后被殺死滅口拋尸井中,而那口井里竟然又撈出一具胡人尸體?”元修沉吟著,眉峰壓了壓,問暮青道,“此人已化骨,你可能驗出他是何時死的?”
“這具尸骨沒有蠟化,驗不出是死于何年何月的,但是他沒有告訴我,鄭郎中卻告訴我了。”暮青道。
“鄭郎中?”
“沒錯!我斷定那井中還有一具尸骨是因為開棺驗尸時從鄭郎中的尸骨里拼出了一根不屬于他的手指。”暮青將掌心一攤,兩根指骨出現在了元修和巫瑾眼前,元修只知昨日上午暮青出城驗尸,傍晚在外城北街民巷的一口井里又撈出一具尸體,倒是不知其中有這等細節,不由拿起那兩根指骨細看,聽暮青道,“尸體的腐敗速度雖受環境、溫度、死因和體質的影響,但大多是腹部先出現膨脹,因為尸體的腸道內有大量的腐敗細菌,最易產生腐敗氣體,引起腸道脹氣。”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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