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賀剛接到手中,吳老一把抽走,速速閱過,面露異色。
兩張紙上寫的并非藥方,而是生理鹽水的配比方法和蒸餾水的簡易制取方法。qδЙεω.oΜ
“此二物有何用?”吳老問,目光炯亮。
“有大用。生水不潔,生理鹽水可外用也可內服,補充體液、清洗傷口和換藥時使用,比生水好很多。但它需用蒸餾水兌制,蒸餾水亦可沖洗傷口。”
暮青的話吳老、齊賀和兩名御醫都只聽了個半懂,但身為醫者,對此有著非常人的敏銳,吳老的面色因激動而漲紅,問:“將軍之意是,此二物若能制出,日后軍中將士受了刀傷,清洗傷口、換藥時都可用,且有抑膿腫之效?”
“可真是?”元修盯住暮青,也有激動神色。
西北酷熱,將士們受了刀傷最難熬的便是膿腫,每到夏時,醫帳中的傷兵因膿腫生了蛆蟲的比比皆是,軍中藥草足時還好,藥草匱乏時許多人因此丟了性命,即便治得好,落下傷病的也不在少數。此法若真有用,日后不知會救多少將士!
步惜歡眸底也有異光,不覺坐直了身子,眉宇間褪了懶散,顯出幾分神采奕奕。
“可降低傷口出現化膿的可能,畢竟潔凈些。”暮青不喜信口夸大,給兩人潑了盆冷水,“我所說的只是簡易之法,既然簡易,便不可能完全滅菌,因此只比生水好一些,但也比沒有強。只是能否制取得出需要大量實驗,尤其是生理鹽水,比例不可有錯。新方法的施行需要大量臨床實驗,并總結經驗。這個我給不了你們,要靠軍醫們謹慎摸索。”
這些年她驗的都是尸體,很少進行活體檢驗,要不是今日看見元睿的傷,她還想不到此法。但她前世最基本的醫療藥品和配備,在大興來說都是新事物,以現今的工藝,制取出來的東西未必是她所寫的東西。因此她言明好處,也要言明風險。吳老辭官來軍中,非世上那些求功名利祿的庸醫,她相信以他的醫者仁心,他會謹慎,再謹慎。
元修和吳老聞言,果然壓了激動神色,鄭重地重新審視那兩張方子。
片刻后,元修道:“好!此事便有勞吳老兼制督造了。”
“大將軍放心,老夫定謹慎為之!”吳老領了軍令,起身目光炯亮地看向暮青,問,“將軍方才說以醋水清洗睿公子的傷口,此法又是何道理?”
“睿公子傷口附近皮膚充血、水腫、糜爛,色紅棕,并形成潰瘍,推斷為強堿性中毒,醋為酸性,可中和毒性。中毒時日已長,效果定不如初中毒時,但配以吳老的方子,應能延緩傷處潰爛。”暮青道,玉芙蓉便是仙人掌,對蛇毒、癰癤腫毒、燒燙傷有頗有療效,配合治療效果應比單一療法管用。
吳老聞言,眼底掩飾不住的喜愛,笑道,“將軍年紀雖輕,倒有異才。”
“不敢。”暮青道,這些對她來說只是常識。她不是醫者,只能憑見聞給些意見,此事上擔不起稱贊。她只道,“有沒有用,且試試吧。”
“好!”吳老笑道,轉身讓齊賀去準備。
齊賀復雜地看了暮青一眼,硬是不肯認輸,走時道:“將軍法子倒多,只盼有用才好。”
暮青不言,當初在上俞村,她硬是不肯讓齊賀驗傷,他次日還是背著藥簍去采了一日的藥,晚上多放了包藥在她門口。只憑此事,她便不愿與齊賀交惡,他是個冷硬性子,與她一樣不懂待人罷了。
“你之前說有三事,還有兩件事呢?”齊賀走后,元修問道。
“第二事,派人去查在地宮里中毒的將士是何癥狀,蟲咬處是否潰爛,是否全身性紫黑。蟲毒一般是酸性的,少有堿性的,就算此毒蟲有異,腐蝕性蟲毒也應該只對毒液接觸處的皮肉造成傷害。非吸入性中毒,一般不會致使全身紫黑。此傷有問題,查查其余中毒的將士是否與睿公子的傷情一致!”
“去查!”元修聽聞此言,面色頓沉,回身對門口守著的親兵道。
那親兵吶吶點頭,走前看了暮青一眼,暗道英睿將軍果真神人,只到床榻前看了一眼睿公子的傷,便瞧出問題來了。
“第三件事呢?”元修問。
“第三事。”暮青看向床榻上躺著的元睿,道,“把他的衣衫都脫了,我要驗傷。”
屋里半天沒聲音。
兩道目光朝暮青射來,一道重若萬鈞,烈日般灼人,一道輕飄飄的,漫不經心,卻涼颼颼。
暮青在烈火寒冰里恍若不覺,對那兩名御醫道:“且拔了他腿上的銀針。”
兩名御醫面面相覷,抬頭瞄了眼步惜歡,戰戰兢兢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暮青皺眉,她不懂施針之術,不知取針有無手法之忌,若非如此,她早就自己動手了,何需他人?見兩人支使不動,她只得對吳老道:“那勞煩吳老。”
吳老笑呵呵看了眼元修,詫異地呃了聲,笑不出來了。
這是怎么了?不就是取針脫褲?怎圣上和大將軍都不樂意?
暮青皺眉問元修:“大將軍何意?”
元修眉頭皺得比她緊,“我大哥不是已寬了衣?”
暮青看了眼只赤著上身的元睿,道:“他褲子還沒脫。”
“為何非要脫褲子?只如此驗不成嗎?”元修沉聲問。
她是女子,大哥是男子,她扮著男兒便真以為自己是男兒,不避諱男女之別了?
“只如此驗?”暮青抬頭望著元修,身姿清寒獨瘦一枝,明明比他矮一個頭,卻豪不弱勢,“大將軍當初不脫褲,我能看見你腿上有傷嗎?”
少年口吐寒冰,元修耳根騰地燒紅,諸般話語憋在心口,再難開口。
暮青后心兒卻忽有涼意襲來,她轉頭,見步惜歡坐在桌邊瞧著她笑,那笑如暖日和風,卻只令人忽覺春寒,“愛卿,針鎮著經脈,如何取?取了人便死了。”
“哦。”暮青覺得這不是問題,“那便勞煩陛下或大將軍封了睿公子的經脈,然后便可取針了。”
“愛卿好聰慧。”步惜歡笑意漸深,慢悠悠道,“可朕不敢點。”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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