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上,涌進來的馬匪有一兩百人,正分開砸門,進屋,殺人。少年一喝,眾馬匪抬頭,見晨陽已照村頭,少年背襯晨光,面容染血,已瞧不出模樣。無人認出她來,只是見她穿著跟他們一樣的衣衫。
正愣神,忽見她躍下土墻,手中有寒光飛射,直釘入兩名仰頭看她的馬匪腦門!那兩名馬匪睜著眼倒地,后頭的人驚散,再抬眼時,少年已落在地上,一群馬匪面露猙獰。
“娘的!假扮我們的人!這小子就是那五人中的一個,宰了他!”
馬匪們改了目標,不再往村民家中去,瘋了般地又從各個院子里涌出來,涌向少年。少年也似瘋了,不躲不逃,竟向人群中沖來!
叫囂聲四起,人人舉起了長刀,少年卻在接近人群時忽然往地上一鏟,有幾人噗通噗通被鏟倒,其余人散開,見那少年滑向地上被她殺了的兩個馬匪,手一伸,拔了兩人腦門上的古怪薄刀!
頭頂有數把長刀落下,眼看便要砍上她的身,她竟就勢在地上一滾,手中刀光劃過,離她最近的幾名馬匪腳踝已炸開血花,一人單膝跪倒在地時,她扯著人衣領一拉,送去頭頂的長刀下,人已借著這人的空位鉆出起身。
從墻頭至墻下,眨眼的工夫,她手中的人命已有三條,更有五六人無法再起身!
馬匪們神色凜然,也更怒火中燒,舉刀圍向少年!
暮青不知她殺了多少人,也不記得第一個殺的是誰,從西北從軍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有一日將有活人的性命在她手中結束,只沒想到來得如此快,如此艱辛,如此壯烈。
日頭剛出,離援軍到來尚有兩天一夜,苦戰才剛剛開始。
村中三條窄路,原先計劃著魯大和老熊各負責一條路,她和章同負責一條。但是馬匪進村時人數太多,他們混在其中被擠散了,方才她站在墻頭高呼,一眼望盡這條村路,似乎只有她一人在。
而此刻,她已望不盡村路,周圍都是人,倒下一個,撲來兩個,人體致殘一百零三穴,致命三十六穴,她的目光在人群里飛掃,不管面前的手腳軀干是誰的,她的目光只望那些穴位,只找那些刁鉆的角度,格斗的精髓在于無花式,亦無招式,卻出手能殺人。
暮青不求殺人,那太費體力,她只求一刀廢一人!qδЙεω.oΜ
村路上,一百多馬匪一個個倒下,有人死,有人殘,有人麻了再也站不起來。
漸漸的,僅剩的十來個人開始往后退,不敢再輕易靠近。
村路后頭拐角處卻忽然奔出一人來,那人臉上也染了血,瞧不出模樣,卻一刀抹了最后頭兩個馬匪的脖子!前頭的馬匪忽的轉身,暮青眸光一冷,手中刀刃飛射,刺向那些轉身的馬匪,最近的兩人后頸被刺中倒地。剩下的人又呼啦轉回來,此時村路上已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暮青無法再像方才那般鏟倒幾人取刀,那些馬匪也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他們舉刀向她劈來,卻見她眸光一冷,忽然抬手,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把刀,一刀刺在前頭馬匪手腕上,就勢一劃!
血管被剖開,血如泉涌,那馬匪手中的刀頓時落地,后頭幾聲慘嚎,當那馬匪轉身的時候,后頭的人已被章同瘋狂殺盡了。
“你沒事?”一刀砍開眼前的馬匪,章同打量暮青一眼,眼中有未散盡的焦急。
“沒事。”暮青答一聲,低頭將手中解剖刀收好,回身把那倆馬匪后頸上的刀拔回來重新用。
她轉身之時,章同目光落在她肩上,目光一寒,“你受傷了?”
他心急之下手往暮青肩上一按,暮青頓時皺眉,章同的手似被電到般往后一收,掌心一翻,上頭全是血。
“無礙。”暮青淡道,她身上中了兩刀,肩膀一刀,后腰上還有一刀,不過都不太要緊,至少她現在的行動力沒受多少影響。
無礙?
怎會無礙!
章同眼底逼出血色,剛要開口,身后傳來喊殺聲,他回身,見后頭村路上的馬匪已追了過來!
他不是將人解決完才到這邊來的,他在馬匪進村時被擠去了那條路上,殺起來之后,他發現不遠處有同伴,以為是她,便砍殺了過去。哪知碰頭后發現是老熊,便即刻回頭往這邊找,還好找到了她!
那些馬匪沖殺過來,章同把暮青一擋,便與馬匪纏斗到了一處。廝殺起來時他才發現,這條村路上的馬匪竟然都解決了!他找來之時,約莫也就剩了十來個人!他和老熊在后邊那條路上與馬匪廝殺,尚未有如此戰果,她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的,很快就有了答案。
暮青加入戰局,與章同一道兒對付涌來的馬匪,她不用長刀,不砍人頭,只用手中剖尸的薄刀,刺人腕、肘、膝,劃胸、腰、腹,傷人角度刁鉆,動作敏捷如豹,就像青州山湖邊贏他的那次一樣!
那些中招的馬匪有的立刻便死了,有的只是無法再拿刀,或是身子失靈倒地,但都失去了再戰的能力。如此殺敵之法頗省體力,卻有奇效!章同目光頓亮,一刀砍掉一顆人頭,問:“這身手何處學來的?”
“你死尸剖多了,你也會。”暮青忽然蹲身,從一個馬匪臂下鉆過,在那馬匪的第二腰椎棘突旁一寸半處刺下,那馬匪頓時癱坐在地!
章同回身便將那馬匪抹了脖子!
默契很快便培養了出來,暮青負責刺那些人體神經要害,章同替她掩護或制造機會,在她得手后,人若未死,他便負責補刀。
殺敵的效率在提升,從后面那條村路上涌來的三五十馬匪,竟一刻鐘不到便解決了個干凈!
暮青和章同卻未停下,去后面幫老熊將剩下的解決了,又一起去幫魯大。早晨第一撥進村的馬匪,殺完時才半上午。魯大直接進了最近的一處院子,從灶房里翻出幾個烙餅來,拿瓢舀了缸中冷水,四人坐在鋪滿尸體的村路上啃著干烙餅,傳著水喝。
“你的傷要不要緊?”魯大問。
“死不了。”暮青道。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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